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上添娇

作者:真水无香

好在慧妃之子六阿哥在自己所出的五阿哥之后,岁数又比六阿哥又小,沁妃决定先放过她。

然而,佟司锦却没这样的好娘家,又坏了自己的计划,沁妃心道决不能让佟司锦得势!

被沁妃恨着的佟司锦,出了福宁宫后,赶往前面那假山处而去。

青樱本就爱说爱笑,性子爽利,进到宫里后,知道这里头规矩大,也被桂嬷嬷提点过,要她谨言慎行。她知佟司锦所言所行一般都有原因,便也不多问。跟紧佟司锦的同时,只管放机灵,观察周围的去向。

那假山就在通往福宁宫的通道旁。假山用太湖石层叠堆砌而成,有五六人之高,像一座小山坡。坡底自是密实厚重,坡顶的石头却堆的错落有致,疏密有间,有几处还堆成或通透或曲折的小山洞状。假山上平时填土种着一些奇巧的植物,眼下正是秋季时节,绿色比不了从前,但爬山虎的叶片却变成赭红、浅黄、橙赤等色,在阳光下散发出亮丽的色彩。

假山的另一旁是一处人工湖。夏季湖里长有亭亭的荷花,洁净娇艳。到如今水池里只剩下一些荷叶。佟司锦顺着平坦的小道,往假山顶上走去。她边走边往湖水那处张望,那里已经没有什么动静了,有两个太监模样的人拿着扫帚在扫地。

她心想,既是落到湖里的宫女已经没命了,想必她们被捞到岸上后就被运走了,那两个太监显然是在清扫湖边救人留下的痕迹。

佟司锦亲身体验了一番,她真切地感觉到,自己所站的这假山是真不太高,脚下的道儿也宽敞平坦,假山上连个人影都没有,怎么小宫女就能掉进山下的湖水中呢?这太不可思议。她便将情况说给了青樱听。青樱也连道“奇了怪了”。

“会不会是被人推下去的?”佟司锦大脑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也只有这一种可能性了。她往四周打量,整个假山上只有自己和青樱两个人,不远处就是福宁宫那铺了黄色琉璃瓦的庑殿顶了。忽然间,她视线中闪过一道青灰色的身影。再定睛看过去,那人影却倏地又不见了。

青樱也发现了,她快步追了过去。半柱香的功夫,她重新出现在佟司锦面前,沮丧地道:“是个上了年纪的妇人,身手却不凡,对环境也极为熟悉,她往那个方向去了,奴婢没追上她。”

佟司锦朝青樱手指的方向看去,那边有几处宫殿,储箐宫、霁霞宫、栖云宫等。她思忖了一下——那妇人的嫌疑最大,自己前几日翻过一册话本子,上头说:但凡做了案的,难免心慌,总会想办法回现场察看有无疏漏。

但她还是安慰青樱道:“即便你追上她,她自是不承认的,你又能奈她何?不如咱们看看这周围,有无旁的痕迹。”说着,她与青樱开始往地上看去,连带着石头缝里都没放过。

“既是要推人下去,必会在这最高处下手。”佟司锦做出这样的判断。

“山顶这里奴婢都寻遍了,但什么都没发现。”青樱有些垂头丧气。

佟司锦也觉得奇怪,但她坚信自己的想法,吩咐青樱道:“往下去寻,咱们各去一头。”

两人分开后,佟司锦寻到半山腰的位置时,忽听后头传来青樱的声音,“找到了!找到了!”她忙转身迎过去,只见青樱的手上托着一个有着结子的荷包。那荷包看着很普通,青色绸布缝制的,只在头、尾部绣着简单的云纹图案。但那结子的材质是蓝中带莹光的珠儿线,一看就不寻常;花样也精巧,呈蝴蝶状。

佟司锦打开荷包,将里头盛着之物倒在手掌心,仅是几个银锞子,宫里最常见的那种。

她琢磨了一会儿,荷包材质普通,所绣图案老气横秋,络子不一般,从中可以给荷包的主人画像:她并不是有身份的妃嫔,上了岁数。应是在妃嫔跟前得脸的人。答案只有一个,荷包的主人便是这后宫里的嬷嬷。很有可能就是方才那位着青灰色衣褂的妇人。

青樱道:“就在那头石头缝里找到的。哎呀,刚才我要是追上她就好了,起码可以拿着去问问她。”

佟司锦将荷包收进袖笼里,朝青樱微微点头道:“做了坏事儿,她总归是跑不脱的。”每个宫里打络子的花样都不同,这个呈蝴蝶花样的荷包,只要留意,是能发现出自哪里的。

只她还是心有疑惑,她去看过青樱寻到这荷包的地点,半山腰处,离湖的距离并不远,宫女们从那里摔下去,湖水也不深,何至于会丧命呢?

佟司锦想了想,又朝发现荷包之处走去。按青樱所说,荷包是掉落在那处浑圆石头与石壁之间的夹缝里,而石壁往里头凹去有个弧形,是个能避人耳目的好去处。这应该就是坏人动手之处,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人定是熟悉地形,且是经过精心谋划,而不是临时起意。

想到这里,佟司锦吩咐了青樱,她二人在此处细细搜寻起来。忽然间,佟司锦叫过青樱,“你快闻闻,这空气里似乎有什么味道?”

青樱站定身子,往鼻孔里不断吸气,但最后她道:“奴婢没闻到异常味道。”

佟司锦嗅觉比常人异常灵敏,她已经辨识出来,这里的确弥漫着一股子苹果熟透了糜烂的味道。不仅如此,她还知道这是一种名叫暹迷的香料,能让人快速失去意识。她心情有些沉重,德正皇帝这后宫情况可真是复杂,去了端妃和静妃,还有人在闹幺蛾子。

会是谁呢?沁妃那娇媚的面孔浮现出来,佟司锦不由得摇摇头,这沁妃害死了坤都,坤都这人也是罪有因得。依着自己掌握关于沁妃的种种情况,是她的可能性比较大。但沁妃身份尊贵,又怎么会与小宫女过不去呢?

有了这个想不通的点,佟司锦又对沁妃的可能性产生怀疑,她与青樱在假山上寻找了一回,终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只得又赶回福宁宫,少不了跟太后解释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