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上添娇

作者:真水无香

“那你查啊!你迟迟不查,让老太太们干巴巴地等在一旁。也不知你居心何在?!”柳姨娘“嘁”了一声,眼睛上翻,将身子扭向另一边。

苏老太太出来劝道:“姨娘也别这么说。你们大太太现在病得如此厉害,总是要找出凶手,还大家一个公道,毕竟佟家也是大户人家,老太爷身上还有爵位,不弄清楚的话,佟家的名声也会受到影响。只要能让真相大白于天下,我和我孙媳妇都全力配合,绝对不会有半句怨言。”

苏大奶奶也起身附和着苏老太太的话,“我们老太太所言极是,眼下大太太病成这样,我们都心急如焚,只盼快捉住恶人。”

柳姨娘转过身子,一甩帕子,皮笑肉不笑地道:“好啊。妾也是这样想的啊,就这么干等吧,看谁能熬过谁。”

那氏皱了皱眉头,转头与佟司锦道:“你说的那个叫什么的御史,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来啊?他们会不会不来了,反倒是让我们白等一场?”

柳姨娘耳朵尖,立刻捕到“御史”这两个字。什么?什么御史?她警觉地竖起了耳朵。

“不会。于御史定会来的,孙女有这个把握。”佟司锦抿了抿嘴唇,目光中有着几分坚定。

那氏撇撇嘴,她不想再说话。柳姨娘一听这话,立刻心里又有了起伏——佟司锦让人去请御史大人了?是上回那个吗?她上次因为韩氏铺子被那个叫什么的御史叫去问话。到现在她仍然记忆犹新。那御史脸黑如锅底,问话犀利,并且他那探究的眼神扫过来时,柳姨娘直觉得自己的心思都被她看穿似的。

“听说官府里的大人都很忙,他们也不知什么才能到。哎哟哟,妾这心口怎么有些痛!是不是闷久了要犯病?”说着柳姨娘摇晃了几晃,就往旁边站着的那位婆子身上倒去。那婆子吓得手忙脚乱,忙不迭地扶住了柳姨娘。

那氏沉声不满意地开口道:“一个个的,那么不经事儿,像什么样子。”她转头看向金桂,“还杵着做什么?快去扶了你们主子回去歇着。”

金桂是被柳姨娘的突然发作吓得愣在那里,又被那氏吼了一声,她这才慌忙地应了,急走几步扶住了柳姨娘。柳姨娘将闭着的眼睛睁开一条缝,“我要吃药,快快快,我要回去吃药。”

佟司锦见柳姨娘这般假装的行径,愈发地心知肚明了。她抬手拦住柳姨娘和金桂,道:“姨娘既是有药可服,且先去坐着静候,让金桂取了来。”

柳姨娘恨得牙痒痒,她哪有什么病,屋子里也哪有什么药!她只不过想回去销毁证据。

金桂有些不知所措,她看看柳姨娘道:“奴婢把姨娘扶去坐了,再去与姨娘取药吧。”

柳姨娘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就跟鬼打墙般,为什么就绕不过佟司锦去?她不敢再说什么了,多说只怕会引起佟司锦的怀疑。她闭着眼,这次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了。

那氏也摇摇头,看着眼前这副场景无比烦心。她庆幸自己下手得早,刘婆子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她便再没有什么可担心了。她略想了一下,过去跟苏老太太说,自己经不得累,现在要回上房歇一阵子。

苏老太太还未应承呢,厢房里忽地被大力推开。青柱的声音先于身影传了进来,“于大夫,大家都在这里。二姑娘也在这里候着您呢!”

佟司锦一听这话,喜出望外,她迈着大步往门口走去,就看见于御史的身影出现了。她上前给于孝通行礼,只道家母被人下毒,请于大人来断案。

屋子里的人方才听到“御史”二字,也没意识到什么,但当他们看到穿着官服头戴帽的人,忽啦啦地来到跟前,都被吓了一大跳,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于孝通微微点头,道:“这是本官的职责所在,姑娘不用客气多礼。”

话说于孝通这一年多来,调查处理拦轿喊冤的人,弹劾有失德行的官员,每日忙得不可开交。但偶尔他还是会想到经手过的与佟托哈都统有关的案子。这当中的缘由,并不是因为这三起案子都顺利地结案,而是佟托哈的孙女佟司锦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姑娘为人沉稳,不急不躁,很不一般。

同样让于孝通印象深刻的,还有佟托哈家后宅的一片混乱。特别是佟家长房,妾不像妾,正妻不像正妻。所以他也异常好奇,佟司锦身为长房二姑娘,在那种环境下,过着怎样的生活。

说心里话,于孝通心里倒是隐隐有种感觉,那就是佟家后宅的事情还没有完结,终有一天,他还会被要求再次进到佟家的。

果然这一天到了。于孝通正坐在都察院府后堂翻看以往卷册,就听得从外头进来的差役禀报,有佟家下人持佟托哈拜帖求见,说是有要事需禀告。

于孝通放下手里的卷册,让差役将人带进来。片刻功夫,这名差役就带着一位年轻后生来到堂下。于孝通见他是短衣下人打扮,看着甚为利落能干,便问他为何事而来。

青柱跪下磕头,呈上帖子和信函,说是老太爷佟托哈的孙女佟司锦让来求助于大人的。

于孝通微吁一口气出来——自己的预感还是很准的。他让差役拿来帖子和信函,看过帖子,便拆开来信。第一眼,是感觉是这手簪花小楷端的是瘦洁秀丽。第二眼就拉到信尾,落款处的名字是佟司锦。

于孝通收回目光,快速地阅读起信件的内容。看完后,他倒吸一口凉气。他心里的预感再次得到应验!佟家长房嫡妻被人下毒了!佟司锦写信就是向他求救。他心里暗想,依着前几次去佟家办案得出的经验,佟司锦定会对案子胸有成竹,需要的是官府出面定论。看来,这佟家也该到整肃的时候了。

不过,于孝通心里也有丝丝好奇,这佟家现在到底是一种什么情况。这好奇心,驱使着于大人再次来到了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