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断的翅膀

作者:睿嘉

面对嘉颜冷漠的表情,程鸿业第一次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在过去的二十一年里,得天独厚的他,总能找到最有效的方法,获得最大的收获,象这种无所适从的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

 他想要嘉颜能够开心,想要嘉颜能看着自己,想要嘉颜能给他一点点回应,他想要嘉颜想得心都快被挖空了,但是嘉颜仍然象广寒宫中的仙子,冷冷地郁郁地,维持着一张寂寥的美丽面孔。

 每一天,只要思绪一有空隙,嘉颜的身影便会出现在脑海里,这种浓得化不开的感情缠绕着他,紧勒着他,粘稠得令他无法呼吸,程鸿业觉得自己膨胀的胸口都快要爆炸了。

 但无论怎样,爆炸也好,溺死也好,只有嘉颜是绝对不想放开的。长这么大,好不容易遇到了喜欢的人,不管用什么手段,也一定要把他永远留在身边。

 这天晚上九点,在书房做完功课后,嘉颜象往常那样走进客厅,程鸿业正和大家一起享受着休闲的时光。看到嘉颜进来,他立即走了过去。

 “等等,鸿业。”见程鸿业又要临幸嘉颜,李佩玉终于忍无可忍。“为什么又是他,这一个月来,你都没有找过我们,这不公平。”程鸿业转身看着不满的李佩玉,另外有两个女人也开始向她靠近。

 “是的,请给我们合理的解释,为什么厚此薄彼。”见有人撑腰,李佩玉更是大胆地直视着他。早有准备的程鸿业扬起了一抹微笑:“不为什么,就因为我爱嘉颜,现在我只想抱他一个人,对不起。我不能再抱你们了。”

 程鸿业的告白立刻在人群中炸了开来,客厅里此起彼伏地响起了抽气的声音。“怎么会?再怎么说他也只是你买的奴隶而已,他怎么配得到你的宠爱,你忘了他是害死你妹妹的凶手了吗?”

 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李佩玉的声音变得高昂起来。“那件事,他也不是故意的,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他现在是我最爱的人,我不许你侮辱他。”

 李佩玉的话触动了程鸿业最敏感的痛处,程鸿业的语气开始变得严厉。“为什么不要提,他有什么好,只不过是个出卖色相的男妓罢了,他根本就不爱你…”“住口!”不等她说完,程鸿业立即给了李佩玉一个清脆的耳光:“不许你再侮辱他,从今天起,他就是这里的主人,是我最心爱的伴侣。”扔下呆楞的李佩玉,程鸿业转身向嘉颜走去。

 “你打我?你居然为了这个贱人打我?”受不了这个刺激,李佩玉突然抓起水果蓝里的刀子,冲向呆立着的嘉颜。“去死吧!”雪亮的刀锋迅速地向嘉颜的腹部刺去。“嘉颜!”“啊!”突然的变化让大家惊呼出声。

 鲜红的血液滴在原木的地板上,但刀子并没有如愿地扎入嘉颜的体内,在距嘉颜只有几厘米的地方,程鸿业用手握住了刺向嘉颜的凶器,血沿着刀锋的边缘不停地滴了下来。

 “你在干什么?”程鸿业一把夺下李佩玉的刀子,用脚将她踹离了嘉颜的身边。“啊!鸿业哥!”如梦初醒的众人立刻围了上去。“不要慌,把方叔叫来。”

 程鸿业松开手,将刀子交给众人,手掌已经被鲜血染满,看不出伤口的形势。闻讯赶来的方叔立刻安排了司机,并联系了医院。徐雅文赶紧抱来医药箱,粗略地包扎了一下伤口,将程鸿业的手高举过头。

 嘉颜呆呆地站在原地,茫然地看着忙碌的众人。没想到会发生这么疯狂的事,也没想到程鸿业居然会为自己挡下刀子,突如其来的发展,让嘉颜一下子不能反应。

 “嘉颜。”虽然被众人拥住,但程鸿业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嘉颜,见他一直处于震惊状态,程鸿业用另一只手搂住了嘉颜的肩膀:“你没事吧。”“啊,我没事。”

 被程鸿业一抱,嘉颜才回过神来。“那好,你陪我去医院,其他人就待在家里。”看着有些恍惚的嘉颜,程鸿业眼中露出担忧的神色。

 “嘉颜,别忘了把鸿业的手举过头顶,他就拜托你了。”明白程鸿业不放心将嘉颜留在家里,徐雅文把他受伤的右手交给了嘉颜。

 “还有,方叔你带佩玉也去检查一下,刚才手脚重了一点。”看了一下失神地坐在地上了的李佩玉,程鸿业带着嘉颜离开了房间。

 侥幸的是,虽然流了很多血,但刀子并没有伤到右手的肌腱。不过程鸿业的手掌还是被缝了十几针,并裹上了厚厚的绷带。

 李佩玉也没受什么内伤,只是胯部多了一个很大的乌青。等程鸿业带着嘉颜回到家里,已经快十二点了,大厅里仍是灯火辉煌,众人都在那里等着程鸿业回来。

 “鸿业哥哥,你的手怎么样了。”看到程鸿业手上厚厚的绷带,几个年纪小的孩子立刻围了上去。

 “没什么,缝了几针,很快就会好的。”爱怜地摸了一下小威的头,程鸿业露出安慰的笑容。慢慢地程鸿业的眼光移向厅里的众人,最后停留在李佩玉的身上。

 “正好,现在你们都在,我有一件事要向大家宣布。”停顿了一下,程鸿业将身后的嘉颜一把拉进了怀中:“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们了,我爱上了林嘉颜,我想和他共渡一生。所以以后我不会再抱其他人了,我只想要他一个人,你们能理解吗?”

 “不!”听到这样的告白,其中三个女人都玉痛哭失声,剩下的两个也惨白着脸色。“最近我就会安排你们离开程家,我会给你们每个人足够的补偿,所以…对不起了。”不顾他们各个悲痛的神情,程鸿业径自表达着自己的决定。

 “不要,不要,我说什么也不离开这里,如果你硬要逼我,我就死给你看。”说着李佩玉突然向桌角撞了过去,在接触的那一刹那,眼明手快地孙舒捷,一把拉住了她,把她拖倒在地,其他人也快速围了上去。虽然没有造成重大伤害,但李佩玉的额头已经撞出了一道口子,鲜血延着额角流了下来。

 丽芹立刻从药箱里拿了块纱布,按住了她的伤口。为什么要这样,李佩玉以死相逼的决绝态度,让嘉颜不觉想起了程鸿儒痴情的眼神,她满身鲜血的样子让他至今觉得于心不安,不想再有人因他受到伤害了,嘉颜不由得想要冲过去。

 程鸿业一把拉住了震惊的嘉颜,将他紧紧揽在了怀里。“佩玉,你留在这里也没意思,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也不会再抱你了,你应该去找属于你的爱人。”

 “不要,不要这么突然,我实在无法接受,让我留下吧,不爱我也没关系,不抱我也没关系,我只要能每天看到你就可以了。”不顾额头的伤口,李佩玉爬了几步,抱住了程鸿业的大腿,伤心地哭着。

 “对不起,但是我不能让你留下。”见李佩玉靠了过来,程鸿业立即将嘉颜藏到身后。“我向你保证,再也不会伤害他了,别赶我走,我什么都答应。”说着李佩玉将哭泣的脸转向嘉颜:“求求你了,林嘉颜,我保证不再犯了。”

 嘉颜浑浑噩噩地站在那里,过去几个月的悲惨记忆,一点一点地在脑中苏醒,从程鸿儒的死亡到自己卖身成奴,以及被男人残酷撕裂的一幕一幕,在嘉颜的思绪中翻滚着,不但是心,就连身体都觉得痛了起来。

 突然听到有人这样哀求自己,嘉颜条件反射般地将头转向程鸿业。“少爷…”“鸿业,小玉既然已经保证了,就算了吧,感情的事是急不来的。”见嘉颜也出面求情,孙舒捷立刻乘热打铁地劝解着,再这样操之过急,一定会出人命的。

 “是啊,是啊。”其他人也立刻随声附和着。事到如今,程鸿业也知道不能再逼李佩玉了,虽然她的存在对嘉颜是个威胁,但从目前情况看,也只能相信她的承诺了:“好吧。

 如果你保证不再对嘉颜不利,我就让你留下,不过以后我绝对不会再抱你们任何人了。”“是的,是的,我保证。”象拾到了救命稻草,李佩玉祈祷般的握紧了双手。

 叹了口气,看了看一团糟的众人,程鸿业转向一边的管家方叔“方叔,送她去医院。今天太晚了,就安排她在那里住一夜,请两个有经验的看护照顾她,不要让她落单。其他人都快点回去睡觉。”

 “我跟着一起去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容姐走过来,扶起了地上的李佩玉。“那也好,她就拜托你了。”程鸿业向容姐点了点头。“走吧,嘉颜。”握住嘉颜冰凉的手,程鸿业拉着他转身离开了客厅。

 “啊,少爷。”陷入恐怖回忆中的嘉颜,在被程鸿业碰触的瞬间,下意识地挺直了身体。“嘉颜,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叫我少爷,我是你的伴侣,你要叫我业。”并未察觉嘉颜的异样,一进房间,程鸿业立刻抱住嘉颜,不满地申诉着。

 虽然发生了很多事,但是他最在意的,还是嘉颜的态度,这块万年冰川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融化啊。

 “少爷,你的手不方便,我去准备一下,帮你洗澡吧。”按耐着纷乱的情绪,嘉颜摆脱程鸿业的纠缠,逃进了浴室。虽然一直不愿去想起,但那种撕裂身心的巨痛,也一直没有被遗忘过,被封印在记忆深处的恐惧,此刻已被完全地揭了开来,决堤而出的痛楚,冲击着嘉颜身心。

 不愿让别人看出倪端,借着准备的时机,嘉颜努力地平复澎湃的内心。帮程鸿业脱掉身上的衣物后,嘉颜用塑料袋将他的右手包起。看着男人强健的体魄,嘉颜不由得紧张地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嘉颜,你能不能轻一点,很痛唉。”毫不温柔的动作让程鸿业痛得呲牙咧嘴。“对不起,少爷,你可以进去了。”

 在手腕处打上最后一个结,嘉颜逃开程鸿业的注视,转身搅动着浴缸里的泡沫。“真是无情啊,我可是为了你才受伤的。”完全搞不清状况的程鸿业低声咕哝着,在浴缸里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