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关于谢沽的讨论几乎达到了最高点。
原本是名不见经传,流放国外的私生子,现在却直接开始接手谢家在津市的核心产业,而且其手段和魄力都令人咋舌,原本几个德高望重的董事会元老被他直接请回家安度晚年。紧接着,他的人手直接被提拔上任,年轻的血液注入高层,权力的罗盘在更新换代。
他不是一直在国外呆着吗?!
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聚拢这么多亲信,直接洗牌管理层?
这令人震惊的操作却让谢家的企业重新焕发生机,原本观望的几个外省巨头纷纷下注,认可这位年轻掌舵者的眼光,谢家一时间风头甚至盖过沈家。
这不免使得人们把沈舒梨和谢沽放在一起讨论。
一个是沈家大小姐,正统出身按程序上位,步步为营,处处谨慎周全,有着极其丰富的管理知识储备和一整套系统化的处理方法,让沈家的基础更加坚实。
一个是谢家私生子,横空出世直接空降,行事作风捉摸不透,做事情极其大胆且让人措手不及,成为谢家一把锋利的刃。
可很少有人知道,这两个人竟然在高中的时候还有过短暂的感情。
只知道在夏末酒会上沈家大小姐像仇人一般拉住谢沽的领子。
这两个年轻一代,交手是迟早的事情。
“你是不知道你和那个谁现在就跟被捆绑了一样,就连我爸我妈都开始讨论起你们俩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中年人集体磕cp呢。”李妍正在刷着她每天最关心的娱乐八卦,在各个论坛间徜徉,“你俩这cp,目前这流量,美帝啊!top啊!”
“……”
直到李妍发现自己身旁一片死寂,她才意识到自己又得意忘形了:“我什么也没说啊!我这臭嘴就喜欢放屁,别放心上别放心上!”
此时两个人正在某奢侈品津市最大的专柜挑东西,沈舒梨放下手中的包:“没关系,以后碰上是迟早的事情。”
“哎呀,碰就碰呗,我们舒梨能怕他还不成?”李妍赶紧拍了拍沈舒梨的肩膀安抚道,“为他臭脸不值得。”
“的确。”沈舒梨的眼神聚焦在了玻璃柜正中央黑色鳄鱼皮的皮包,一只做工精细的小号皮包,那皮革的光泽度几乎无与伦比,“只是心里的死人突然活了,就是感觉有些晦气。”
“……”
“这个包,津市有几只?”沈舒梨问道。
“小姐您好,国内现在就这一只。”
“我要了。”沈舒梨微微侧过身,指尖扫过柜台上的那一整排无足轻重的小物件,“也要了,配得够了吧?”
“够……够了。”
而李妍端了杯水正在一旁休息,一边等着沈舒梨刷卡,一边在心里庆祝自己可算是逃过了一劫,没有因为嘴贫丧生于此。
“还有。”沈舒梨买完单,像是突然想起了点什么,“上次你家派对后,我问过谢沽,他愿不愿意被我包养。”
“噗——”
好好的水,全给李妍喷出来了。
“但是被他拒绝了。”沈舒梨撇了撇嘴,叹了口气,“看来以后只能以对手见面了。”
-
这段时间谢沽风头正劲,而沈舒梨倒是稳步进行着她的项目。最近公司的项目进展一直按着今年的布局来走,整个发展都非常顺利,而员工的数目也扩张了不少,整个公司的规模也在不断扩大。
李妍这祖宗又没事可做了,跑去前线追星,所以最近沈舒梨的生活作息也规律了不少,少了那些年轻人的酒局派对,一心扑在工作上,偶尔去后院浇花。
吴伯不愧是跟了沈舒梨那么久的老管家,办事效率自然不必多说,原本的坟土上种了安娜粉玫瑰,娇嫩的玫瑰热烈又明媚,一扫原本的突兀。
早上,沈舒梨吃完早餐,端着茶杯,就站在后花园喝茶。暖而不烈的阳光滑过皮肤,眼里是盛放的粉色玫瑰,一切都很美好。
直到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沈舒梨接通。
“沈总——”电话那头的声音很焦急,“原本和我们一直保持合作关系的木森建材突然翻脸了,要终止和我们下个季度的合作!我们的项目马上就要到实施阶段了,木森建材现在要是突然撤出,我们的项目估计要面临停摆……”
木森建材。
这家公司的老板一直和沈父关系不错,长期以优待的价格向沈家提供建材。
“为什么突然要撤出。”沈舒梨把茶杯放到一边,问道。
这可不是一件容易解决的事情。
他们和木森合作几十年,就连最初的设计方案都默认使用木森的建材,现在如果换建材公司,前期的设计也要推倒重来。
那得多长时间。
而这些时间将带来多少利益损失。
“我们这边正在沟通……好像是……”
“是什么?”沈舒梨正声道。
那边一阵嘈杂,好像有争吵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刚刚得到消息,是被谢家给截胡了!”
谢家。
仿佛有什么东西碎在了空气里。
沈舒梨的脸色已经变得完全不一样。
谢沽,够损啊。
“我知道了。”沈舒梨的声音没有半点情感,下一步她挂掉了电话,大步走出后花园,拿出车钥匙。
吴伯见沈舒梨突然赶着要走,恭送道:“小姐慢走。”
“吴伯。”沈舒梨启动汽车,“后院的花给我烧了,恢复原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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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舒梨到公司的时候,公司参与这个项目的上级已经在会议室里面坐好。谁能想到谢家会出这么一个阴招,想要搞垮他们的项目。
在津市,沈谢两家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维持着势均力敌的平衡状态,而老一辈也似乎都很满意这种平衡,而谢沽一上任,就有击倒沈家从而一家独大的架势。
“距离项目开工还有多久?”沈舒梨问道。
“十天。”
“好。”沈舒梨说道,“现在开始重新整理设计方案,寻找新的建材公司,将经济和时间损失降低到最小。”
原本不慌不忙的项目,此时变成了所有人员通宵加班。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呢?
沈舒梨打开朋友圈,发现李绅发了条朋友圈,他们正在津市郊外的茶苑里品茶消遣,谢沽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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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外的麓山茶苑,依山傍水,风景秀丽,茶品上佳,是夏末出游的最佳选择。李绅直接把这里给包了下来,叫来几个好兄弟一起过来玩。
“几年不见,品味这么高雅了?”谢沽此时坐在江中亭的蒲团上,感受着凉爽的江风,撑着头打趣道。
“高雅个屁!还不是为了躲我家老爷子的唠叨!”李绅甩了一下自己刚染的银色短发,“小爷好不容易染了个高调点的颜色,被我家那老头追着骂着要给我剃光头,还说什么不剃光以后就别回去了。”
“我就想来这儿休息休息,等我睡饱了回去再跟我家老头斗智斗勇。”李绅补道。
这个时候,旁边服侍的侍者突然接到了什么电话,急匆匆地过来:“李少爷,有一位小姐在茶苑门口说一定要进来。”
“——应该是找我的。”谢沽抬起头。
“那位小姐说她姓沈。”
“……”这下李绅是明白了,这号人物估计拦也拦不住的,“让她进来吧。”转头李绅又对谢沽说道,“兄弟,自己的桃花债自己处理啊。”
谢沽已经站了起来:“怕是与桃花无关。”
他们在江中亭上,只能通过船才能到岸边。谢沽站上船,当船慢慢行驶到岸边的时候,沈舒梨已经在岸边等待。
而沈舒梨的表情,自然是不好看的。
“上船说。”谢沽没有下船,平静地说道。
这艘船并不大,木头制成,只能靠船夫来划,有些晃晃悠悠。但沈舒梨有什么怕的,直接踏上船,站到谢沽旁边。
“有话我直说。”沈舒梨说道,“撬走木森建材,你出招够狠啊。”
谢沽挑眉:“谢谢表扬。”
“木森与我们合作很多年,交情很深,我们的项目也都是完全吻合他们的资源。”沈舒梨双手环绕于胸前,“我不管你是用什么歪门邪道撬走的他们——”
“歪门邪道?”谢沽突然笑了一声,“只不过是提供了比你们更可观更长远的利益罢了。”
“交情这东西,比得过利益吗?”谢沽又补道,
沈舒梨从没见过谢沽这么狡诈的一面,可此时的她仍旧极力保持着谈判的冷静:“木森对你们有什么用,就算是建材,他们也不是你最佳的选择。”
刚刚在过来的车上,沈舒梨已经查过谢沽手下的项目,没有一个是最近要开工的。
“还挺了解。”谢沽说道。
船已经行至湖中央。
“但利益不仅仅是那点数字,更重要的是——”谢沽朝沈舒梨靠近了一步,“向外界宣告,就算是沈家的资源,我也敢抢,也能抢。”
“——你拿我当立威的道具?”沈舒梨明白了谢沽的意思。
“沈大小姐果然聪明。”
沈舒梨轻蔑地笑了一声,直接对上谢沽的眼神:“既然你偏偏要跟我踏入了同一条河流……”
沈舒梨的话音落,她冲上前拽住谢沽的衣服,还没等谢沽反应过来,她往后一仰……两个人同时落入湖中。
就在落入湖中的那个瞬间,沈舒梨说道——
“那我们就都别想再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