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有方

作者:二和菀灵

屋子里点了几盏烛火,澄亮的光映着贺兰廷莹白如玉的脸庞。萧玦说这话时,贺兰廷的心尖不由颤了颤,粉红慢慢爬上了他的耳朵。

不知羞,大流氓!

贺少年在心中如是作想,可是却连看一眼萧玦的勇气都没有。因为但凡他有一点回应,那燕王殿下必定会更加过分。

贺兰廷倒是没有想错,只是出现了一些偏差。他虽然垂着眸没有回应,可他耳廓上的红色泄露了他此刻的羞涩,靠得他很近的三殿下瞧得真真的。萧玦嘴角一扬,温热的唇擦过贺兰廷的耳朵。

贺兰廷身子微微轻颤了一下,背脊挺得直直的,他回眸瞪了萧玦一眼,见三殿下笑意盈盈的,他心头又涨又软,“快吃饭。”

萧玦偷了香,眉眼间满是笑意,“好叻。”

来赤风城许久,他们真正安生的日子没有多少,基本都是萧玦在忙,贺兰廷在谋划,日子过得战战兢兢。趁着年节,两个人也想过两天闲散快活的日子。

初二这天,用过晚饭,萧玦带着贺兰廷出了燕廷别院,去街道上走一走。

赤风城民风热情,初二的晚上,街面上便已经十分热闹了。萧玦坦荡荡地牵着贺兰廷的手走在这样热闹非凡的街上,而贺兰廷从起初的羞涩到最后的接受却用了不少时间。

虽然他们同吃同住,也常进常出,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的亲昵还是头一回。贺二公子脸皮素来薄,被三殿下这样牢牢牵着,不免有些害羞。但是燕王殿下紧抓着不放,且一副“若是你今日松了手,往后我绝不再牵”的态度,贺兰廷还是妥协了。

也大概是因为街面上人太多,连柴昊都没有反对。

萧玦难得有强硬的时候,也难得有贺兰廷妥协的时候,三殿下心里美滋滋的,牵着贺兰廷一路逛下去,十分惬意。

道路两旁都高高挂起了灯笼,一眼望去,耀眼夺目。途中偶然碰见营中将军携夫人游玩,贺兰廷下意识就想把手抽出来,然而萧玦却先他一步紧了紧手。

萧玦瞥了他一眼,低声喝道:“别动。”

“阿玦……”

碰见他的那些将军起初都是微微一愣,但很快他们都恢复如常,笑眯眯地上前来打招呼。倒是不曾有过露出些什么不妥当的神情,反而觉得贺二公子站在三殿下旁,实在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但贺兰廷的躲躲闪闪,多少惹了燕王殿下心里不痛快。

一回府,燕王殿下就按住贺二公子的肩膀,“错了没有?”

贺兰廷知道阿玦最讨厌他的躲避,心虚得不行,声音都软软的,“错了。”

这软乎乎的声音像根羽毛撩啊撩动着燕王殿下的心房,他低头吻住少年的唇,将人里里外外吻了个遍,并且还要叫人盯着自己,绝不能躲避。

贺兰廷的脸烧得快要滴血,小小声求饶:“阿玦,不……不要,我不想……”

燕王殿下也是忽然犯轴,轻轻捏着贺兰廷的下巴,非要叫他看着自己,“不想也要看着,这是为了惩罚你,罚你一到人前就要与我拉开距离。怎么,我见不得人?”

“阿玦……”

“叫哥哥。”

贺兰廷眼睫都轻颤了一下,湿漉漉的眼睛望着萧玦的脸,惊诧之余更多的是难为情。他从来不曾叫过谁哥哥,便是兄长贺兰琤,也从来都是恪守规矩地喊“兄长”。

见贺兰廷不开口,萧玦低头咬了咬贺兰廷的下唇,“叫哥哥,叫了就饶过你。否则,你就睁着眼睛看着我吧。”

燕王殿下光/着,贺兰廷的眼睛动都不敢动一下,就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萧玦的态度十分强硬,贺兰廷抿了抿唇,终于下了决定,用很小很小的声音喊了一句:“哥哥。”

那声音软乎得厉害,直叫人心痒痒。

萧玦被这一声叫得服服帖帖,心里柔软得不像话,丧|心|病|狂地叫人吃了个一干二净。

可怜贺二公子全程都在可怜兮兮地喊:“哥哥”。

一声声,湿漉漉,软绵绵,娇嗔夹杂着些微的欣喜。他妥协了,只因这个人是他最喜欢、最喜欢的阿玦。

正月里,两人腻歪了好些日子,燕王殿下一派靥足回了军营,开始忙碌。程擎苍送了他五千精锐做他的亲兵,与大辽的谈判也到了后续。

先前,大辽不情不愿地送了些金银过来,但很显然程擎苍是不够满意的。这不,正月十五一过,又派了使臣去谈。不过大伙儿心里也有准备,大辽不一定会同意程擎苍提出的要求。所以,萧玦和程擎苍一合计,若是大辽不同意,就领几万兵去吓唬吓唬他们,怎么着也要得一半东西回来。

是以,正月里的后半个月,萧玦每天就带着五千精锐,领上两三万兵马,在大景和大辽的交界处晃来晃去。这效果十分明显,大辽答应了程擎苍所有要求,送回来一座临近赤风城的小城——雁北城。这雁北城原本就是大景的国土,这几年被大辽占据着,程擎苍心里窝火得很,如今拿回来,自然高兴。

萧玦也挺得意,雁北城交回大景手里的那天,他就得意洋洋地带着贺兰廷去走了一圈。可到了雁北城,萧玦的笑意就渐渐消散了。

作为当年被萧琅赔给大辽的一座小城,雁北城的百姓这几年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田地被大辽的达官贵族占了,日常种地需要交很多租金。平常吃穿一系列必须要用的东西却需要花大价钱购买,这导致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差,有小部分百姓甚至活活冻死饿死在这个冬天。

当大景的军队进入到雁北城时,雁北城的百姓并无欣喜,反而有些怨恨。因为当年,大景抛弃了他们,因为雁北城是一座小城,不富裕不繁华不要紧的一座小城。

萧玦的脸色渐渐地难看起来,贺兰廷在旁轻轻握住他的手,以示宽慰。

“老二往年的战报里,尽数都是说他自己的丰功伟绩,可是,这样一座城他都保不住。他这当的是什么狗屁兵马大元帅!”萧玦攥紧一边拳头,眼底迸射出冷峻的怒意。

贺兰廷静静地陪着萧玦,由着他发泄心中的愤恨。

收复雁北城的头一件事,便是根据官府登记在册的地契所示,将土地、府宅还给原来的主人。在此基础上,萧玦和程擎苍商量了下,拨出款项用以赔偿百姓,弥补他们这些年所受的委屈。

虽然银钱发到百姓手里不多,但这份心,却是让百姓们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

有一个垂髫小童问萧玦:“三殿下,您以后会不要我们么?”

这话问得萧玦心都疼,难受了好几日。

萧玦当时回答他:“不会,永远不会。”

转眼到了二月,京中传来消息,萧琅不日就要回西北。萧玦得到消息,什么都没说,只冷笑了一下。

程擎苍道:“殿下,老臣斗胆说几句话。”

萧玦掀起眼皮望了程擎苍一眼,“想说什么。”

程擎苍道:“西北大军,约有二十万人,老臣手下管着十万,如果殿下愿意,这些人都交给您。但……二皇子到底是名义上的西北军大元帅,帅印在他手中。若是您……最好是能将那帅印拿到手。”

萧玦正蹲在沙盘前观察地形,闻言愣了一会,旋即他笑了起来:“老程,你这话大逆不道啊。”

程擎苍轻笑一声,“我年纪大了,上阵杀敌也杀不了几年。更何况,我做了一辈子的骠骑大将军,实在是累了。所以,如果殿下愿意……”

萧玦将视线从沙盘上移向程擎苍,“老程,你认真的?我才来半年,你放心?”

“殿下是只来半年,但殿下的能力与性情,老臣知道得一清二楚。更何况,您身边还有二公子和您师父,我想这十万人交到您手里,比交给二皇子要好得多。”

“兰廷是好,世上没有谁能比他更好了。”说起贺兰廷,萧玦的脸上满是骄傲,“至于我师父么,他神出鬼没,连过年都没说一声就跑了,到现在都没回来。这么不负责任,你确定我师父好?”

程擎苍见萧玦这七拐八拐地撇开话题,不由失笑,“殿下,老臣打了几十年的仗,这点识人之明还是有的。您可以。”

萧玦还蹲着,闻言,说笑的神情渐渐严肃了起来。半晌,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衣裳,而后郑重地望向程擎苍,“老程,这事儿……恐怕要跟我父皇商量商量才行。”

程擎苍笑道:“老臣已经请了折子进京,那道折子上除了老臣,还有其他将军的签名。三殿下,这十万兵马,往后就拜托给您了。”

程擎苍这事儿说得突然,萧玦回到燕廷别院后,人都还是愣愣的。

贺兰廷叫了他几句,萧玦都没什么反应,那汤都快喝到鼻子里去了。

贺兰廷轻咬了一下下唇,眼中难得扫过一丝狡黠,他微微靠近萧玦,出其不意地唤了一句:“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娃发烧感冒,好几天没有更,真的抱歉了感谢在2020-01-0922:17:52~2020-01-1419:24: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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