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拉回五年前。
全津市最好的学校的津市华森私立坐落在一片梧桐树林旁边。
华森私立几乎年年包揽津市的文理科状元,输送到全球名校的人才数不胜数。而这所学校里除了成绩顶尖的保送生以外,最多的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可华森私立也够硬气,就连富贵人家的孩子都要挤破头才能进。不是真富贵的,都别想来分一杯羹。而一般的那种富二代,在这所学校里也需要拼命学习,没有什么特权可言。
但总有人不乐意。
谢沽把校服外套搭在学校的围栏上,好好的领带已经被他扯歪,衬衫的袖口已经不知道去哪,就开着口。
“谢哥,我听说你们学校最近有人在追你啊。”一个黄色头发的年轻人手上拿着烟,一副混混模样,“听说还是个挺正点的妞。”
“关你屁事。”谢沽用手指了指黄发手里的烟,“别他妈在老子面前抽。”
“哎呀,兄弟间八卦一下呗。”黄发把烟往裤子后口袋一塞,“我听二胖说,可是个品学兼优的小美女,还赶着趟儿跟在谢哥你屁股后面,就一点兴趣也没有?”
“没有。”谢沽扯了扯嘴角。
“玩玩呗,又不用认真谈。”
“玩啊……”谢沽摸了摸鼻梁,指腹扫过鼻尖的痣,“一副没断奶的样子,看着就烦,没劲。还不如二胖那新对象辣。”
二胖是谢沽的朋友,辍学了到处鬼混,新女朋友是隔壁艺术职高舞蹈班的,一副发育过度的模样,前凸后翘。
黄毛无奈地笑笑,看出来谢沽对那个女生是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走了,打麻将。”谢沽看都懒得看自己挂在栏杆上的校服一眼,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才发现有一条新的消息。
备注是ssl,是某位大小姐抢过他手机加上的好友,而他连全名都懒得打。
ssl【考虑好没?跟我不会吃亏。】
ssl【我去你教室没看到你,你去哪了?】
谢沽看着就头疼,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惹到这位品学兼优的大小姐了。平时见她屁股后面有的是男的跟着,怎么偏偏就盯上他这颗臭烂子儿了。
青春期搞叛逆搞到他头上了。
“打麻将去了。”谢沽直接语音发送,“想来就来,五福路全胜麻将馆。”
谢沽心里已经认为这妞绝对不会来了。
于是他就安心地进了麻将馆,今天的几个人都打得一般,几盘下来顺风顺水。谢沽本来觉得今天运气还不错,直到他半个小时后看到穿着华森私立校服的年轻女孩正站在门口。
看得虽然不清楚,但校服百褶裙下那双白皙纤细的腿倒是很扎眼。
“妹妹,你找谁啊?”
“谢沽。”沈舒梨的声音可不小,馆内的人都听见了。
随后,她就穿过一群抽着烟梳着鸡窝头的混混,在烟雾缭绕中走到了谢沽旁边,腰板挺得很直:“来了。”
“哦。”谢沽手上的牌照样出,在间隙的时候抬起了头,一双桃花眼看向沈舒梨:“妹妹,你就非我不可啊。”
沈舒梨点了点头。
谢沽笑了,痞里痞气地问道:“改追别人行吗?”
“不行。”沈舒梨又摇头,她不顾旁边打量的眼神,继续说道,“我沈舒梨——干什么都要尽兴才会停。”
谢沽明显没把沈舒梨的话放在心上,指了指旁边老旧的沙发:“你先坐会儿,打完跟你说。”
而沈舒梨就真的坐在沙发上,整了整校服的裙子,将西装外套上的灰拍掉,从口袋里抽出一张模考的卷子放在膝盖上,拿着圆珠笔就开始算题。
可没想到,还没等到谢沽打完,突然就出事了。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突然带着一群小混混冲进麻将馆,大声地喊:”谢沽是哪个小兔崽子——给老子出来!“
“我。”谢沽两只手揣兜,从麻将桌前站起来,“有何贵干?”
“甘婷你认识吧。”那男人旁边一小弟开口。
“认识。”谢沽道。
“我们王哥的女朋友你也敢碰?!当书呆子当腻了想挨揍?我劝你这小白脸手脚干净点,”
“绿帽啊……”谢沽不怒反笑,嘲讽道,“帮我跟甘婷说,别再对我死缠烂打了,把男朋友都气得找不着北了。”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免不了一场打了。
可这刀疤脸可带了五六个人啊!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沙发上的沈舒梨才抬起头,望向人群处。
紧接着,她就看到对面的刀疤脸从地上捡起一个啤酒瓶,就想往谢沽脑袋上砸。
再接着,谢沽反过来握住刀疤脸的手腕,瓶子落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场面更混乱了。
可她看得出,这几个人看着凶,完全比不过谢沽。
白衬衫下,是他肌肉流畅紧实的线条。
这几个营养不良的豆芽菜也就嘴上功夫强一点。
打不过谢沽,刀疤脸的眼神就落到了沈舒梨的身上,这种人哪还有什么君子精神。拿起碎瓶子就往沈舒梨身上砸。
“谢沽!”黄毛看到刀疤脸的动作,喊道。
沈舒梨把手挡在脸前面,却只听到瓶子碎掉的声音,感受不到痛感。
“还懂先护着脸。”谢沽的身影在沈舒梨的耳边,“脑子不错。”
谢沽再转过身,沈舒梨快要看到他背上淡黄色的酒渍狰狞地漫开,渗出一点点血。
沈舒梨站了起来,才发现那几个混混都被打得蹲在地上,而她平静地绕过地上的狼藉,捡起一个完整的空玻璃瓶。
她白嫩的手紧紧握住瓶口。
直接砸在刀疤脸的肩头。
这次换作黄毛看呆了——这是没断奶?!
“老板你清算一下坏了什么,我来赔。”沈舒梨走到柜台前。此时她扎着马尾辫,素面朝天,穿着精致得体的校服,仿佛不该出现在这里。
“你其实不用来那一下。”谢沽走过来,他的背后血渗得更深,却好像一点不疼。
沈舒梨看着谢沽的眼睛,每个字都吐得异常清晰——
“我喜欢尽兴。”
谢沽闻言,笑了一声:“有意思。”
而那种笑,是黄毛都从没见过的。
就像是劫匪在抢劫银行的道路上找到同伙了。
-
黑夜里,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高中生也走光了。整条街上,除了发着白光的路灯,无人的便利店,就是街角两个穿着怪异的人。
“记性还不错。”
“谢谢夸奖。”
沈舒梨也不知道为什么,原本那么糟糕的心情,却在看到谢沽的时候觉得仿佛轻松了很多。甚至看到谢沽,她就会想起以前还是个学生的事情。这四年很多人都说她没变化,可其实她自己知道,身份的转变带来的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对于谢沽来说,这四年是怎样的。
曾经谢沽的锋芒是完全外露的,那种狠劲就像刻在脸上。
可如今,他收敛了很多,就连沈舒梨都一点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几年的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沈舒梨想象不到。
沈舒梨喝了几瓶以后就实在喝不下去了,只觉得脑子有点昏。她转过头去找谢沽,才发觉谢沽还站在旁边,他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只是白光照在他的脸上,鼻尖的那颗痣特别显眼。
酒精软化了那些竖在外壳的刺
“谢沽,我现在很有钱,也会越来越有钱。”沈舒梨站了起来,把头盔从头上取下来,盯着谢沽,“我可以保证如果你跟我绝对会过上很好的生活,而且凭借你的姿色,本小姐可以保证再不会瞧得上别的男人。”
“所以……”谢沽把手机放回口袋,一副玩味的表情,“沈大小姐现在是想包养我?”
“你也可以这么想。”沈舒梨的表情看起来很严肃,“你就别再回谢家了。其实你应该也知道你空降杀入谢家会有多大的压力,想要真的把谢家掌握在手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如跟我走。”
“沈舒梨。”寂静的夜里,谢沽突然叫沈舒梨的名字。
他很少用这个温柔的声音跟人去说话了,就算在国外混得再差,被雪藏被边缘化,他也没有这么低的声音跟别人说过话。
他知道沈舒梨有些醉了。
“嗯?”沈舒梨应了一声。
“你相信我能把谢家拿过来吗?”
沈舒梨沉默了一会儿,纵使语气上榜有些不情愿,但是她的眼神无比认真:
“——相信。”
-
到了第二天,沈舒梨因为晚上酒喝得太多到了下午才醒过来。她做完一整套洗漱和护理,索性把事情全部交付给了公司,预定了美容院做月度护理。
当沈舒梨出门的时候,穿了一条鹅黄色的裙子,是她现在很少穿的颜色。
此时管家正拿着水壶打理门口的花,沈舒梨走过去微微一笑,说道:“吴伯,我看后院那块光秃秃的,你种点花吧。”
沈舒梨指了指那块专门为谢沽建的坟地。
吴伯有些意外,还是点头:“那小姐您看种什么呢?”
“不要菊花就行。”
沈舒梨走后,脑子里仍旧还记得自己说要包养谢沽的话,记得昨晚发生的大部分事情,可她却记不得她说的那句“相信”。
可就是从这一天开始。
谢沽正式进入了谢家企业的高层,直接打入龙头领域。
他强势出击将地下关系链直接斩断,洗牌了整个高层董事会,安插进他的人手。
整个津市商圈随着谢沽的动作而动荡难安。
原本大家都抱着看戏的想法看待谢沽的回来,想着谢老爷子肯定是走投无路了才把他召回来。
而当局势翻天覆地,人们才明白——
虎父无犬子。
谢老爷子狠。
谢沽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