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上添娇

作者:真水无香

他俩一路上尾随着这二人,来到京城南边一处破旧的民居,亲眼看见佟司铙被扔进一处草棚里,又埋伏在屋子临窗处,将这二人打的一手好盘算听了个七七八八。

其实这二人是一男一女。“走百病”是妇人的行为,一旦有男人出现,势必会引人瞩目,所以他们才遮了面,做不男不女的打扮。

那妇人甚为强势,让那男人对天发毒誓不动这个城里的贵妇。男人身量矮小,气势也弱,当下就顺着那妇人的话应了。这便是佟司锦和吉星河双放了一回心的缘故。

佟司铙自是以为佟司锦去搬救兵。她脚上的绳索被解开,双手还是被捆得很结实,被那妇人带进屋子后,她惨白着一张脸,张惶地打量着这间屋子,只见墙是黄泥抹的,麦秸茬子都能看到。屋子里只点着一根蜡烛,微弱的火苗闪闪烁烁。屋顶黑黢黢的,像是有猛兽藏在里头,随时跳下来吃人。她缩在屋子的角落里,浑身发抖。

那二柱子家里的,坐在炕上,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佟司铙,开口道:“看你这样子,也是养尊处优的。只可惜啊,过了今天儿没明天了。”

佟司铙大惊失色,“你,我从来没见过你,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二柱子家的“哼”了一声,两手一摊,“那又怎样?你喊啊!喊破嗓子也好,横竖这周围人没,也没人来救你。”

佟司铙咬了下唇,这会儿她倒是想起妹妹说过的话,让她拖延时间,便硬生生露出笑来,“姐姐,我渴得很,给点水喝可好?”

二柱子家的对她这声“姐姐”很受用,翻了个白眼,道:“还等我给你烧水,做梦去吧。”她算是明白了,本来这会儿子就可以送这个贵妇上西天了,为何自己还要与这个将死之人罗嗦这么久,实在是看到贵妇陷入眼前这般境地很过瘾。

佟司铙搜肠刮肚琢磨了好一阵,才小心试探道:“姐姐可是需要钱财?我可以给你。”

二柱子家的眼睛一亮,“你能给多少?说个数吧。”

佟司铙还真是认真地想了想,自己一个月例银二两,除去打点下人,买东西孝敬郭夫人,这些年也存了三十两银子。眼下保命要紧,这银子可算不得什么。“三十两,我可以都给你们。”她的目光从这个妇人身上,扫到了旁边的男人。见他正猥琐地盯着自己,吓得忙将目光收回,强做镇定。

二柱子家的与她男人对了下眼神,她又想了想,最终摇摇头道:“这三十两么,说起来也不少。可我若是将你放回去,人家许我的二百两银子就飞了。难不成我是傻的,连哪个好处多都不知?”

佟司铙心猛地提起来。先前她还道自己是意外遭了贼人,眼下分明是被人算计。可谁会算计自己呢?自己从来小心谨慎,从不招谁惹谁,怎么就祸从天降呢?她深呼吸,让自己心神静下来,做出可怜的样子,道:“姐姐,我也可以给你二百两。只要我能回去,明天我就给你银子,还有首饰。三百两也可以的。真的,以后我把你当亲姐姐,有什么好处都赶着来孝敬你。”

要不怎么说人的潜力很大,搁以前佟司铙哪里会说这样灵巧的话,可现在她牢牢记着佟司锦说的要拖延时间,少不了寻着法子与这眼前这个黑面妇人周旋。

黑面妇人的眼珠子转了转,她有些动心,看向自家男人,“要不然……这三百两银子,若是二头都能得的话……”

二柱子见自家媳妇心思有所松动,却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这个贵妇细皮嫩肉的,他是做梦都想与她两处做成一处。但也仅此而已,使了他们夫妻的那人,有多心狠手辣,他是见识过的。他们是得了那人的二百两银子,给自己小舅子还清了赌债,又买了田地与屋子。可这地契和房契都捏在那人手里,这明显是怕他们做事不尽心。

黑面妇人见自己男人脸上畏惧的神情,也猛地醒悟过来,她舔舔干涸的嘴巴,丧着脸与他道:“我不过是这么说说,他有那般手段,又在宫中为官,我也不敢这样行事,到时候鸡飞蛋打不说,还惹上麻烦。我俩本是将死之人,又是何苦来着。”

佟司铙听得胆颤心惊。她本是想讨好这妇人,拖些时间,谁知却得知要自己命的人,居然是有官职在身之人。又听这妇人也命不久矣,直道自己这回是凶多吉少。

二柱子没接她的话。屋子里一时陷入死寂,忽然间,那黑面妇人起身与二柱子道:“我现有了主意。”她在屋中翻箱倒柜,过了一阵子,手里拿到一个纸包。二柱子眼里露出惊恐的神情,“你,该不会……”

“是,就是你想的那样。咱们也不指望那三百两银子,我瞅着她有几分姿色,若是卖去码头私寮子那里,也是能得上几分好处的。你去烧水,这个必要热水才能化开。”

二柱子犹豫不定。妇人焦躁起来,她大力将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的佟司铙拖回草棚,用绳索将她的双脚重新捆住。

妇人一离开草棚,佟司锦便摸了进去,用手捂住佟司铙的嘴,小声道:“姐,别怕,是我。星河在外头。”

终于等到了救兵,佟司铙眼泪滚滚而下。佟司锦这会儿顾不上安慰她,三两下将那些绳索割开,扶起她重新回到窗子下头伏着,让她听着里头的动静。

黑面妇人矮着身子在点火,二柱子在中间来回走动着。妇人将火点着后,指着他开骂,“让你烧水你不动,你那起子恶心的想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想去睡她吗?我给你说休想!”

“这么多年,我好歹给你给你家里做牛做马,眼看着我也快要死了,反正你要把她卖去那种地方,你就发发善心,让我沾一回她的身子又怎么了?”二柱子索性梗着脖子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