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风城以东有一处丰富的矿产,是程擎苍建立赤风城之后无意间发现的。以赤风城为中心,方圆三十里之内都属于大景国土。然而因为这处矿产的发现,以及赤风城的日渐繁荣,引来了另外两家的眼红。每年冬天接近年关的时候,那两家便就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前几日有两个辽兵偷偷进了矿山打野味,被我们的兵发现了,吵了几句嘴。后来那两个辽兵就走了,却没有回到辽营,在矿山失踪了。前日,两个辽兵的尸首被发现在矿山山下,辽国借此发兵,说要为死去的两个兄弟报仇。”
萧玦听罢,眼皮子抽了一下,这么个理由,也亏耶律家的想得出来。
程擎苍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他们有何条件?”
桓古道:“他们的意思是,将一半的矿山赔给他们。”
“不可能!”
“不可能!”
萧玦和程擎苍异口同声地说道。
两人对视了一眼,萧玦微挑了一下眉头,道:“这耶律本打得一手好算盘啊,用两个兵,换我们一半的矿山。那下一回,死四个兵是不是要让我们将所有矿产拱手相让?”
桓古道:“殿下说得对。将军,大不了我们同他打一战,还怕他耶律本不成?”
程擎苍微微凝着眉,思索了片刻后,道:“桓古,你领上两万兵马,与殿下一同前去应战。若是我大景的土地少了半寸,我唯你是问!”
“属下遵命!”桓古握拳行过一礼,又朝萧玦点了一下头,随后便出去准备兵马去了。
萧玦眨了一下眼睛,勾着嘴角笑道:“老程,你就这么相信我?”
程擎苍抬眸望向萧玦,“殿下对自己没有信心?”
萧玦轻笑了一下,道:“我这人什么都不好,就自信心强这点好。不过老程,这个耶律本据说是大辽第一猛将,你真觉得我应付得了?”
毕竟是严格意义上的第一场战事,萧玦虽然兴奋,但多少心里有点儿发虚。
程擎苍道:“殿下自己觉得呢?”
萧玦努努嘴,道:“老程,我在问你,你怎么反过来问我了呢?”
“任何人都有第一次,殿下不试试怎么知道?”程擎苍似笑非笑地说道。
萧玦半蹲在沙盘前,闻言睁圆了眼睛,他指了指矿山位置,道:“老程,这么重要的地方,你拿来给我试手?”
程擎苍将视线也同样落向矿山的位置,道:“老臣相信殿下能做得到。”
萧玦回过头,紧盯着矿山,片刻后他站了起来,“那就这么着,我回去准备准备,酉时出发!”
说罢,萧玦抬脚走出了营帐。
程擎苍望着燕王殿下挺直的背影,若有似无地扬起了一抹微笑。
回到别院,萧玦简单地收拾了下自己,穿上铠甲,佩上龙渊。望着铜镜中英姿勃发的自己,燕王殿下微微勾起了嘴角。
“阿玦。”忽而,贺兰廷捧着一个小包袱走了进来。
萧玦回过身,冲贺兰廷笑了笑,“兰廷。”
贺兰廷望着眼前初次出征打战的少年将军,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忧虑,但更多的是对萧玦足够的信心。他身披铠甲,眼里满是兴奋与冲劲,这般光彩照人的样子,让贺兰廷一时忘记了打战的艰险。
“这里是一些伤药,你带在身上,或许用得着。”贺兰廷将小包袱放到萧玦怀里。
萧玦握着贺兰廷的手,双眼含着笑意与温柔,“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贺兰廷对上萧玦墨玉搬的眼睛,他点了点头,道:“一定要平安回来。”
萧玦轻抚了抚少年莹白的脸庞,低头在他额上落下一吻,“我走了。”
贺兰廷看着萧玦从自己眼前走开,看着他上马,英姿焕发地离开别院。二公子忽然想起,那些年里每一次父亲出征时母亲站在门前的样子。那时候,娘亲是不是同自己现在的心情一样,有期盼,有兴奋,还有许许多多的担忧。
“公子,天冷,回屋吧。”见贺兰廷站了许久,初九忍不住出声道。
萧玦的身影已经远离,贺兰廷终于收回视线,点了点头,“柴昊,暗中保护好三殿下。”
柴昊当即应道:“是,少主。”
矿山离赤风城三十里远,恰好就在大景与大辽的交汇处,行军急速不过半个时辰也就到了目的地。矿山山下,大辽派了重兵把手,将进出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萧玦坐在马背上,盯着眼前的场景,心中很是不高兴。
“都给我让开!”一声怒喝,惊得一排辽兵全身抖了抖。
只是等他们看清楚说话的人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眼底便浮起了轻视之意。为首的一个将军模样的人抬头嘲讽道:“大景这是没人了么,怎么来了个少年郎?哈哈哈……”
笑声四起,而萧玦却面无表情,只是扬起手中的龙渊,“噌”一声剑吟,长剑刺中了辽将。
“啊!”一个惊叫,那辽将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你……”刚说了一个字便就断了气。
萧玦冷笑着将龙渊拔出,辽将便“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快去禀报将军,副将被杀,大景打上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起来,辽兵纷纷操起武器,以作战姿态面对着萧玦。
桓古驾马到萧玦身旁,道:“殿下,根据营帐的数量来看,辽兵大约有两万兵马,另外暗处大约还有五千精锐。我们的两万人,足够了。”
“很好。”萧玦微不可闻地扬了一下左眉,他目光直视前方,看耶律本握着大刀从营帐里冲了出来。
“你们大景,欺人太甚!”耶律本身形魁梧,边喊边跑了过来,那脚步踩得地面似乎都抖了抖。
萧玦眼皮子一抽,低声对桓古道:“耶律本,这么胖的?”
桓古道:“所以是大辽第一猛将。”
闻言,萧玦忍不得笑了一声。再抬眸,那耶律本的大刀便冲他的方向砍了过来。萧玦一跃而起,右脚直冲着耶律本的脸面踹了过去。
耶律本身材高大,虽然力气极大,可是行动上相对就比较笨拙。被萧玦这猛地一踹,他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咚”一声倒在了地上,整个地面扬起一阵尘土。
萧玦嫌弃地扇了扇手,“耶律将军,你该减肥了!”
耶律本气呼呼地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左右来回地看,去寻找说话人的声音。
萧玦勾一勾嘴角,身形一跃,右脚脚尖踮在了耶律本的头上,“喂,耶律大将军,我在你头顶上。”
耶律本心头一团怒火窜了上来,他扛起大刀冲头上挥了过去。然而萧玦极为灵巧地跃了起来,耶律本的大刀砍掉了帽尖。
萧玦落到耶律本身前,笑嘻嘻道:“耶律将军,小心削掉你自己的脑袋啊!”
耶律本这才看清了方才一直戏耍自己的人,他怒气腾升,用刀尖指着萧玦道:“小子,不要玩花招。咱们实打实地对打!”
萧玦挑了一下眉,笑道:“耶律将军,你看看你自己,这么壮硕,欺负我一个小孩不好吧!这样吧,你放下武器,再让我一只右手。这样,我才肯跟你对打。”
耶律本微微一愣,厉声道:“战场之上,哪有这样让的道理?你们大景人,总是这样无耻!”
“呵,无耻?耶律将军说错了吧,要论无耻,我们怎么比得上你大辽?现在你站着的土地,是我大景的土地。在我们大景的土地上扎营,耶律将军也真是够无耻的。”萧玦冷笑道。
耶律本眯一眯双眸,“臭小子,竟然辱没我!”
耶律本扬一扬手,他手下的兵马已整顿完毕,呈作战姿态。
“杀!”一声令下,辽兵直冲着大景兵马奔了过来。
萧玦不急不忙,身子一跃,握着手中的龙渊冲着耶律本杀了过去。
擒贼先擒王,两军作战,杀了敌方的领将,那这场战争便赢了一大半。
萧玦深知这个道理,所以方才他才会戏耍耶律本,试探他的武艺。
很幸运,耶律本这个传说中的大辽第一猛将,空有力气却无半点巧劲,被萧玦这个初次上战场的少年将军给耍得团团转。
萧玦手中的龙渊不停地旋转,速度快得让人瞧不真切。
忽而,似有一声龙吟,从耶律本的胸口穿了过去。
“噗……”耶律本口吐鲜血,直挺挺地站着。
萧玦握住剑柄将龙渊抽了回来,耶律本随即倒地。
“将军,耶律将军死了!”
不知是哪个惊恐地叫了一声,一瞬间辽兵乱作了一团。
辽兵进攻大景本就是耶律本一意孤行,准备得不够充分,耶律本一倒,军心涣散。但好在耶律本的一位副将稳得住,他坐在马背上,大吼一声:“退兵!退回去!”
乌泱泱,一万多的人马快速地从山前撤退了出去。
萧玦挑了一下眉,心说这战打得怎么这么儿戏,说退就退了,确定不再挣扎一下吗?
矿山本就处在大景与大辽的交汇处,辽兵这往后退了几里地就退到辽国境内。
燕王殿下看着如此情形,心中有点不得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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