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崖秋色

作者:易系

张若棲走到门前,轻轻敲打左右门环各三下,只听‘咔咔’两声,门中间似乎断开了什么,张若棲手轻轻一推,大门便开了。

白凤远迫不及待道,“咱们快进去!”

张若棲却立在门边不动,白凤远因怕塔内有迷宫机关,不敢抢先进入,便耐着性子问道,“外甥!又怎么了?还不快点进去?”

张若棲道,“这塔修建极珍奇,若不开窗开门,塔内便如密室,密不透风,连空气都流不进去。若咱们现在进去,再上一层,就窒息而死了,我开门通通空气。”

白凤远看了看蒙面僧人,那蒙面僧人又看了看燕六,道,“我跟你一起进去,燕六和两个藩僧守在门外,怎么样?”

白凤远道,“燕六,你领两个藩子守在门口。”

文竟心道,“张若棲说这话是故意的么?”

众人便站在门口候着,一炷香-功夫后,张若棲走进了塔内。白凤远一把抓住文竟,对蒙面僧人道,“你跟在我外甥身后,接着是藩子们,然后是我,最后是这小倌。”白凤远如此安排顺序,一是因知道文竟毫无武功,在他身后构不成威胁,二是怕塔内有机关暗器袭来,如此身前身后皆有肉墙,自己便可无恙,若万一再突然发生甚么意外情况,自己更能立即擒获张若棲的小倌当做人质。

文竟走在最后,随众人入塔内。只见塔内面积极为宏大,紫檀书架林立,足百座之多,书架充书更数以万计,文竟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书架上的书,实摩拳擦掌,恨不得马上扑到书架上去翻书,脚不自觉就停住不走了。

白凤远喝道,“臭小子,赶紧走!”

文竟只好收回心思,恋恋不舍的望了望书架,跟上众人。一行人穿过层层书架,走到阁楼尽头,才见到通向二楼的楼梯,那楼梯又长又矮,如同一条弯曲倾斜的小路盘旋而上,文竟走在最后,眼神到处巡视,暗想,“这塔建造实在够怪了,一般塔楼□□大多建在塔的中间,又节省物料又不影响楼高承重,怎地这‘水天云阁的’□□却是围在最外层建的?难不成还会有机关?”这一想,便提神留心起来,时刻堤防楼道内会不会有暗器突然射过来!

结果众人走完极长的楼道,抵达二层,又穿过层层书架,再到尽头再走台阶,好不容易绕了四五圈爬到第三层,沿路却当真连一星半点的机关陷阱也没有!

文竟又是气馁又是着急,挠挠头想,“怎么回事?走这么长路,这水天云阁,真的就连点机关都没有?张爷爷,这可不像你作风啊!还有这张若棲果真没有安排手下在这里埋伏?都这么久,我可没发现有甚么人藏着的迹象,完了,我看很快要动手了!”便只好来回打量三层阁楼内有没有甚么可用作武器的坚硬物体。

白凤远走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了,眉梢跃腾起来,一脸急切道,“好外甥,到了这里,是不是该把舅舅想要的东西拿出来了。”

张若棲背立于白凤远,慢慢转身道,“舅舅,你不是来送外甥面壁思过的么?”

白凤远哈哈大笑,道,“好外甥,你还在这揣着明白装糊涂么?舅舅想要甚么,你心里不清楚么?”

张若棲冷冷道,“舅舅要什么?”

蒙面僧人哼道,“张宫主,你莫在那装糊涂了,靘衮印!你们水棲宫的靘衮印!”

张若棲淡淡道,“我水棲宫同寻常江湖门派不同,若要传授宫主权位,需印有‘靘衮印’的传书,才算做效。否则无论何人进犯我水棲宫,便是杀了身为宫主的我,若无‘靘衮印’的传书,便不得号令我水棲宫内的海卫兵,亦无法令水棲宫百姓臣服。所以,舅舅,你们大费周章,熬心费力的,就是来水天云阁拿靘衮印的?”

白凤远冷哼一声,燕六道,“张宫主,你还装甚么糊涂,快点将靘衮印交出来,你若知错就改,回头是岸,乖乖俯首听令,我们掌门宽宏大量,兴许就饶了你和你小情人的性命!不然的话!哼哼!”

张若棲道,“我已无路可走了,不是么?”就放下手,望向文竟,“梳儿,你随我舅舅去拿‘靘衮印’。”说着指向最西面靠墙的书架,“在第四层书架上,有个白瓷花瓶,你去拧开那白瓷花瓶,盒子便在花瓶的后面。‘靘衮印’就在那盒子里,舅舅你拿下盒子就是。”

文竟一皱眉,不知张若棲为什么故意这么说,那白凤远几人自然也听到这话的怪异,蒙面僧人道,“看来书架上有机关阿?”

白凤远沉着脸,一推文竟,道,“你自己过去,把盒子拿来。”

文竟看了一眼张若棲,只见他神色如常,甚么蛛丝马迹也看不出来,文竟只好往书架那边走去。到最西面书架前,果然在第四格中间位置,竖立着一手掌大小的白瓷瓶。文竟看着那雪白的瓷瓶想,“一拧这瓶子,是会出来盒子还是暗器机关?”

白凤远喝道,“臭小子!快点拧开瓶子!”

文竟深吸一口气,举起手,摸上那白瓷瓶,左右一拧,忽觉脚底悬空,身子下坠,一低头,只见一个黑窟窿迎面而来,再一抬头,只扫见远处白凤远气汹汹飞来,然后头顶上的地板‘啪’地盖下来,眼前一片漆黑,甚么都看不见了!

文竟身子下坠,越落越快,身子划破的空气向上冲涌,真是如断梗浮萍。文竟心急火燎,四肢张开摆动,想摸索到甚么能支撑的东西,却全然徒劳,便心凉想,“这么高坠下去!我命休矣!”当即眼一闭,任身子自行落下,结果落着落着,听到‘哗哗’流动的微小水声,文竟辨认那声音正来自脚下,反应极快的在空中一个后翻,变换了姿势,又憋足一口气,倒立身子直直落下去。

只听‘噗通’一声,文竟身子瞬间坠进了水里!那水似不是甚么太鲜活的水,文竟入了水中,除了下落的力道拉着自己下沉,并未感到水在流动,便放松身体随那力道自然沉下去,待沉不动了,才慢慢吐气,向上游。

游到水面上,周遭仍是黑漆漆的,甚么也看不见,便在脑中思索法子,“这池子是死水,我落下水后,水就会往岸边流,然后岸边的力道会反推水流....那必定是离我落水近的岸边最先反流,我只需感受水流方向,就能找到离我最近的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