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上添娇

作者:真水无香

端妃见小宫女畏畏缩缩地跑进来,把雪儿抱走了,这才气咻咻地靠到椅背上。“早知道如今你皇阿玛对毓禧宫另眼相看,本宫就不让你去冒这个险了。”

诚郡王也猜想端妃对皇上用了些手段,他扑通跪下,抱着端妃的膝盖道:“皇额娘救命!求皇额娘在皇阿玛跟前美食。”

“唉,本宫不救你还救谁。你要记住,本宫费尽心力做这些,就是想让你上位。现在什么都不明确,你也别乱了阵脚,给本宫打起精神来!”

诚郡王这时也冷静下来,一边想一边开口道:“对了,孩儿听说他们只与狄萨的人一道回来,跟着的车驾装进贡物品的。”

“那就是了。你且安心吧,只要你皇阿玛还来毓禧宫,就坏不到哪里去。”

诚郡王抬头看向端妃,见她此时面上有自得,内心也不再有惊恐了,又陪着她说了几句闲话,这才退出大殿,去宗人府点卯。

当天傍晚,德正皇帝踏着点儿又来了毓禧宫。端妃打起十二分精神,抱着毛发被梳理得油光水滑的雪儿,向他行礼,“臣妾也听说三阿哥要回来了,恭喜皇上。”

德正皇帝细细打量端妃,见她脸上那笑意不似作伪。默然想起,即便是诚郡王犯了错,但他毕竟早就从宫里分了府出去,说不定就是外头那些奴才引得主子走了邪路,端妃在深宫重院里,能知道什么?他伸手扶她起来,叹口气道:“勤宁还在路上,朕也不知详情,等到了再说吧。”

端妃就着德正皇帝的手直起身来,她温婉一笑,“皇上洪福齐天,福祚绵长,子孙都得庇佑呢。”

德正皇帝微微点头,端妃将怀里抱着的雪儿放下,任它在地上撒欢儿寻食,与他道:“今儿臣妾小厨房奉上一道蟹黄点心,咸口的,软糯鲜香。臣妾用过只觉得滋味好,皇上要不要尝一尝?”

德正皇帝听传话的说过,三阿哥骑马说话瞧着并无什么不妥,压在心头的重担倏地减轻,他心里说来也是松快很多。紧绷的神经一旦松下来,便也想放松片刻,颔首道:“那就拿过来吧。”

端妃心头一喜,德正皇帝若能留宿在毓禧宫,这份荣宠便是宫里头一份了!她仿佛看到静妃羡慕得流火的眼神。给芳雨使了个眼色,见她退后半步离去后,便向德正皇帝身边挨了过去,柔声道:“臣妾跟前一名老嬷嬷惯会按摩,臣妾也会一二,皇上用完点心后,待臣妾服侍皇上吧。”

德正皇帝的目光正在毛绒绒的雪儿身上,闻言他身子僵了僵。殿里散发出阵阵清幽的香味,令人心旷神怡,他不由自主地点了头。

端妃心里的狂喜比初次进宫还来得强烈。若是皇上幸了自己,大阿哥惹了天大的麻烦,皇上一向重情也得给自己这份体面。

毓禧宫里红色的灯笼已经挂了起来,晕出一团团暧昧的光晕。德正皇帝不过是用点心,她还让芳雨端来梅子酒。这酒也不是寻常物,据说德正皇帝曾经在储箐宫沁妃那里夸过这个。不枉她在宫里呆得年成最长,皇上喜好什么她拿得最准。

德正皇帝尝过点心,也逗了雪儿,就伏在榻上由着端妃给他按摩肩颈。先帝去得突然,他并未得到精心的栽培,现在朝上朝下一片平和,全赖他夜以继日地琢磨政事和批阅奏折。经年累月下来,心累身子也累。

端妃自是小心谨慎,生怕哪个细节没做到惹了德正皇帝厌恶。她指腹已经酸滞了,皇上没叫停,她也不敢疏怠半分,勉力揉捏着。好不容易等到皇上抬手示意停下,她屏住呼吸,小心问道:“皇上,可要传热水进来?”

“唔。传。”德正皇帝半闭着眼睛,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

这便是事成了!端妃朝芳雨一拿眼色,芳雨便退着往外头去。她刚行了几步,被外头奔进来的小太监撞了一下。“禀皇上,四阿哥府上添了个格格。”皇家一向重视子嗣的传承,这是德正皇帝第一个孙辈,虽是女的,但系嫡出,也是皇家的大喜事儿。

德正皇帝立刻坐起身来,喜不自禁,”这个时辰太后还没歇下,朕去给太后请安。”

端妃这回可是没法子拦人,她只得恭送皇上出了宫殿,迁怒于贤妃和四阿哥信贝勒,心里暗骂不停。

当天晚上,慈仁太后和德正皇帝往贝勒府给了赏赐:一对掐丝珐琅玉如意、一对鎏金累丝麒麟金锁及若干匹绸缎布帛。贤妃听闻是喜出望外,双手合十不断念佛。

而同样是儿子出外建府的静妃和端妃,则气得心里窝火,暗骂被贤妃抢了先。眼下皇上的后宫不断进新人,皇子皇女的数目不会少,要想掐尖被皇上记住,无疑只得皇孙辈占先。幸好四阿哥得的是格格,自家还有机会,静妃和端妃无不暗地里咬牙,准备找机会好好敲打儿子一番。

次日,半晌午时分,宫里很多人都看到三阿哥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宫。狄萨来的人自有理藩院管事儿的领去安顿。

吉星河禀明了德正皇帝,先将佟司锦带去了福宁宫。他们在外头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总要备着佟司锦被皇上叫去问话的可能。

佟司锦一进到福宁宫,还没待她行礼,慈仁太后下来就拉住她,老泪纵横,“我的儿啊,你可算是回来了!”佟司锦心里涌出一阵阵感动,扑进慈仁太后的怀里,轻拍着她的背道:“孙女不孝,让太后担心了。”

过了好一阵子,慈仁太后才镇定下来,拉着佟司锦让她坐在身边。素琴忙走过来,拿帕子给慈仁太后擦脸。

慈仁太后长吁出一口气,拿眼睛扫了一眼殿里服侍的宫女,轻拍佟司锦的胳膊,道:“哀家知你心细沉稳,勤宁也是个强的,料着你们必不会有事,就是你们这回吃了不少苦头,去回过你玛法和额娘后,以后就住在哀家这里,好好将养身子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