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有方

作者:二和菀灵

贺兰廷慢条斯理、动作优雅地用着饭,半晌,他忽然开了口:“人我已经找到了。”

萧玦微怔,抬起眸问道:“谁?老二的幕僚吗?”

贺兰廷放下手里的饭碗,端起了汤碗,抿了一口,随后道:“正是。他约我见面,但我暂时不打算见他。”

萧玦微不可闻地扬了一下眉,“见或不见,什么时候见,都由兰廷说了算。这么个人,也不值得你多费什么心思的。”他竟同贺兰廷说了一样的话。

忽而,萧玦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道:“对了,今日阮奇忽然告假,说家中有要事,要回去一趟。他家乡在廊州,离这儿可有些路程。这一来一去,怕是回来都要道年关了。”

贺兰廷嘴角露出极浅淡的笑意,“阮奇近日遇到了些麻烦。柴昊,你与三殿下说。”

柴昊接着话头说道:“阮奇在家乡廊州的兄弟近日因欺凌少女被廊州知府下了大狱,他此番回去,大概是要去救他哥哥的。廊州当地百姓对阮家父子颇有微词,廊州知府也不是个软柿子。此事恐怕不能善了。”

萧玦眉心稍稍一蹙,“近来我在军营中,也曾耳闻阮家父子在廊州欺男霸女之行为,但是据说阮奇从未责难过他的父兄。如今他哥哥犯下如此大的过错,阮奇竟还要赶着回去救人。啧啧,这位阮将军,脑子怕是被屎糊了吧!”

闻言,柴昊眯了一下眼睛,这位三殿下,怎么说话如此粗鄙?

想着,他望了一下自己尊贵的少主,再一次觉得这个三殿下一点儿都配不上他家少主!

贺兰廷道:“毕竟是血亲,怎么都放不下的。不过阮奇此举,倒是给我们留下了很好的把柄。柴昊,告诉柴叔,派人跟着阮奇去廊州,不能让阮奇将人救下。另外,将此事闹大,最好闹到京都。”

“是!”

阮奇是萧琅手下四大将军之首,先处置了这一个,另外三个便手到擒来。

萧玦道:“兰廷费心了。”

贺兰廷道:“快吃饭吧。”

用过晚膳,在柴昊的死亡凝视下,萧玦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贺兰廷的屋子。只是走到院外后,他偷偷地翻墙又折了回来。弗一落地,他刚觉得欣喜,却竟又撞见了黑面的柴昊。

“三殿下!”

柴昊拿着佩剑,双手交叉在胸前,双眸里噙着愠怒。

萧玦尴尬地笑了笑,“呵呵,那……那什么,我……我练功呢。对,我练功,先走了,回见啊!”

说着,萧玦从这面墙又翻了出去。

一落地,萧玦便“啧”了一声,这个不识趣的柴昊,得想个法子支走他。否则,他和兰廷什么时候能好好地腻歪腻歪?

晚时,贺兰廷洗漱过后躺到床上,他张着眼睛盯着上方,莫名觉得有些不得劲。于是他翻了个身,又觉得床榻有些硌人,极其地不舒坦。

没有阿玦在旁,他一人竟然开始不习惯了。

贺兰廷轻轻叹了一口气,转回身子仰卧着继续盯着上方。

忽然,从床的那头钻出一个脑袋,贺兰廷微微一惊,“你怎么来的?”

萧玦“嘘”了一声,边探头往门边瞧边钻进贺兰廷的被窝里。他笑眯眯地凑到贺兰廷跟前,将人抱了个满怀,甚至放肆大胆地在少年脸上啄了一口,惊得少年差点叫出声。

萧玦轻轻捂住贺兰廷的嘴巴,“嘘,别叫,柴昊还在门外呢。”

贺兰廷将萧玦的手扯下,眸光里漾着浅淡笑意,“你怎么溜进来的?柴昊不是一直在门前守着么?”

萧玦轻扬了一下眉,一脸自豪地说道:“初九刚帮我引开了一会儿柴昊,我趁机从后边窗几那儿跳进来的。你怎么还没睡,是不是想我想得睡不着啊?”

三殿下满脸戏谑,说话时更是活脱脱一个无赖样子。贺二公子被这一句话逗得面红耳赤,他瞪了萧玦一眼,“你、你胡说八道。”

萧玦眯眼笑着,脑袋靠近贺兰廷,温热的气息扑在少年的脸上,惹得少年面颊滚烫。

贺兰廷往后躲了躲,“你、你别靠这么近。”

萧玦却不管不顾,伸手搂住了贺兰廷的细腰,“我的兰廷,脸红的样子真好看。”

“你、你闭嘴。”

萧玦笑得愈发肆意,轻捏住贺兰廷的下巴,低头吻住。

仿佛有一股格外奇怪的感觉从脚底涌了上来,击得贺兰廷愣在了当下。他笨拙得不知该如何回应,同第一次一样,他差点儿又忘了呼吸。

萧玦轻笑着望着他,指腹温柔地抚过他微红的红唇,目光格外柔和。

贺兰廷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微微撇开了些许目光,道:“我要睡了。”

“好。”萧玦拉了拉锦被,将两人包住。

贺兰廷闭上眼睛,闻着萧玦身上淡淡的味道,觉得格外安心。

只是第二日起来时,柴昊盯着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让贺兰廷觉得自己好像犯了个天大的错误。

贺兰廷用洗脸的帕子挡住自己的脸,冲初九使了个脸色。

初九顿时了然,赶忙上前将柴昊往外推,“柴昊,公子早上喜欢喝粥,你去厨房拿些来。还有小菜,厨房知道公子的喜好的,你快去,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柴昊知道少主是要支开他,他痛心疾首地回望了贺兰廷一眼,道:“公子稍等。”

贺兰廷长舒了一口气,幸好阿玦早早走了,不然两人非打起来不可。

此后,柴昊盯得萧玦愈发紧,可不管柴昊如何盯得紧,每日早晨总能看见燕王爷在少主房间睡过的痕迹。

初九劝他:“你就别盯了,公子喜欢王爷,你再怎么盯都盯不住的。”

柴昊哪里不晓得这样的道理,可总觉得,少主年岁还太小了。

惆怅!

特别惆怅!

惆怅得柴昊脸面更黑了。

燕王爷洋洋得意,可得意没两天,他自个儿的麻烦来了。

乔宇先生准备好了训练萧玦的场地和人手,于是乎,三殿下每日参加完军营的训练回来之后,还要承受自家师父惨无人道的痛虐。这一天天下来,三殿下觉得自己跟死没两样。

萧玦趴在床上直哼哼。

贺兰廷眼底露出心疼之色,边喂他喝药膳边道:“不然,同乔先生讲一声,隔日练一次吧。不然这身子,可怎么受得住?”

“不!我不会给师父嘲笑我的机会的!”

提起自家师父,萧玦简直是咬牙切齿。

贺兰廷望着萧玦双手双脚都在发抖的样子,很是不舍,“可你……”

萧玦摆摆手,道:“没事儿,我是铁打的,受得住。过两日习惯了就好了。哦对了,今日我撞见赵壑,打了他二十军棍。”

“还有力气打人,那我明日便叫先生再狠些。”

萧玦顿时急了,忙道:“别别别,千万别。兰廷,你看看我,我手都都成什么样了,你不心疼我啊?”

贺兰廷睨了他一眼,将手中的空碗放置一旁,“你为何要打赵壑?”

萧玦眸光一寒,“因为你受伤那日,初九到军营寻我,被他拦下了。若是我早些得知你的消息,便不会让你受此伤害。赵壑此人,非死不可。今日打二十军棍,不过小惩戒罢了。他日,我定会杀他。”

其实赵壑拦着初九的事情,贺兰廷醒来之后便就听初九说了。虽然贺兰廷心中亦有不悦,但就目前的局势而言,赵壑不过小角色,不值得他费一番心思去惩处。

只是没想到,阿玦竟会对赵壑动手。

“何必呢?”贺兰廷微微叹道。

“任何会伤害到你的人,在我眼里,都该死。”萧玦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杀意,只是望向贺兰廷时,他的眼神便在转瞬间变得温柔起来。

“不提他了,很晚了,你也躺下来歇息。”萧玦拽了拽贺兰廷,将小人儿拉进自己的怀里,“睡觉。”

贺兰廷心中有些动容,有时候他在做事时会考虑许多利弊得失。可阿玦行事,却真的全凭自己心性,或者说他是以贺兰廷这三个字为准则的。

赵壑在军中大小也算是个将军,阿玦今日动他,定会掀起一番风浪。景王麾下那些人势必会找阿玦的麻烦,可阿玦还是毫不犹豫地做了。

阿玦。

贺兰廷往萧玦方向近了近,脸颊抵在他胸膛前,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了一句:“谢谢你,阿玦。”

夜深人静。

白昀坐在案桌上,看着京城来的书信,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信上说:陛下留景王过完年,开春之后再回西北。景王大怒,责令白昀在一月之内杀掉萧玦。

杀掉萧玦,谈何容易?

一个东营寨都不能损他分毫,要动他,必须筹谋周全。可短短一个月,如何能办得到,更别提如今他身边还有贺兰廷这位不风阙的少主。

思及贺兰廷,白昀的眸光陡然寒了几分。

他将信扔进了火盆里,书信被火燃尽,白昀开了口:“那边,还没有回复?”

“还没有。”

白昀冷哼一声,道:“他依然是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真是令人讨厌!再递个消息去不白居。”

“是。”

贺兰廷,萧玦。

不管哪一个,都杀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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