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上添娇

作者:真水无香

佟司锦只知皇后早就被废了,现在已经不在人世。至于其中的原因,她并不知。且现在回想起来,宫里人人提及废后都讳莫如深的样子,其中必有蹊跷。她默默地记下了卢达赫这个名字。

“皇上待舒妃是真好。她直接就被封为妃,皇上去栖云宫的次数比谁都多。”慈仁太后微微叹了口气,“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舒妃之子三阿哥已经回到宫里。你与他不日将成亲,暂时居住在阿哥所,以后皇上给他建了府,搬去外头门一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可以了。”

佟司锦也听出来其中的问题。既是皇上待舒妃这般好,为何舒妃之子还要瞒过众人养到民间?舒妃身边侍候的嬷嬷还隐姓埋名逃往关外?

这些答案应是与当时的朝政或是宫闱有关,慈仁太后的身份放在那里,不会将与皇上有关的隐私告诉自己,看来还得自己去打听才行。

佟司锦笑着应了“是”,又问道:“我不知明儿是端妃娘娘的生日,也没准备贺礼,不如我现在回去拿两个荷包,要不也显得失礼。”

太后道:“端妃方才就在这里,哀家临时决定带你去,你没有贺礼也不唐突。你既是有这个心,也不用往家里跑了,就在哀家这里给她打几个络子就成。”说罢将素琴招呼过来,让她去将各种丝线、线绦都拿一些过来,好让佟司锦从中挑选一番。

当日佟司锦便在福宁宫,一行陪着太后说话,一行拿了挑出来的丝线和线绦打络子,素琴带了两个小宫女在旁边给她帮忙。她们都是手巧之人,到了下晌时分,那络子便成了。

次日,德正皇帝将端妃召进福宁宫,对她进行了大赏,赏银三百两,赏上用缎四匹、官用缎四匹、春绸和绫四匹,上用果桌一张、官用果桌四张。除此之外,还恩赐灵芝如意一柄、白珊瑚盆景一件、五彩蝴蝶纹梅瓶一对、剔红菊花纹圆盒一对。

德正皇帝如此给端妃长脸,太后也只好跟上,赐给端妃花插一对及青花山水图插屏一件。

端妃身着绛色蔓草团牡丹纹暗花缎镶滚旗装,心里惦念着远离京城守陵的儿子,饶是有再多的赏赐,也难以开怀喜悦。但皇上近年来,对新入宫的低份位妃嫔出手大方,而端妃这些上了年纪的很少有这般待遇,她对此心知肚明,脸上极力呈现出喜气洋洋的表情,给皇上和太后行礼谢恩。

而她实际上的盘算却是,如今皇上待自己不同以往,过完生日后,她便会要求皇上宽宥大阿哥,哪怕将他关在离自己稍近的地方也行。饭总要一口口吃,只要固着皇上的宠,她相信用不了多少时日,大阿哥就能恢复郡王的身份。

接下来,端妃邀请太后和皇上移步毓禧宫,说在那里摆了筵席,请他们入席。这也是提前安排好的仪程,德正皇帝请太后带着各位妃嫔们先去毓禧宫游玩赏景,他去前朝处理完政务便赶去那里用膳。

慈仁太后携佟司锦,以及静妃、贤妃、沁妃等,坐着凤辇、翟舆等,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毓禧宫。如今的毓禧宫可不比以往,簇新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宫门处悬挂着精巧的琉璃宫灯,里头重檐屋顶,张灯结彩,极尽奢华。

有宫人穿梭往来,在正殿摆宴。慈仁太后想起端妃说过的话,便道:“你昨儿说过,这宫里如今菊花开得格外好,哀家现正得空,不如你带着大家去赏菊。”

“臣妾谨遵太后谕旨。”端妃向太后福了福,起身道,“前些时候,内务府着人送来一批菊花,里头有不少珍稀品种。臣妾带太后前去一观。”

那毓禧宫面阔七间,除了正殿之外,还有东西两侧的偏殿。其中东偏殿前建有花圃,还有几棵品种各异的树木,除此之外,还有一座暖棚。端妃引着大家正往暖棚处走去,还未到近处,暖棚里五颜六色怒放的花儿,就映入大家的眼帘。

佟司锦自从进到毓禧宫后,便留意巴东活佛交给端妃那金刚杵可能埋藏之处。一般情况下,她进不到端妃的寝宫里。况且她听太后那话里之意,皇上竟是大部分时候都留宿在毓禧宫里。有皇上在的地方,自是御前侍卫守备森严,她也不好用非常手段溜进来。

所以这次机会非常难得。她是闻过那金刚杵散发出来的味道,也用心地记在脑海里。可进到毓禧宫后,菊花散发出来的香味扑鼻,干扰了她的嗅觉。

佟司锦跟在太后的身后进到暖棚。目光所及之处,均是盛开的菊花。有的似金子般黄澄澄的,有的如雪花般洁白无暇,有的又似朝霞般呈粉紫色,还有的却是绿莹莹碧色的,实属少见。那花瓣有的如丝似缕,打着卷儿张扬舒展;有的又如小孩子巴掌般大小,可爱之极;有的又一簇簇的,似金色的太阳……

太后指着一种粉红色的花瓣镶嵌着绿、黄、白色的,道:“这是一花多色吧,好像名叫绿衣红裳。哀家以前倒是见过这个,据说不常见。”

这些菊花是德正皇帝让送过来的,说是其中有一些珍稀的品种。端妃只知这是宫里独一份儿,但她不喜欢这些,也没心情赏花儿,故而太后的话她也答不上来,只有唯唯喏喏地应了。

太后又指了一种背面为黄色正面红色的,说那叫“金背大红。”端妃接不上话,自觉脸上发烧,忽见一个雪白的毛团子滚进人群里,自己宫里的小丫头急急跑过来,她发怒道:“慌慌张张做甚么!冲撞了太后就是死罪。”

那小宫女忙跪倒在地,道:“太后恕罪,主子娘娘恕罪,那……”她伸手指了指,“不慎跑了出来,奴婢来带它回去。”

太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一只长毛猫咪躲在自己的袍角,“这小东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