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上添娇

作者:真水无香

看见佟司铙已经将韩氏放到靠墙处的一张榻上躺着,她将宝珠往屋子中央一扔,走过去俯身察看韩氏的情况。

佟司铙坐在榻边抹着眼泪道:“妹妹,赶紧给额娘延请大夫吧!“苏老太太也围坐在一旁,满脸忧愁地看着韩氏。

佟司锦见韩氏仍旧双眼紧闭,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但经过仔细观察,见她面色已经稍有恢复,呼吸也变得正常,便知她性命无虞,轻拍着佟司铙胳膊道:“额娘这边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说罢,佟司锦对苏老太太说道:“实在对不住老太太,额娘本想着大家聚在一起和乐一番,谁知道居然发生了这种事情。”她展开纸包里的药粉,“我怀疑有人给我额娘下毒,现在我让大家都不准离开这里。我现就去禀报玛麽,请老太太照看这里。”

苏老太太见佟司锦年纪不大,行事却雷厉风行,处事果断有方。她也收敛了愁绪,微微点头,起身对大家道:“我虽是来作客的,但韩氏也是我的晚辈,她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我有责任照护好她。”说罢,她对佟司锦道:“你放心去吧。我这把老骨头一会儿就坐镇在门口,谁想走!除非从我身上踏过去。”

佟司锦感激地向苏老太太行礼,道:“老太太看着额娘就好。我那丫头青樱她可以看住门。”

苏大奶奶从外头进来后,也去了韩氏跟前,她开口道:“二姑娘,我们都听你的。你说怎样,我们便怎样,你就放心吧。”

佟司锦点头,冲她一抱拳头,后一转头,见青樱已经将方才在外头站着的人,都劝了进来,柳姨娘自是也包括在内,便放了心。她迈着大步走出厢房,同时向青樱使了个眼色。

青樱跟在佟司锦身后走出来,将厢房门关上。佟司锦小声交待她,“我明说了,你就呆在柳姨娘跟前,看着她,不让她逃跑,也不让她作乱伤人,必要时可以……”她做了个动手的手势,青樱应道:“奴婢明白!”

佟司锦拍拍她的胳膊,转身朝前院走去。

原来前世韩氏果然是被柳姨娘害死的!

从宝珠身上搜出红色的药粉,佟司锦一闻过这种毒药,便联想起来了,前些天她夜探柳姨娘住处去寻那个荷包时,被浓厚的檀香味掩盖的丝丝奇怪气息,正与这种毒药散发出来的一模一样。

她前些时日,不就远远见到一次柳姨娘神情慌张吗?而宝珠就在离柳姨娘不远的地方。现在想来,那必是她二人交接毒药刚接触过。只可惜,自己警觉的程度不够,没能及时发现柳姨娘的帮手是宝珠。自从自己从关外回到京城佟家,那宝珠就是负责给韩氏送饭。那个时候韩氏就是病秧子身子,想必就着了柳姨娘的道。

宝珠平时看着不多言不多语,在院子里也没有来往密切之人,故而佟司锦只往那氏、柳姨娘和杨姨娘身上考虑,就连齐氏,她也一度纳入怀疑范围。偏偏挂万漏一,没往老实巴交的宝珠身上想。

佟司锦能肯定,是柳姨娘指使宝珠给韩氏下毒。柳姨娘这回总算露出了马脚,自己必不能放过她。

可如何让柳姨娘再不能狡猾地逃走,佟司锦心里盘算着。以柳姨娘心机之深,自己千万得注意方法。所以她方才没有急吼吼地揪住柳姨娘,只有先稳住她,才能将她一棍子打晕现出原形。

不多会儿,佟司锦就来到祥合院上房门前。巧月拦住了她,“二姑娘,老太太已经歇下了,说是不让任何人打扰她。”

佟司锦开口道:“我有急事儿。我额娘刚才被人下毒,已经昏了过去!”她故意将声音放大。说到这里,就便住了口。果然只一会儿功夫,从屋子里头传来咳嗽声,紧接着那氏暗哑的声音传了出来,“门口是二姑娘吧!快来人伺候,快扶我起来!”

巧月忙掀帘推门进入室内,继而去次间服侍那氏。佟司锦也跟着走了进来,她却一屁股坐入上房主屋的圈椅上。她知道韩氏中了毒,那氏必是高兴看见这样的事情发生。她现在关心的却是,那氏到底有没有参与此事?

“你额娘现在如何?”那氏在巧月的搀扶下,缓缓地走了出来。

佟司锦盯着她一番打量,见她头上戴着抹额,身子略带佝偻,看上去好像精力不济,有病在身。但那氏的眼睛在骨碌碌打转,明显是在装病。她倒是想回一句“玛麽怎不问下毒的人是谁”,只她目前还未摸清那氏这边的真实状况,便将这回话吞了回去,只道:“情况不好。”

那氏心里掠过一丝得意——这柳姨娘终于下手了。这药毒性大着呢,韩氏这回终是活不了了。自己盼望很久的这一天,终是来了!若没有佟司锦在跟前,她很想大笑几声。

佟司锦从那氏止不住微动的嘴角,就可以看出,那氏实际上在暗喜。她将手在袖子里紧紧地捏成拳头,表情只有无比的气愤,“我想请玛麽拿出玛法的名帖,去请都察院府于孝通左副都御史来审案。”

那氏有些吃惊,“去请他做甚?”她还记得这个于御史,他已经来过家里几回了,每次来都没好事儿!

佟司锦垂下眼眸道:“我从宝珠那贱婢身上搜出毒药,她害了我额娘。我想请于御史将她带走,好好治她的罪。”

“一个丫头值当这样?”那氏心略松了一下,摆摆手道,“我记得她是外头买来的,身契都在咱们手上。既是她谋害主子,打死她算了,就别惊动那些御史大人了。”

“可是……”佟司锦咬了唇,恨恨地开口道,“我太恨这个贱婢了!不把她去官府治罪,我解不了这个心头恨。我额娘现在还昏迷着呢,若是活不了,朝廷治她个凌迟,千刀万剐,我心里才能好受一些,就当是给我额娘报仇了。”

那氏手里捻着佛珠思忖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