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有方

作者:二和菀灵

家务事?

这怎么能算家务事呢?昨夜那个爆炸,差点就要了燕王殿下的命!

桓古和宋峰对视一眼,二人眼中皆是不可置信,并还夹杂着浅浅淡淡的欣喜。三殿下之心胸,实在非常人可比。

然而对曹安泰来说,这种局面却并不是他想要的。他皱一皱眉头,义愤填膺道:“殿下,此次爆炸差点伤了您,怎么能算程将军家务事?依臣所见,此事务必交由赤风城知府,而程将军也需要为此事受到一些处罚。如此,方显公平。”

萧玦挑了一下眉,眸间浅浅淡淡浮起一丝冷意,“处罚?你想怎么处罚程将军,你又有什么资格惩罚程将军?本王说了,这件事是程将军家务事,他自己会处置。你们今日,若是来给本王拜年的,本王欢迎。若是来嚼舌根的,可别怪本王不留情面。”

此话一出,曹安泰陡然变了脸色,心中暗道,这位燕王殿下竟然如此信任程擎苍,挑唆他们的关系还真是不容易啊。

曹安泰凝一凝眉,神色略微难看,忙道:“殿下误会了,臣并非是这个意思。”

萧玦微不可闻地冷哼一声,“该说的话本王已经说过,不想再说第二次。诸位若没什么事,都回去歇着吧。这年节的,也好好歇上两日。本王还困着,回去睡了。”

萧玦摆摆手,走出了花厅。

各营将军站着也难受,也纷纷告辞。

曹安泰没有达到他想要的目的,神色格外难看,几乎要发作。还是他身边的部下拦住了他,冲他摇了摇头。曹安泰这才忍住了。

一早上就面对这么乌七八糟的事儿,萧玦心里格外不爽快,可回到屋子,看见贺兰廷精致的睡颜,他心中所有的不快便都消散了去。

萧玦捧着脸坐在床前,他没什么睡意,就这么坐着静静地看着贺兰廷。

四周很安静,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忽而,门外传来初九的声音:“殿下,公子起了吗?”

萧玦道:“未曾。你先将参茶和吃食热上,一会儿兰廷醒了我传你。”

“是。”

贺兰廷因为前一日的疲累,在正月初一这一日睡得比往常晚了不少。醒来时,竟已到了巳末。他睁开眼睛,朦朦胧胧,好像还没睡醒一样,“什么时辰了?”

萧玦一直坐在床前,傻呵呵地看着贺兰廷。于是贺兰廷出了声,萧玦还是傻乎乎的样子,“还早,若是困就接着睡。反正年节也没什么事情。”

贺兰廷揉了揉眼睛,随后便想坐起来,可是稍微一动,身上就是一阵酸痛。他脸颊顿时一红,“阿玦,我肚子饿了,你让人端些吃食进来。”

萧玦抬头打了响指,朝门外喊道:“初九,拿吃食来,你家公子醒了。”

贺兰廷本想着借机让萧玦出去的,可萧玦却一动不动,完全没有要出去的意思。贺兰廷想起昨晚两人的亲密,整张脸都要烧起来。

“阿玦,你……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

萧玦连忙站起来,却不是出门,而是从一旁衣柜里拿了贺兰廷的衣服,“给。用不用我帮你?”

贺兰廷羞愤地将脑袋缩进被窝里,蒙着头道:“你快点出去,我不想让你看我穿衣裳。”

闻言,萧玦略略一怔,旋即才明白过来他家小兰廷这是在害羞呢。萧玦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坏笑着去扯贺兰廷的被子,“你什么样子我未曾见过啊?穿件衣服罢了,不必害羞。”

这话说得贺兰廷更加觉得羞耻,他将被子紧紧盖住自己的脸,脸颊火热滚烫,“流氓!”

萧玦笑嘻嘻道:“谁流氓了,明明昨儿是……”

“不许说!”生怕萧玦说出什么羞耻的话,贺兰廷忙打断了他的话,“你……你要是胡说八道的,我……我就再也不理你。”

少年被逼急了,放出了狠话。

萧玦哈哈大笑起来,觉得兰廷这般实在有趣得紧。只不过他心里却也不舍得逗贺兰廷太厉害,于是他将衣裳放下,“好好好,我出去。你自己穿衣裳,若是哪里不舒服,就立刻叫我。”

蒙着头的少年没说话。

萧玦勾着嘴角轻笑了一声,抬脚走出了房门。

好一会儿,贺兰廷才探出脑袋来,见屋子里确实没人了,才敢掀开被子。

到底是头一回,萧玦再温柔,贺兰廷的身子依然有些疼痛。他撑着床榻慢慢下了床,慢慢地穿好了衣裳,系好腰带,挂上了萧玦送他的如意玉佩。

摸到这枚玉佩,贺兰廷不由想起他们初见时的样子。那会儿,他对阿玦有些厌恶,却没想如今他们竟是这样的关系。

阿玦从他这里拿走的那枚玉佩稀松平常,只是那是他小时候写好了字,母亲奖励他的。这么多年,他一直挂在身上,直到被阿玦拿走。

自从来了赤风城,阿玦便将那枚玉佩收了起来。刀剑无眼,阿玦怕它碎了。

他说:“这是兰廷送我的第一件礼物,我自然得好好收着。”

想到这儿,贺兰廷不由轻笑了笑,那么一件微不足道的东西,阿玦竟看得那样珍重。

他想,有阿玦这样的心思,那么他所做的一切便都值得了。

“兰廷,你穿好了吗?初九将参茶和吃食都送来了。”忽而,外头传来萧玦的声音。

“进来吧。”贺兰廷将如意玉佩放下。

萧玦推门而进,身后初九拿着吃食,柴昊端着热水,一同而进。

洗漱,用茶,吃饭。

一切如常。

只是唯一不同的,柴昊望向萧玦的眼神,愈发“凌厉”了几分。

萧玦乐呵呵地挑了一下眉,“初九,柴昊,你们都下去吧。你家公子,我来服侍。”

柴昊重重“哼”了一声,服侍?怎么可能,这位三殿下哪一日不是少主照顾他?

萧玦端起碗,舀了一勺鸡汤递到贺兰廷嘴边。

贺兰廷瞥了他一眼,“我自己来。”

萧玦道:“别啊,你昨儿……累了,我来服侍你。”

这话说得极其暧昧。

贺兰廷瞪了萧玦一眼,面颊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柴昊张大了眼睛,刚要开口说什么,便被初九一把捂住。

初九:“……”闭嘴啊你,什么都不要说。

柴昊:“……”少主一定是被欺负了,一定是!初九你别拦住,我去打死三殿下。

初九:“……”别冲动,什么都不要说。

初九拽着柴昊往外走,“公子,我们先下去了。”

这两个这么奇奇怪怪的,贺兰廷哪还能不明白,他恶狠狠地瞪了萧玦一眼,还孩子气地抬脚狠狠踩了萧玦一下。

少年一双瑞凤眼,琥珀浅色的眼珠子,就算是恶狠狠地瞪着,可在燕王殿下眼里,却依然是最好看的。

萧玦嘿嘿一笑,也不知道疼,乐得跟大傻子似的。

贺兰廷心里本是羞愤的,可见萧玦这般神情,也气不起来了,“傻子。”

萧玦眼巴巴地凑上来,“兰廷聪明,我傻也无妨啊!”

“无赖。”

“只要兰廷高兴,说我什么都可以。”

燕王殿下将厚脸皮贯彻到底,让贺兰廷全然拿他没有办法。

用过饭,贺兰廷披上披风,带着萧玦去了一趟不白居。远离京都,身在赤风城,这里也只有许掌柜一个长辈。

正月初一的中午,贺兰廷到了不白居,给许掌柜拜了个年,得了一个大红包。

贺兰廷笑道:“许叔破费了。”

许掌柜乐呵呵地笑道:“少主不嫌弃就好。”

众人围坐在一起,高高兴兴地说着闲话,气氛轻松愉快。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暗隐忽然来了。

他朝贺兰廷恭谨行了一个礼,而后道:“少主,昨日的凶手找到了。”

贺兰廷放下手中茶盏,嘴角微扬了扬,“曹安泰。”

众人俱是一惊,唯有暗隐神色未变。

“少主,怎么会是曹安泰?”许掌柜问道。

贺兰廷道:“准确地来说,他是其中之一。不过真相被揭晓的那天,恐怕他会是唯一的凶手。曹安泰日前斩杀了司壬,立下了功劳,如今是景王麾下的唯二大将。景王尚在京中,还不曾真正定下谁来顶替阮奇的位置。粱劭,曹安泰,两个人是最有利的人选。粱劭不善处理内务,这些日子更是管理地一团糟,景王必定不会选他。那么曹安泰,就是最好的人选。”

“可是,曹安泰资历尚轻,能不能担当重任还是未知之说。景王不会这么轻易地就委以重任的。景王回西北在即,曹安泰定是想着在景王回来之前立下大功。若是能除了程将军,让阿玦在西北军无立足之地,这样的大功劳……景王势必会对他另眼相看。”

“而且,曹安泰出身商贾之家,他家中曾做过烟火买卖。做一个特别的烟火出来,并非难事。他胆子不大,不敢真的杀了阿玦。所以那个烟火之中,没有用太多火/药,顶多炸伤。”

闻言,萧玦的双手紧握成拳,眸间更是溢出冰寒之色。

贺兰廷继续又说道:“程府戒备森严,要将这样一个带有一定危险性的烟火掺进去,并不是一件容易事。凭借曹安泰的手段还不足以办到。所以,他还有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