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上添娇

作者:真水无香

太后身着绛色蔓草团牡丹纹暗花缎薄袍,笑道:“今儿是什么日子?都齐齐来哀家这里了。刚才端妃才从这里离去,这不沁妃还在这里说话,皇帝又来了。哀家知道你们诸事缠身,如此这般,心里多有过意不去。”

德正皇帝笑道:“民间尚有百敬孝为先之说,咱们这些人更应为百姓之首。再说了,那些人吃苦下力少不得要养活爹娘,而咱们只不过走几步路说些话陪皇额娘解闷纡心,哪里算得上什么辛苦?”说罢,他让正与自己行着礼的沁妃平身入座。

慈仁太后笑道:“皇上及各位妃嫔们一片纯孝之心,可若是哀家不识得这份好,便也是哀家的不对了。对了,皇上还说这些妃子只动动腿动动嘴,那可就冤枉她们了。你看这案几上摆的炕屏,正是沁妃送来的呢。”

沁妃来看慈仁太后的目的,无非是想遇到皇上,再者也是博个好声名,赢得皇上的关注。眼瞅着心心念念的机会来了,她忙抿唇敛神,与皇上道:“这插屏是紫檀点翠嵌牙桃鹤插屏,本是臣妾的陪嫁之物,本想着这做工比不得宫里的精细,也就收在库里没当一回事儿。”

“臣妾前些日子却听说,臣妾家乡这种紫檀有安神养气之效,又想着这仙桃和松鹤最适宜太后,便赶紧拿出来送进福宁宫,也是臣妾的一片孝心。”

因着提前备有心思而来,沁妃本就装扮得格外用心,她的面部肌肤敷着一会上好的薄粉,看上去肌肤细腻白嫩,说话声音也刻意带着媚意,音尾上挑勾人。她一直在服用催生媚骨的“仙药”,这药厉害之处还在于不会引起脉息变化,就连定期被引入皇宫请脉的太医,也察觉不出来。

这回沁妃是存了要引人的想法,她少不了将药效发挥到极致。表现出来就是,她面若桃花般艳丽,眼波流转之间媚态横生,浑身散发出诱人的体味。

沁妃浑身散发出的媚意,只对她的目标有效。故而太后对此完全感觉不到,她只觉得在这几位年岁渐长的妃嫔中,沁妃的相貌还是挺出众的。

德正皇帝与沁妃离得并不远,听着沁妃所言,身子先酥了一半,再抬眼打量她,见她艳丽无比,芳嫔那些新入宫的远不能比。他的魂魄被沁妃愁数勾走,来时的烦恼早就丢到九宵云外,当晚就翻了沁妃的牌子。

恩宠失而复得,沁妃自是使出浑身解数取阅德正皇帝,一心想将他牢牢拴在她的储箐宫里。此景揭过不表。

……

又说佟司钥成亲那天,被一顶轿子送进京城某处院落。她在路上也偷看过马威永,这人的模样看不真切,但骑在马上的身形看着还不算老,比她的想像之中要好,紧着的心便放下了。

她被喜婆牵引着跨火盆?在鞭炮声中进到新房,坐在床上,听着周围响起的笑闹声。她垂眼,目光所极之处,床沿上的铺盖、床脚的样式等,都是簇新的,她便更满意了。

佟司钥成亲之前,柳姨娘可是花了不少心思调教她。没办法!佟司钥自从生下之后,柳姨娘就软语去求佟海泰,说韩氏管家费不少心神,要将佟司钥养在自己跟前。佟海泰这人耳朵根子软,一糊涂就应了。那氏对此也喜闻乐见。

柳姨娘虽是妾的身份,可这些年她将长房韩氏拿担得死死的,对佟司钥自是娇生惯养,吃穿用度上甚至都比得过佟司铙和佟司锦,也从来没给她灌输嫡女庶女有别的观念。

这是柳姨娘的得意之处。却没想到佟司钥却挑剔起马威永来,她只好倒转过去,将马威永与佟司钥各种相配之处,细细说与佟司钥。

佟司钥这才知道自己亲娘是姨娘,她便成了庶女,在佟家虽是压根儿没区别,可在外头那些人眼里,到底有差。她知道了这些,便开始自卑起来。

柳姨娘又告诉她,这人命和运是分开来算的,嫁人要看运道,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佟司钥虽是出身比不上佟司锦,可马威永比吉星河的条件不知要好多少倍,是以佟司钥的运好。她巧言如簧,说得佟司钥又将下巴高高抬起,为自己这次压过了佟司锦喜不自禁。

她垂着头坐在床边,可以听到外头院子里饮酒划拳的作乐声。柳姨娘指了银桂并另外三个个小丫头来陪嫁。银桂心疼佟司钥,偷偷拿来一碟点心,趁着没人的空隙想让她垫垫肚子。

马威永也只是逢着年节回京述职时在这里短暂居住。灶上虽找的是南方婆子,不过手艺没那么讲究。

佟司钥以前哪里会挨着饿?那点心拈进嘴里,有些冷硬,也有些腻口,但她顾不了这么多,狼吞虎咽地全吃光了。过了一阵子,她才发觉腹中有滞涨感。但还未见着新郎的面,她少不了要忍耐着。

不知过了多久,银桂听外面小丫头来报,说是大爷来了。她一着急,伸手去扯佟司钥的袖子。佟司钥一时腹涨,一时又疲乏,她闭起眼睛在丢盹,冷不防被打扰到,她气得一把掀起盖头,习惯性地伸手去打银桂,银桂吓得抱头护脸。

马威永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佟司钥头上的盖头歪斜地挂在脑袋上,她嘴角还涎着口水,满脸怒意地要责罚旁边的丫头。

怎么说呢?马威永的嫡妻去了之后,他先后共娶了四房妾室。他长期生活在南边儿,这妾室都属于小意温柔型,甚合他的胃口。若不是大阿哥推荐佟家这个庶女,他也没心思再娶什么继妻。

故而当下他对佟司钥就有几分不喜。佟司钥也算机灵,见马威永进来了,她尴尬地将手收回,不过还是瞪了银桂一眼。银桂忙将佟司钥的盖头遮好摆齐,等着马威永来揭。

马威永又不是初婚的毛头小子。他方才在院中吃酒时,被大家拉着道喜,说他是娶了个小娇娘,说得他也有几分心痒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