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上添娇

作者:真水无香

在宫里这五个年长的妃子里,静妃居第二位,其中也只得沁妃时不时能侍寝。其余的机会,皇上都给了年轻的嫔和贵人们。这庆华宫,皇上也是很长时间没进去过了。

德正皇帝正迈着步子,不紧不慢地朝庆华宫走去,一群太监和侍卫在他身后跟着。忽然间小孙头急忙忙地朝这边跑来,马公公抢在皇上发火之前,迎过去低声呵斥道:“慌张什么?成不了事儿的东西!惊了皇上,仔细你的小命!”

小孙头忙闪到一旁不停地作揖鞠躬,小声地解释了一番。马公公脸色变了变,他咬咬牙,迈着小碎步跟到德正皇帝身边,弯着腰道:“皇上,三阿哥从外头刚进宫,正候在御书房门口,说是有要事求见。”

德正皇帝内心有几分不悦,他忙了一整天,不是批奏折,就是叫大臣议事儿,头都已经昏沉了。这傍晚正是他劳累一天休息的时候,谁在这个时候拿事情来打扰他,就是没眼色。

不过,他转念又一想,三阿哥一向为人沉稳,从不虚张声势。他既是从宫外回来,又这么急,必是有他的道理。这庆华宫早一天去晚一去也没什么打紧。

念及此,德正皇帝便调转脚步。“皇上起驾御书房。”马公公尖亮的声音响了起来。

御书房里,德正皇帝在龙椅上坐定,略抬手。马公公立刻识相地宣道:“着三阿哥进殿!”

吉星河闻声,他一整衣冠,迈步走进御书房。到了龙案前,他左腿向前屈膝,甩袖子打千儿,道:“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德正皇帝抬手,“起来吧。不知老三有什么事情急着要见朕。”

吉星河从怀里摸出两枚玉佩,整齐地摆在手心,抬到眉心处,道:“皇上可还记得这玉佩?”

德正皇帝看了一眼,愣了片刻,略抬抬下巴。马公公立马过来,接过玉佩,拿着呈到了龙案上。

“这玉佩是朕赏给舒妃的。怎么?有何问题吗?”德正皇帝抬眼看向吉星河。

吉星河立马跪下,将自己原是得了一半,佟司锦手里却有乌雅嬷嬷给的另一半。他俩偶然之中,发现了这件事情,这两块玉佩才得以聚到一起,继而拼出了一个完整的玉佩。

德正皇帝听了之后,也嘘唏不已,连声称赞乌雅嬷嬷对主子舒妃一片忠心,要说给她立个功德碑。

吉星河便又开口道:“儿臣得了这玉佩,见这玉佩不仅玉质上乘,世间少见,而且里头暗合的机关精巧,可谓是雕工精湛。儿臣记得上回皇阿玛说过,是皇阿玛命屠工匠雕的,才送给了儿臣母妃。儿臣自打记事起,就没见过母妃,就想去问问屠工匠雕这玉佩当时的情况……”说到这里,他声音低沉了下去,其中还带了几分哽咽。

德正皇帝顿时心里也不好受起来,自己那些年由着性子去偏宠舒妃,以此来表达对卢达赫的不满,想必这也给舒妃带来了很大的精神压力,让她过早地离开了人世。不仅如此,自己连舒妃之子也没法子留在皇宫,送去吉日嘎朗家都是不得已。

这边德正皇帝还在感伤之中,吉星河却继续说了下去,“儿臣找到了屠工匠,从他那里得知这玉佩里竟然藏有秘密。儿臣以前没听皇阿玛提起过,便让他画了路线图,准备拿回来献给皇阿玛。”

德正皇帝凝神想了片刻,才扶着额道:“朕想起来了!当时,朕命人从俄海斯买了一批火枪,运回来的过程中不料遇到了地动。为了防止出现意外,那批火枪就地藏在了山洞里。朕得那美玉时,手里正拿着火枪埋藏地图,一时兴起,就叫工匠想法子给雕到玉佩上。后来,那图纸被茶水泼湿后字迹变得模糊不清,朕事情多,也就浑忘这个了。”

啊!原来玉佩中隐藏的秘密,竟不是义郡王所说的稀世珍宝,原是进口的火枪。吉星河眼眸一亮,那个时候,德正皇帝对火器的兴趣不大,一心要将祖宗留下来的骑射发扬大光,所以遗忘在脑后也是很有可能。但显然,这火枪对于自己的吸引力更大,正好他改良火枪正遇到瓶颈期,俄海斯枪炮是出了名的好。他打定主意,得赶紧去把这些火枪运回来,这对自己的帮助应该很大。

吉星河赶忙道:“这都是儿臣去找屠工匠发生的事情,本来这样儿臣的目的已经达到,与屠工匠告辞后便离开了。可往回走了一阵子,儿臣突然想起还有细节没问清楚,就拐了回去。结果……”他声音突地拨高了,带着压制不住的怒气,“有一群人正殴打屠工匠,强迫他将玉佩里藏宝地图画出来。是可忍,孰不可忍。儿臣气极,将这些人都捆结实了,押过来让皇阿玛处罚。”

德正皇帝吃了一惊,“这些人怎知玉佩之事?”

吉星河露出为难的表情,“儿臣也倍感疑惑,可只审了几句,儿臣便不敢问下去了……”

德正皇帝一拍龙案,命马公公,“让御前侍卫去将人押了进来,朕倒是要看看,这些人在背后搞什么花招!”

得!终于把义郡王这个烫手山芋甩给了德正皇帝。吉星河倍感轻松,他只管少言慎行,去宫外将三角眼一群人,连同屠工匠夫妇俩,从骁骑营那些兄弟们的手里转交给了御前侍卫。不过,他也叮嘱那带队的,要好生对待屠工匠。后又随着御前侍卫回到御书房门前候着,以备皇帝叫他进去回话。

吉星河立在外面这一等,就等到了天色暗下来。他心里有些焦急,晚上自己还有桩要紧事儿要办呢,太晚就没法出宫了。他目光看向垂目呆立的小孙头,过去跟他道了一声,说自己要去火器营看看,若是宫里落锁了就明儿一大早回来。

小孙头已隐约听到点儿话音,里头那群人与义郡王脱不了干系。他寻思着诚郡王和义郡王都倒了大霉,三阿哥不就排老大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