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有方

作者:二和菀灵

贺兰廷得到消息已经是几日后,而萧玦的不高兴也只是维持了一日。在那日后,他就又恢复成以前的样子,该吃吃,该睡睡,该说荤话说荤话,逗得贺家少年面红耳赤才肯罢休。

贺兰廷红着脸瞪他,“堂堂王爷,不害臊!”

萧玦用指尖轻轻挑起少年柔白的下巴,轻笑着说道:“小兰廷,你不知道,这世道就是厚脸皮才能吃到……想吃的。”

说着,他大手一捞,将纤细少年搂在了怀里,在他唇上偷亲了一下。

恰时,柴昊端着梅子汤进屋,眼见此状,瞬间拔剑相见。

“放开我家少主。”

贺兰廷陡然面颊一红,“阿玦,松手。”但他到底没有推开萧玦。

萧玦笑嘻嘻地松开了人,拿起放在手边的龙渊,“柴昊,陪我打一架。”

柴昊冷哼一声,“外头去打。”

“好啊!”

于是乎,贺兰廷就看着两个黑色的人影在屋顶上飞来飞去。少年本来去瞧个热闹,但是天气实在太热,他便又默默躲回了屋里,喝冰镇梅子汤。

萧玦和柴昊都是个中高手,打起架来让人眼花缭乱的。

陆久安和初九站在廊下,抬着头,一会儿这边,一会儿那边,格外有趣。

乔宇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背着一只手,边喝酒边看两人打架。

“阿玦,打输了可要丢人的。”

“放心好了,师父,我不会输的。”

高手过招,只留下残影,这一驾打了得有个把时辰,以柴昊落败告终。

“痛快!”萧玦一解心中多日来的郁结,朗声笑着从屋顶上跳下来。

柴昊白了他一眼,没说话,自回房里梳洗去了。

这么热的天,打了一架,身上全是汗。

萧玦也是浑身汗涔涔的,他喜滋滋地问乔宇,“师父,怎么样?”

乔宇拎着酒壶走了,“就那样吧。”

萧玦撇撇嘴,“师父,你就夸我一句能怎么样?”

乔宇挥挥手,头都没回。

陆久安及时送上了帕子和解暑的梅子汤,“殿下。”

萧玦擦了擦汗,又了梅子汤,这才浑身爽利起来,“行了,都散了吧。”

初九和陆久安便退了下去。

近来无事,萧玦忙活了数月,是难得一天在燕廷别院休息的日子。他本来心里藏着事,虽然没有表露出来,但确实是还有些不大痛快的。

和柴昊打了一架后,心里的不痛快就没了,人也就开始lang了。

“少年,跟爷玩会儿。”萧玦轻抬起贺兰廷的下巴,笑得一脸wei琐。

贺兰廷手里正拿着书,闻言拿起书本打了萧玦的手腕一下,“本公子没空。”

萧玦噗嗤一声,“那公子,你想玩什么,我陪你啊。”

贺兰廷面颊微红,他轻咳一声,道:“去沐浴。”

“沐浴完干嘛呀?”萧玦那股子流氓劲儿上来,怎么都拦不住,“公子要不要同我一起沐浴?”

贺兰廷的脸更红了,他踹了萧玦一脚,“快点去。”

萧玦却凑近贺兰廷,拦腰将少年抱了起来,“一起啊!”

贺家少年挣扎了两下,还是没有逃出魔掌。

闹了一场,午饭都没吃,燕王殿下就搂着少年睡到了下去。起来的时候,饥肠辘辘。他在少年嘴边亲了亲,道:“饿不饿,我让人送点吃的来。”

贺兰廷还有些困,只瓮声应了“嗯”,又转头睡了。

萧玦下了床,到外头吩咐初九准备膳食,再准备些冰块送进来。

柴昊黑着面瞪他一眼,没说话。

萧玦咧嘴一笑,端着膳食进屋,关门。

贺兰廷还睡着,他便把人叫起来,喂少年吃了些东西,才让人再睡着。

望着贺兰廷精致的睡眼,萧玦的唇角弯了弯,心里柔软成一片。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兰廷,懂他,爱他,为了哄他便由着他胡闹。

眼睛余光瞥到少年身上的红点,萧玦眼底鼓起怜惜与恼意,“下次,要懂得拒绝我啊。”

贺兰廷睡到傍晚才起来,不知怎么回事,少年起来的时候有点懵懵的,吃饭的时候也懵懵的。

萧玦被他这样子逗乐了,觉得他可爱得不行,便轻戳了戳他的脸颊,“兰廷。”

贺兰廷慢悠悠地抬起眸,然后慢慢地回了一句,“怎么了?”

初九笑道:“殿下,我们公子肯定没睡醒呢。他没睡醒,反应就慢些,是不是很可爱?”

萧玦咧着嘴笑,“是啊,可爱极了。”说着他轻轻地捏了一下贺兰廷的脸颊。

贺兰廷慢慢睁大眼睛,微歪着头,好奇地眨巴眨巴眼睛,似乎在问——干嘛捏我?

萧玦瞧着少年这么可爱的样子,心里软乎乎的,夹了一块牛肉喂他。少年接了,双颊一鼓一鼓,像只小兔子似的,瞧得人心愈发悸动了。

初九适时退了下去,顺便带上了房门。

屋里就剩萧玦和贺兰廷两人,燕王殿下也就放肆了些,他喝了一口酒,吻住少年的唇,将酒过给了贺兰廷。贺兰廷不善饮酒,脸颊顿时红了起来。

闹了一会儿,萧玦没舍得太过分,点到即止。

贺兰廷精神实在不大好,用过饭没多久,就上榻睡了。

萧玦陪了他一会儿,随后出了房门,与乔宇练功去了。

平安无事,转眼到了秋日,京中传来消息,二皇子圣宠正眷,已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在私下拉拢朝廷官员,俨然与东宫太子呈分庭抗礼之势。

贺兰廷凝一凝眉心,将书信用火燃了,随后提笔写信,交与柴昊。

“吩咐下去,让京中人马盯住了二皇子,但有一点错处,都不能放过。”

“是。”

萧玦回来的时候,贺兰廷将此事告知了他,“景王丢了西北军主帅一职,没想到却是因祸得福了。”

萧玦抿了口茶,“他那么固执,自然不会轻言放弃。不过好在,他现在没有兵权,做不了什么。”

“但我们还需未雨绸缪,万一他在京中……”

“等西北局势安稳下来,我们回一趟京都。”

贺兰廷微微一笑,“好。”

七月过半,萧玦和贺兰廷启程回京。与来的时候不一样,回京路上,两人显得轻松了许多。一路慢悠悠地走回去,回到京城时,已经是八月初了。

未近城门,便就远远地看到京中百姓夹道欢迎,锣鼓喧天。

“燕王殿下!”

“燕王殿下!”

“燕王殿下!”

惊得萧玦躲在马车里不敢出来。

贺兰廷捂着嘴偷偷笑,“燕王殿下,你很受欢迎啊!”

萧玦扑过去把人压住,“小兰廷,你竟敢取笑我。”

“没有没有,我是在夸你啊。”四目相对,少年清亮的眼睛里盈满笑意。

萧玦心口一动,忽而声音低沉了下来,“兰廷,我做得很好,是不是?”

贺兰廷弯一弯唇角,轻轻碰了一下萧玦的唇畔,道:“是的,阿玦,你做得很好。”

百姓的欢呼声震耳欲聋,萧玦赶忙让陆久安快些赶马车,费了好一番功夫才逃离出来。萧玦先把贺兰廷送回镇国公。

国公府前,贺衍与贺兰琤正眼巴巴地等着贺兰廷。

贺兰廷从马车走下,见到父兄二人,眼底便热了热,抚胸行了大礼,“父亲,兄长。”

贺衍与贺兰琤欲对萧玦行礼,被萧玦拦住,“国公爷,贺先生,小王不打扰你们,先行回府,明日再来拜访。”

“恭送王爷。”

贺兰廷回来,国公府里上下都很高兴,贺兰琤更是拉着弟弟说了半宿的话。最后还是镇国公揪着他,他才离开兰苑的。

贺兰廷抿着唇轻轻笑了,心里软软的,暖暖的。

却说萧玦这边,他先回了燕王府,沐浴更衣,换上锦袍,而后进宫面圣。进了御书房才发现,陪在父皇身边的萧琅,而并非太子。

萧玦恭恭敬敬地给景丰帝行了大礼,“参见父皇。”

景丰帝见到萧玦十分高兴,亲自上前虚扶了萧玦一把,“阿玦快起来。”

“谢父皇。”

随后萧玦朝萧琅行了半礼,“二哥。”

萧琅神情淡淡,可眼角眉梢处却依稀可见少许戾气,“三弟。”

景丰帝望了望萧玦,含笑道:“一年未见,我儿成长不少。先前的战事,更是立下赫赫战功,实乃国之栋梁,是父皇的骄傲。”

萧玦恭谨道:“都是儿臣应该做的。”

景丰帝轻按一按萧玦的肩膀,眸光满是自豪,“你做得很好。你母后等你许久了,去见她吧。”

萧玦俯身行礼,“多谢父皇。儿臣告退。”

萧琅静静地站在一旁,嘴角微不可闻地泛起一丝冷意。

仁明殿中,懿德皇后眼巴巴地等着萧玦来,她在殿内走来走去,焦急得不行。太子萧瑜笑道:“母后,阿玦进了宫,很快就会过来的,您坐下歇歇吧。”

懿德皇后思子心切,往外头望了望,还是没见萧玦的身影,轻叹了口气道:“这孩子怎么还没过来?不会是在御书房与萧琅打起来了吧?”

提及萧琅,太子的眉目陡然一寒,但很快他又恢复如常,含笑道:“阿玦有分寸的,怎会在父皇面前与他动手?您放心吧。”

懿德皇后坐下来,手里的帕子绞了绞,道:“你父皇仁慈,也最不喜欢你们兄弟几个不和,你暂且忍一忍。你放心,母后定不会饶了他的。”

那个白眼狼,总有一日,千刀万剐了他!

萧瑜微弯一弯嘴角,“您放心,儿臣知道的。”

正说话间,殿外传来欢呼声:“三殿下回来了。”

话音刚落,萧玦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懿德皇后的眼前。一袭黑色锦袍,英姿焕发,神采奕奕地从日光下走过来。

懿德皇后顿时眼底一热,一滴清泪从眼角滑了下来,“阿玦……”

萧玦拜在懿德皇后身前,磕了一个响头,随后道:“母后,儿子回来了。”

懿德皇后抑制不住地掉泪,用帕子拭去,“快起来,让母后好好看看你。”

懿德皇后握住萧玦的手臂,左右来回地看萧玦,“高了,黑了,也瘦了。西北是不是很苦?”

萧玦咧嘴一笑,“不苦,挺好的。”

懿德皇后又掉了泪,“怎么可能不苦,你在那儿,差点就……”

知道儿子被困雁北,已是战事结束之后,可懿德皇后的心还是狠狠揪了起来。只要一想到,她的儿子曾经差一点死掉,懿德皇后便恨不得杀了萧琅。

“母后,有兰廷在,我不会有事的。您不知道,他多厉害,绑了萧琅,逼得他拿出了虎符。哈哈哈……母后你要是见到兰廷那般,你也会佩服他的。”说起贺兰廷,萧玦的眼里便流光溢彩。

懿德皇后拭了拭眼角的泪水,道:“兰廷那孩子心思玲珑,胆子竟也这般大。你可要好好待他,万不可辜负他一片心意。”

“母后,我知道了。”萧玦眯着眼睛笑。

他对贺兰廷的心意,在往来信件中他早已告知懿德皇后。懿德皇后起先有些不接受,觉得两位男子怎么能够在一起。但之后,她知道贺兰廷为萧玦做的许多事,便也就接受了、并且,她还找了机会同景丰帝和镇国公说了此事。

两位老父亲震惊得胡子一颤一颤,几乎说不出话来。

懿德皇后费了好一番功夫劝说,景丰帝和镇国公都表示不能接受。

最后,懿德皇后甩下一句:“他们二人心意相通,生死之交,如此难得,你们以为你们不接受,他们便不会在一起了么?”

两位老父亲讷讷无话,对视一眼后,各自哼了一声,似乎在说,都是你儿子干的好事!

但终究,他们也没有再反对了。

一年未见萧玦,懿德皇后拉着人一直说话,太子萧瑜想插句话都插不上。

用膳时,懿德皇后拼命给萧玦夹菜,“多吃点,都是母后吩咐御膳房特意为你做的。你看你去了西北一年,人瘦成什么样子了。”

即使萧玦吃不下,但他不想拂了母后一片好意,“好。”

萧瑜给萧玦倒了一杯酒,“来,皇兄敬你。敬你逼退辽夏铁骑,敬你护得西北百姓平安,敬你为皇兄做的一切。”

萧玦一饮而尽,“皇兄,什么话都不必说。你我兄弟二人,今日不醉不归。”

萧瑜朗声一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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