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煮野茶

作者:既既

静谧的校医院里,扶栀眨巴着眼,和辅导员大眼瞪小眼几秒,然后“蹭”地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就要往外冲。

辅导员死命拦住她:“哎,不?能走,你腿扭伤了?,现在还不?能走啊!!”

………

扶栀又被押回了?椅子上,然后大脑空白地盯着墙壁看了?一会儿,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惨白。

宕机了几分钟。

求生?欲让她清醒过来,然后迅速打开微信,给扶槐和沈知野两人都发了微信:

【我已经回去了,不?用来学校接我了?】

发完消息,扶栀瞥了眼辅导员,又给林意七发了?条消息:

【姐妹,校医院,速来】

扶栀的算盘打得响亮,两人都发了消息,再不?济也总有一个人看到消息吧,只要有一个人看到消息并且止步,她就能全身而退了?。

而如果两个人都看到消息了,至少还?有七七来搀她回家。

一颗小心脏稍稍放了下来,扶栀便气定神闲地倚着椅背松懈了?下来,甚至轻松得有闲心刷新闻。

热搜点进去,从上到下随便翻了?一翻,在底下几条看到了熟悉的名字:【FUHU首谈退役】

点进去,是个综艺节目的推荐热搜,热搜标题的相关内容是这档综艺刚发出来的预告。

虽然觉得这个标题大概率是博人眼球的标题党,但?扶栀还?是点进了?视频。

当年扶栀高一,扶槐已经是OWN战队的王牌ADC,带队连续夺了?两年的lpl冠军,就在大家都以为OWN会一举创下s赛三连冠的记录时,扶槐猝不?及防宣布退役,并且没有留下任何理由和解释。

没有了?FUHU,那一年的比赛,OWN战队输得一塌糊涂,甚至连半决赛都没能进去。

而无数曾经追随在OWN身后的观众、粉丝,无数陪着OWN战队笑过哭过的人更是出其愤怒,纷纷将这件事归咎于FUHU的无故退队,要FUHU给出一个理由,FUHU却始终绝口不提。

视频里,男人冷白俊美坐在沙发上,面对主持人抛出的问题,头一次没有回避,而是敛下了?眼睫,自嘲地挑了?下嘴角:

“那时候——”

视频戛然而止,后面便是综艺节目的播出时间和宣传。

扶栀好奇的小心思被勾起,然后又猛地被掐断,一口气梗在嗓子里,好不舒服。

正打算晚上回去亲自问问扶槐,就听到了门口熟悉声音丢了?过来:

“娇气?包。”

扶栀身子一僵,缓缓抬起头,然后对上了?休息室门口穿黑色卫衣的高挑男人。

扶槐一手撑在门边微微喘着气?,大概是刚刚从停车场跑过来,胸口微微起伏,脸色仍然冷白,唇色愈发鲜红。

“哥,你怎么来了……”扶栀吃惊道。

扶槐乜她一眼,视线在休息室里的辅导员和医生身上扫过,然后压下了?嘴边几乎脱口而出的“你几岁了?还?会摔倒?是不是没长眼睛?”

对老师和医生礼貌点了点头,扶槐走到扶栀身边,皱着眉头看她肿的不?成样的脚踝。

“肿成这样了,我不?来你准备爬回去?”

“………”

“肿成这样了也没见你说点安慰的。”

扶槐冷嗬了一声,大掌拍向扶栀的后脑勺:“你几岁了?,摔倒了?还?要人安慰?”

“………”

休息室里的辅导员和老医生见着这兄妹一见面就斗嘴,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老医生没有听出眼前这人的声音和刚刚电话里有什么差别,还?招呼了一声,“哎,你先别走,去前面一楼给你妹妹取下药再走。”

扶槐这才不?爽地弹了?下扶栀的脑门,然后对医生和辅导员点头道:“不?好意思啊,我妹妹给你们添麻烦了。”

辅导员笑得憨厚:“不?麻烦,小孩嘛,带回家好好休养几天就好了。”

扶槐拿着单子下楼。

扶栀打开手机,见十几分钟过去,只有林意七回复了?她:

【咋了???】

【在哪间?我现在过去】

扶栀:【我哥来啦,你不?用过来了/亲亲】

扶栀:【脚踝扭伤了?TAT】

滑出对话框,阿野哥仍然没有回复她。

扶栀皱了下眉头,心中浮起了一丝不?安,正想起身下楼等扶槐,辅导员先开口:

“咦,我记得你哥好像也是我们学校的,对吧?”

扶栀只得点头回答:“是啊,是我们学校的。”

辅导员笑笑,“那托你的福,还?能回母校看看,也是挺好咯!”

扶栀干笑。

医生点头附和:“现在的小孩哦,一个比一个忙,工作忙完忙家庭,哪有时间回母校看呢!”

辅导员极赞同点头:“是啊是啊,想当年——”

两人的话匣子打开了?就停不?下来,扶栀几度想提出自己想下楼,却苦于找不到插话的机会。

直到门外传来另一道声音:

“小姑娘。”

语境和场景,对于一句话的直观感受差别太大了。

比如本来每次听到都觉得心跳加速的声音此时在耳边想起时,竟发挥出了伏地魔阿瓦达索命咒的功效——

扶栀胸口一滞,瞳孔骤缩,然后僵硬地回过身,表情变得惊悚。

“阿、阿、阿野哥,你怎么来了???”

“你受伤了?哪里?”沈知野没有意会到扶栀脸上快要窒息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以为是疼到表情扭曲,皱眉走了进?来。

老医生怪了:“小姑娘,这是?”

扶栀颤着嗓子:“这也是我哥……我另一个哥……”

老医生笑:“两个哥哥啊,那幸福了。”

扶栀幸福得都他妈快哭了。

她瘪着嘴角赶他走:“阿野哥我没事,我真没事,你先去忙吧,有人管我的………”

沈知野看她小脸煞白,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还?爬上了?点水雾,以为她是被疼到哭,急得重重皱起眉头,凑得更近了?。

“怎么了??哪里痛?告诉阿野哥,乖。”

辅导员在一旁乐呵呵地:“你不?用担心,另一个哥哥给她拿药去了?,回家好好休息两天应该就好了,小女孩嘛,怕痛很正常的。”

“另一个……”沈知野抬眸。

与此同时。

另一道不?含善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沈知野?

“你他妈怎么在这里?”

“………”

完了?。

扶栀眼眸圆睁,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白眼一翻,直接撅了?过去,

我晕了?,别救我。

我不?想面对这个世界。

只半秒,扶栀又猝然拔起脑袋,双眼一睁。

啥玩意儿?

扶槐刚叫阿野哥什么?

……

半个小时后,踩着小高跟和精致黑裙,刚从写真拍摄现场匆匆赶过来的林意七急急忙忙跑到休息室,却见里面只有个年逾花甲的老医生。

林意七:“医生您好,请问我朋友呢?就是那个扭伤了?脚的,她叫扶栀。”

医生笑眯眯:“哦,那小姑娘啊,她的两个哥哥接走了。”

“两个哥哥?”

“是啊。”老医生呵呵笑道。

“不?过她那两个哥哥好像是闹矛盾了,一见面差点打起来。你是没看到刚刚那画面,啧啧,年轻人啊,还?是年轻气盛噢!”

林意七从医院走出去,充满同情地发了一条消息:

【姐妹,听说你的阿野哥暴露了】

【你还?活着吗】

扶栀:【救命】

扶栀:【我哥好像真的想打断我的腿……】

水居客厅,扶栀战战兢兢地坐在沙发上。

突如起来的信息太多,以至于她都还没来得及对“阿野哥就是沈知野”这个爆.炸性认知做出反应。

就被楼上来回翻找什么东西的扶槐吓哭。

半晌,扶栀哭唧唧地“哥……”

楼上声音咬牙切齿:“闭嘴,别他妈叫我哥。”

“呜哇”一声,扶栀的眼泪啪嗒砸了下来。

一部分是以为扶槐真想打断她的腿吓哭的,一部分是今天震惊太多,一时消化不?了?的应激反应。

“闭嘴,不?准哭!”

楼上不?爽的一声斥,但?扶栀却越哭越起劲了,她一边哭一边抽咽着说:“哥,我错了?呜呜呜,别打我呜呜呜……”

几张餐巾纸丢到她脸上,扶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楼上走了下来,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他的脸色稍稍缓合了?一些,但?仍然一脸嫌弃。

“怎么能哭得这么丑。”

扶栀扒拉着餐巾纸胡乱擦了擦脸,然后撑着半瘸的腿往后缩了?两步,“呜……你别打我,我错了?呜……”

脚踝处已经比下午肿得更大,刺痛感也愈发明显,移动丝毫,扶栀便脱力地跌了?下来,扶槐眼疾手快伸手托住了她的胳膊。

扶栀却以为他是伸手要来打她,吓得一抽抽,然后对上扶槐的冷笑:“谁说我要打你了??”

扶槐像小鸡拎崽似的把扶栀拎到沙发上坐好,然后叉着腰在客厅中踱步。

“啧——”

他猛地回过身,舌头舔舐着后槽牙,阴恻恻地看着扶栀:“和沈知野鬼混的时候胆子倒是大,怎么一对我胆子就小得跟他妈的鹌鹑蛋似的了?。”

扶栀刚要从脑海中遗漏的认知又倏然爬了回来,她抽咽了一下,带着万分之一的侥幸问:“你确定他是沈知野?会不?会只是长得很像?”

扶槐冷笑:“你是白痴,你哥不是。”

“………”

扶栀嘴角一瘪,眼眶逐渐发红,她下意识地反驳,带着自己被蒙骗的委屈和震惊,压过了?心中对扶槐的心虚,不?管不顾的哭了出来。

“我又不?知道他是沈知野,我只是雇了?个管家而已啊呜呜……你干嘛要骂我,我被人骗财骗色已经很惨了啊呜呜呜……”

扶槐目光一凛:“骗色?”

扶栀纠正:“哦,那倒没骗到。”

扶槐沉着的脸色这才缓了?缓,但?目光才一凛,扶栀马上扁起嘴角,眼珠子排成队从眼眶砸下来,一副“我是天下第一惨”的欠揍模样。

扶槐一肚子气?又不?得不?咽了回去,冷白的面挤出一丝狠笑:“得,我回头再跟你算账。”

这夜,扶栀总算倚靠自己的眼泪在发怒的扶槐跟前健康活了下来。

纵是扶槐骂她骂得要死,还?是早早就搀她上楼洗漱睡觉去了。

把扶栀房间的窗帘拉得严实,扶槐扔下一句“这几天我都会住这边,你给我老老实实睡”,然后走了?出去。

接近十点,小道上散步遛狗的人都回到家,水居的别墅区落了宁静。

落幕黑夜中,一道黑色身影在扶栀门前的台阶上坐了?整晚,红色烟头在他指尖抖落一地烟灰,他却是一口都没有抽。

身后房子里有吵架声、哭闹声,最后还是归于平静。

半晌,身后房门“吱呀”一声,冷戾的男人走了出来,伴随耳畔一句脏话:“操——”

重重的拳头砸了下来。

他躲也不?躲。

作者有话要说:野,这拳头是你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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