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上添娇

作者:真水无香

“太后何出此言?”端妃用狐疑的目光看向她。

“还不快把你们主子扶起来入座!”慈仁太后看向端妃身后立着的大宫女。她好像想起来了,这个大宫女叫芳雨,和自己宫里的素棋是同乡。

端妃起身坐定后,心里虽是暗骂着太后,但面上也不敢流露出来,还是苦苦求向太后。

慈仁太后思忖了一会儿,做出面露难色的表情,道:“不是哀家不帮你。你恐怕不知道吧,皇上今儿来哀家这里,说是要追封舒妃为皇贵妃。哀家看着皇上仍在盛怒之下,贸然求情,哀家怕皇上厌恶。”

这是实情,德正皇帝方才来福宁宫,便将此意告诉了慈仁太后。

舒妃早就埋进了皇陵,追封不追封的还不都是给活人看?慈仁太后都是半截黄土埋身的人了,她岂不知这个道理。吉星河如今正吸引着宫里上上下下关注的目光,皇上道是锦上添花,她倒觉得是火上浇油。为着吉星河的将来考虑,慈仁太后也觉得此时追封舒妃没必要。

慈仁太后婉转地劝了皇上,奈何皇上一心想出心头那股子气,坚持心里所想,她便只好作罢了。

端妃听后心头一惊,她便知再哀求太后也无济于事,只好怏怏地与太后说了一会儿话便告辞。

出了福宁宫后,端妃只好让人去给大阿哥诚郡王带话,将打听到的情况告诉他,让他先乖乖呆府里,以后她再相机行事。

对于自己放下身段去求太后,却没有得到满意的结果,端妃心里愤愤然,越发地恨吉星河,觉得发生的这一切,吉星河就是始作俑者。

*

福宁宫。这两日人来人往跟走马灯似的,看着可热闹了。

但慈仁太后心里却清明得很,一大早就派王五子去佟家接佟司锦——提前说好的,不能变。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佟司锦就被接过了福宁宫。见到慈仁太后,佟司锦规规矩甜地行礼请安,又拿出她制的香体膏奉上,那礼数比以前还要周全。

慈仁太后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让素琴收了香体膏,并搬来绣墩,叫佟司锦赶紧坐下。她打量了佟司锦一番,见她身着月白色滚粉边旗装,头上梳着两把头,簪着镶有翡翠的头饰。耳垂悬着淡粉色珍珠耳坠,衬着她粉嫩润白的肤色,叫人看着就心生喜欢。便道:“一会儿三阿哥就来了。对了,皇帝说吉星河排行为三,便让人叫他三阿哥。”太后将吉星河在宫里的情况,简要地告诉了佟司锦。

佟司锦抿抿唇,一抹红晕悄悄出现在双颊上,起身行了蹲礼,“感谢太后照拂。”

太后笑道:“你们还没分开过这么长时间吧?”

佟司锦道:“回太后,以前我们也不是天天见面的。”

慈仁太后笑了,摆摆手,“现在跟以前哪能一样啊。这深宫高墙里,有的时候是想见,也见不上。”说到这里,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哀家记得给过你令牌,想进宫时,凭那令牌便可来福宁宫。”

“是。多谢太后。”

慈仁太后又问道:“你这些时日,在家里一切可好?”

佟司锦抿嘴笑着点头,脸颊上的梨涡若隐若现。

*

那日太后让王五子去了趟佟家,王五子口中透露出来的信息足以让佟家人震惊。长房这边齐齐为佟司锦高兴,韩氏拉着她的手重重地晃着,眼睛里闪着泪花,大有“拨开云雾见天明”的欣慰感,佟司铙也喜形于色,就更别说那些丫头了,整个院子有种“大喜临门却又因为没有正式公布而小心翼翼压制喜悦的”气氛。

而二房的齐氏,则咬着后槽牙,她时而想到佟司锦好运爆棚,气得要命,时而又对王五子说的话将信将疑,但总归是不敢轻举去挑衅长房。

只过了一天,吉日嘎朗家的二爷被德正皇帝认回宫里成阿哥了!这一消息跟长了翅膀似的,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自是也传到了佟托哈耳中。

他也被这个消息震得不知所措。等反应过来之后,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吉星河成了皇子,先前的亲事还算数不?

不经常回家的佟托哈此时也顾不上别的,打马立刻奔回家里。进了门,缰绳一扔,就去找佟司锦。“那小子……你可知道他身份变了?”

佟司锦见祖父风尘仆仆,面色焦急,知道他这是在为自己担心。那氏只顾一已私利,谋害了自己亲祖母不说,还长期在佟家作威作福,视旁人的性命为草芥。那氏这种卑劣的行径在佟家大行其道,佟托哈身为一家之主,正义感尚在,但他大多数时候对那氏是偏听偏信,所以在道义上他仍是脱不了干系。

佟司锦对他这个祖父,一度心里充满了怨恨。不过,那氏死了之后,她见佟托哈意识到他以往犯下的错误,心里尝到了痛苦的滋味,也由此开始整顿佟家庶务。俗话说,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他的上司对他的能力应有所怀疑,不少同僚也会背后指指点点。佟托哈平时好面子,对此也承受了不少,心里负担不轻。

故而,佟司锦心里的怨恨仍在,但也知佟托哈为此付出了代价。毕竟自己是要出嫁的,佟家以后要靠佟海泰和佟福泰?这二人远不如佟托哈。故而,她还是指望着佟托哈能带着佟家兴旺发达起来。

此时,佟司锦见祖父关心自己,便点点头应道:“昨儿太后便让人来给孙女带了话,话里隐约有这个意思。太后还说隔日要着人请孙女进宫说话。”

佟托哈脸上焦虑的神情顿时消失,这么说吉家那二小子与自家孙女的亲事,还算数!他稳稳心神,将长房和二房的人都叫到一起,将外头的传闻告诉大家。他看了一眼笑比哭还难看的齐氏,又话里带话敲打了一番。随后他对家里管事儿的人,以及婆子丫头,又将家规立了一遍。如此重要的时候,佟家可再不能出岔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