锦上添娇

作者:真水无香

佟司锦微笑道:“我看东西都全着呢,难为她们想的这般周到。”她并没有察看屋内的物什,堂堂将军府,条件能差到哪里去呢?故而客气表示了谢意。

“那便好,奴婢搁下食盒也就歇下了。”

“家姐那边不用春分去服侍吗?”佟司锦故作好奇地问道。

“三爷和奶奶都不叫奴婢们跟屋子里,说是怕有动静会惊到奶奶。”春分说罢,向佟司锦行礼告辞。

坤都让佟司铙服下能使她陷入昏迷状态的汤药,还把下人们打发得远远的,他想要做什么?佟司锦想到这里,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后背也涌出一层细密的薄汗。她几乎想立刻奔去佟司铙的屋子,抓住坤都问个究竟。

然而理智到底占了上风。佟司铙先前已经将汤药喝下,估计现在已经入了肠胃,即便是催吐也不能起到效果,还会起到打草惊蛇的作用。若是自己生疑心之时,将那汤药打翻就好了。

佟司锦有片刻的后悔,但她马上就明白过来,即便此举能挡住一时,还能挡住永久?看佟司铙的身体状况,一时半会儿还出不了问题。现在关键之处,就是要搞清坤都此举的真正目的。

她吹熄了屋内的蜡烛,打开屋门,往外走了两步。夜色中的将军府,除了鸟鸣和蟋蟀声外,再无其它声响,显得异常安静。可在佟司锦的眼里,因为那一碗汤药的缘故,这院子却布满了重重危机。房屋和树木、花草都变成一大片一大片黑影,密不透风,叫人看不真切。

佟司锦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见时辰不早,她准备回身后的屋子去歇息。待明日天亮之后,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正待转身之时,佟司锦忽然察觉院子里有人影闪过。她躲到树影中定睛看去。原来并不是她的错觉,而是真的有一个人从主屋走了出来。

是谁?佟司锦大脑在快速运转,佟司铙喝了汤药应在昏睡之中,丫头婆子都不叫乱动均歇在耳房,这人只能是坤都了!与此同时,她也辨认出来了,夜晚走在院子里的这个人,正是她的姐夫坤都。

佟司锦留意坤都的举止不是一次两次,她能认出他的身影不是难事儿。她看坤都那走路的架势,根本就没有半点掩饰的意思。也是,这院子,甚至是前院,都无巡夜之人,且他是将军府的嫡子,夜晚在院子里活动活动,谁还能管得了他。

但坤都这个举动,在佟司锦的眼里却是很可疑。他把她的姐姐迷昏了,还摒退所有的下人,自己却这般大摇大摆地走动,这太不合常理!她悄悄地跟了上去,且与坤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与他一前一后走上带扶手的连廊。

佟司锦眼不错珠地盯着坤都的背影,她觉得有些异常。盯了一会儿,她发现他走路的姿势与白天不一样。白天的坤都冷静淡然,走路时步子迈得虽大,却规矩稳重。而现在,他身子前倾,连走带跑,仿佛前头有什么在召唤他似的。

这条连廊佟司锦走过,连着各院,通往将军府的大门,佟司锦不知道坤都要去哪里。谁知还未走到尽头,她就看见坤都拐上了一处小径。她蹑手蹑脚地快步跟上,小径两边都是树木,每一棵都是黑乎乎的一团,仿佛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条小径直通将军府那高大的院墙处,佟司锦看见坤都停在高墙下,那里居然有一道门,门开了,复又关上,坤都的身影便消失在高墙之外。

佟司锦愣了一下,然后快步冲了过去。那道门挡住了她的去处,她贴在门板上,听到有马蹄声疾驰着,渐远渐消失。本来她还想使法子将门打开,然后跟到外头去。看来现在倒是不必了。

无论如何,佟司锦得把这道门的位置记住。她量了一下门的尺寸,又退回到连廊处,往前走几步,观察了大门的位置,然后推断出这道小门就开在将军府西北面的高墙处。

将军府内并无巡夜的下人,这倒是给佟司锦的行动提供了方便。她重新回到小门处,伸手从荷包里掏出火镰,打着后打量着周围环境。小径通往小门,两边有高大的树木。许是这里位置隐蔽,没人过来修整环境,小门附近居然冒出来几丛荆棘。有什么东西还搭在荆棘的刺芽头上,被火光照着映入她的眼帘。

佟司锦凑到跟前一看,是一绺豆青色布条,那布料眼见是做袍子用的。一定坤都经过时,衣袍不小心挂到了荆棘上。他走那么快,自是不会停下去摘开,于是这绺布条便留在了荆棘丛中。她小心地解下那绺布条,顺便她还发现那里有被挂落的荷包……她将这些物什一一收好。

再次回到厢房,佟司锦躺回炕上。她是想着在将军府能发现什么,她哪里知道收获会这么大,对佟司钰的担心很快涌上心头,尽管很疲惫,但她仍然迟迟未能入睡。

再次醒来时,佟司锦正对上一双眼睛,她一时没想起自己身在何处,差点尖叫出声来。“锦姐儿这是怎么了?我听说你一直没睡醒,就过来看看你,没吓着你吧?”佟司铙温言道。

昨儿发生的一切,如潮水般涌入佟司锦的大脑。窗子上已经映入彤彤日光,她伸手抱住佟司铙,见姐姐完好如昨,有些想哭。

佟司铙觉察出佟司锦的异样,轻拍着她的背道:“是不是魇住了?”

“嗯。”佟司锦依她的言点了头,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她停顿了一下,问道:“我姐夫呢?”

“他呀,刚才还在的。说是要去外头会一会同僚,可能已经出门了吧。”

听起来姐姐对坤都昨晚的外出丝毫不知情,可见他回来时必是在姐姐未醒之时。佟司锦暗想,坤都这样的行为不知发生多少次了吧。

这坤都白天还有精神去见人,可见晚上是歇了的。既是这样,那他歇在了哪里?佟司锦感觉十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