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老师没有教过‘生物浓缩’这个概念吗?”
“污染物和毒素都能通过低高等生物的捕食关系传播,最后富集到人类身上,油盐怎么就不行了?”
“小姑娘,上课要认真听啊。”
“……”
听着“阿野老师”一本正经地胡诌,这顿饭扶栀吃得云里雾里满头问号。
前面的生物浓缩和富集效应是没错,可……谁家做饭不放油盐啊??
是她的厨艺太次,不能参透阿野哥的境界??
于是沈知野一走,扶栀马上掏出手机搜索,百度词条中对于生物浓缩的解释是【有害物质,在生物体内积聚浓缩现象】
很显然,与油盐没有关系。
可如果没有关系,又怎么解释家里没有油盐阿野哥却能炒出一碗色香味俱全的菜呢?
半天思考不出个所以然,扶栀这才恍然想起扶槐在大学时的专业似乎是生物工程。
扶栀给他打了个电话。
“哥,我问你个问题啊。”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很轻带过,好像在做其他事情:“嗯,说。”
扶栀怕自己的想法太抽象,扶槐听不懂,就认真地想了个例子解释给他听:
“就是假如啊,假如一只吃鸡饲料的小鸡,鸡饲料里肯定有盐分嘛,那我吃了这只鸡,是不是说明,我把这只鸡吃的鸡饲料里的盐分吸收了,我就不用吃盐了?”
“……”
电话那头出现了冗长的沉默。
扶栀皱着眉头:“哥,你是不是也觉得,挺有道理的。”
“……”
电话那头,男人沉默良久,缓缓开口:“妹妹。”
“嗯?”
“我觉得你不适合吃鸡饲料。”
“啊?”
“适合吃猪饲料。”
“……”
“你去死吧你!!”
挂了电话,扶栀又觉得不解气,正打算打开微信再骂扶槐两句,忽然想到了什么,扶栀的脸色变得难看。
这厮平常都管她叫娇气包。
什么时候,会管她叫妹妹了?
想到这,扶栀的脸色刷地白了下来,她马上点开直播软件,找到FUHU的直播间。
果不其然,就见到,直播间里“逃月”的游戏人物停在角落没有动静。
而直播屏幕的右下角,开了摄像头的界面上,那个头发散落、皮肤冷白的男人靠在电竞椅上,弯着腰,以手捂面,笑到肩膀颤抖。
而直播间弹幕上刷满了刺眼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宣布,中国最大的盆地叫做FU妹智商盆地!】
【FU妹也太可爱了吧hhhhhhh】
【FUHU连夜订购健脑丸送妹妹】
……
扶!槐!!!
扶栀盯着手机屏幕,一股热气哄地冲上了脑门。
她的脸涨得通红,又憋到青紫。她磨着牙,想冲到扶槐这个贱狗身边把他撕成两半。
他竟然把她的电话,外放了!!
他!!当着几百万观众的面!!嘲笑她猪脑子!!!
倏地,脑海里浮现起小时候被扶槐欺负的经历。
那次扶槐把她的玩偶涂成了丑八怪,她气得原地跺脚,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妈妈就对她道:小栀,打蛇要打七寸,哥哥弄坏了你的小熊,哥哥明天有个画画展示,咱们就把他的比赛作品涂了,好不好呀?
扶栀悟了!
只见直播间里,FUHU笑够了,终于慢腾腾地准备开游戏。正在这时,他的电话又响了。
果不其然,他又开了外放。
电话里掷地有声的清脆声音传来:
“哥哥,我上次在你房间看到你的肾宝片快吃完了,双十一要到了,我帮你再加购了三十盒呢!”
“哥哥,你不要不好意思,肾虚是身体原因,不怪你的!”
“哥哥,我贴不贴心呀!”
“……”
直播间里,男人冷白俊秀的脸变得难看。
“呵呵,你可真他妈是你哥的贴心小凉褂。”
我丢人没关系,只要你比我更丢人就好啦。
扶栀冷笑着挂了电话,正这时,门外响了门铃,是送快递的。
扶栀并没有买什么东西,正纳闷,就见到了备注栏上面熟悉的字体:【宝贝,这是姐妹对你的爱】
这熟悉的口吻和字迹,俨然就是七七寄过来的包裹。
扶栀眼帘不详地抽抽了下,果然,一打开包裹,几本漫画书就掉了出来。
张扬艳丽的漫画封面猝不及防地撞入了扶栀眼帘。
……
七七显然是看到自己给她发的消息了。
有空给她寄奇奇怪怪的漫画,没空回她消息!
扶栀好气又好笑,瞪着手里漫画,慢腾腾地,抱进了房间。
大概是看到了扶栀发的微信控诉,七七寄给她的漫画很有针对性。
【风流男妈妈的胸肌叫醒服务】
【猛男之女仆限定】
【从今天开始和男妈咪一起生活啦!】
“……”
扶栀面无表情地把几本漫画塞回了上次床头柜下,抱了复习资料去了隔壁书房。
“无聊,复习去了。”
五分钟后。
扶栀觉得今天学累了,可以休息了,于是她回了房间,并且反锁上了门。
-
9:00pm
月引工作室的十三楼依旧灯火通明,唐扬穿得骚里骚气,好像刚从舞池蹦迪回来的。
他背着手,一本正经地对那个实习小秘书道:“你们野哥啊,白天追老婆,晚上还要加班加点,很辛苦啊,以后给他泡茶的时候,记得放几颗枸杞啊。”
实习小秘书战战兢兢:“好的。”
电梯门也在这时亮起,气质矜贵又散漫的男人从电梯里走出来,他穿得很休闲随意,似乎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但其他员工见到他之后,都乖巧点头:“野哥。”
他从十五楼开完会,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恨不得把所有亮片都贴到身上的唐扬,他侧头和身后的男助理说了两句,就让他先回去干活了。
“你上次让我查的呢,我都查了。”
唐扬拉开办公室椅子坐下,浑身的亮片和冷调办公室有些不搭。
“说。”沈知野开了电脑,神色淡淡。
“哎,人家在西班牙时呢,可是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每天学校公寓两点一线,能有什么问题。”
唐扬啧了下:“再说了,人扶家的老爷子和大公子怎么可能就真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你想想,当初你从西班牙回来就让我找人家,我拜托了多少人脉,愣是查不到人半点蛛丝马迹。我当初还怀疑呢,是不是压根没这人,都是你禁欲太久,憋出幻觉来了——”
瞥见沈知野愈发不耐的脸色,唐扬赔笑了声,道:“这下知道了,人是扶家小千金,那扶家肯定是想办法保护的,咱们查不到这才说得过去嘛。”
沈知野靠在椅背上,深邃的眼窝嵌在眉骨下,显得低沉。
唐扬瞥眼看了下沈知野的脸色,声音放平了些:“我觉得吧,人家可能是真不记得你了,你们也不就当初偶遇了一面么,指不定人根本就没注意到你呢!”
办公桌后,沈知野的神色很淡,看不出情绪,他扫来一眼,淡声:“行了,你可以回去了。”
“……”
“得,反正我就是您这少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人了吧我。”唐扬低骂了一声站起来,抬起手表看了时间,估摸着还能赶下一场酒吧,便起身了。
唐扬推开门,脚步顿了下,表情难得深沉,他对沈知野语重心长道:
“不管你们以前怎样,现在既然有缘分再遇到,再开始也不晚啊。”
……
冷调为主的办公室陷入了平静,男人双目平直而深邃地凝视着,电脑屏幕上的红发夹克CG人像。
半晌,他嗤了下。
也是。
不记得又怎样?
聊错了人又怎样?
一年半杳无音信他都没放弃。如今人成了送上门来的小未婚,他自然也没有放手的道理。
不喜欢,那再追就是了。
-
扶栀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开了七七给她的潘多拉之书,并且一看就愈发不可收拾,这晚,扶栀做了个梦。
梦里响起了门铃,扶栀打开门。
门外站着女仆装阿野哥,那身衣服显然不太合身,以至于布料被胸肌勒得紧绷,性感又禁欲。
他抬手就把扶栀咚在了墙上,并深情地望着她,说:“小姑娘,喜欢妈咪吗?要不要给你摸一下?”
“……”
梦境在这里戛然而止,扶栀醒来时,脸上红扑扑的,她定定地望着天花板出神了好久,最后叹了口气。
哎,可惜了。
今天周三,扶栀没课,她看了眼时间,才七点半,就翻了个身打算再睡会,但眼睛还没阖上,就听到了门外的叩门声。
闲散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姑娘,起床了。”
“……”
扶栀蹭地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睡意全无了。
她草草抓了抓头发,打开门,就见男人双手抄兜,依然穿着松垮的T恤和工装裤,他侧偏着头,嘴里叼了根烟,吊儿郎当样。
见到扶栀,他有些意外:“不错啊,小姑娘,起这么早?”
“嗯……本来就是要起来复习的。”
扶栀看了他一眼,很快低下了头去卫生间洗漱了,语气比平时生硬一些。
沈知野摸了摸鼻尖:“小姑娘起床气还挺大。”
用冷水泼脸之后,扶栀整个人就清醒多了,她晃晃脑袋,把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抛了出去。
吃过饭,扶栀照样去了书房复习,沈知野留在一楼打扫了一会,也端了水果上来。他径直走到扶栀的沙发边,目光轻扫过扶栀手里资料。
“在学西语?”
扶栀点头:“在刷题,十一月要考试。”
“不错。”沈知野放下果盘,走去书桌电脑后。
“那以后阿野哥有不会的地方,就来问你。”
“可以呀。”
扶栀欣然应下后,才觉得奇怪,一般公司的文件再如何也是用英文写的,很少会用其他语言吧?
难道他是在什么跨美洲公司上班?
“阿野哥接触到的工作,难道还有用西语吗?”她顺势问道。
“嗯,有。”
扶栀其实很好奇他是在哪个公司上的班,但见阿野哥没有主动说,她也就没问。
依旧在书房里待了半天,扶槐打了个电话过来。
他像是全然忘了昨天那事,上来就问了今天几号。
扶栀没好气的:“你的手机没日历?”
那头悠哉游哉:“不巧真让你说准了,没有。”
扶栀忍着火想问候他一句,又不想让阿野哥听到自己骂人,只好压低声音问他有什么事。
扶槐慢悠悠地:“倒也不是什么事,就是你哥呢,下个月刚好有空,可以赏脸跟你吃个饭。”
扶栀奇怪:“我为什么要跟你吃饭?”
“你自己想。”
留下这么一句,电话就被挂掉了。
扶栀看了眼手机:“莫名其妙。”
挂了电话,书桌后的人抬眼望来:“你哥?”
扶栀嗯了下,小心眼地抹□□:“我哥小时候摔倒,把脑子摔坏了,所以不太聪明。”
沈知野轻嗤了下,眉眼低敛下来,似在思忖。
片刻,他问:“你和你哥,关系很好?”
扶栀嫌弃地皱了下眉头:“还行。”
“那你跟那个沈知野——”
书桌后,男人转过了椅子,手臂搭在把手上轻磨下巴,慢腾腾道:
“你们订婚的事情,你哥知道吗?”
扶栀摇头:“我没告诉我哥。我想自己解决这件事情,我都马上要二十岁了,不能什么都依赖别人的。”
说完,她抿了下唇,朝沈知野望去,像是渴望得到肯定和夸奖一样。
她问:“你觉得呢,阿野哥?”
“我觉得啊。”男人敛了敛眼睫,散漫笑了下。
他往椅背上一靠,压低了声音,嗓音低沉像在诱骗人。
“我觉得你做得很对啊,小姑娘。”
“这种事情呢,还是不要告诉你哥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