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崖秋色

作者:易系

于是文竟屏息浮在水中,感到那水悄然由西向南流,便顺着水流方向,往西面划水,一面划一面担心起张若棲来,“他故意叫我拧开那机关,是想让我逃命,然后独自对阵白凤远他们么?唉,不行,我要赶紧去找他!”便攒足劲儿滑动四肢游泳,游了有一盏茶时候,终于摸到了坚硬的石阶,就迅速爬上了岸。

文竟站起身,拧干下摆,擦了擦手,从怀里掏出桐油纸,那火石火绒和火折子为防水的桐油纸包着,还未被水浸湿。文竟吁了口气,点燃火折子,周围便亮了起来。文竟左右看了看,见落脚之地,不过是间普通的圆形石室,只是不知为甚么,在这石室南面,有人特意蓄了一大池子水。

“南面是水池,通不过去,只有向北走了。”便举着火折子往北去,走有十余步,忽听见头顶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怕足有百十多人!文竟当即侧耳去听,却听那脚步声愈来愈小,好像往上远去了。

文竟心想,“怎么回事?哪来这么多人?是水棲宫的人还是仙人洞....白凤远他们不知道水天云阁的位置,那看来是水棲宫的人?但也不排除是白凤远又叫了救兵.....”文竟一时也想不明白,只觉这些人很大可能是水棲宫的人,却没有确凿证据,便加快步子,想尽快出去,查明情况。怎料得他又走十来步,整个石室晃晃悠悠摇动起来,如同地震到来。

文竟双脚不稳,踉跄滚到了地上,身后又忽然响起哗哗的水声,整个石室却又发出‘咚咚咚’地轰隆巨响!文竟捡起火折子,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却感到自己身体在下坠,身下地板却在向上升,再一回头,只见水池里的水竟咕嘟咕嘟流动起来,水面也在一点点下降。

文竟半跪在地上,直等到那石室终于稳住不动了,才慢慢站了起来。他向南去看,只见那原本蓄满水的池子已全部空了,文竟跑过去,来到最南面石壁,只见石壁正中央有许多密密麻麻的圆窟窿。文竟借着火光眯着眼,向窟窿里去看,黑胧胧一片,甚么也看不见。他又将耳朵凑到圆窟窿前去听,果真听到极小的流水声音,心道,“刚刚池子里的水是从这些窟窿流出去的么?到底怎么回事?我要想法赶紧出去,弄个明白!”

文竟快步往北面走廊去,走差不多约一里路远的极长地道,便显出七扭八歪的石阶来,文竟走下石阶,只觉脚底恍恍荡荡地,并不太稳,想来那石阶是活动的,而非直接砌成。他立地施展轻功,迅速落到最底层,这就到了石室的尽头,只见石室的大门正立在眼前。

文竟走到石门前,用力推了推,只觉那石门足有千斤之重,便是自己内功恢复,推开此门已是不易,何况现在身体之况。于是他高高举起火折子,到处寻看,想找到有没有甚么机关能开动石门,结果正在石门最上方发现一手掌大小的石盘。文竟离那石盘太远,看不清,就爬上石门旁的石墩上去看,这一看不禁大吃一惊,道,“这不是六壬盘么?”

这六壬盘乃是六壬之术中的式盘,而六壬之术则是上古时期一种十分神秘的占测之术,至今已不大为人所知。文竟对六壬这般熟悉,却是因其自身所修炼的武功六壬相功,正与这六壬之术大有渊源,“我记得我师伯曾说过,我与我爹所练的六壬相功,皆与六壬之术阴阳课式的奥义有关。我爹当年有幸得到‘六壬相功’的秘籍,却找不见这秘籍的名字,也不知从何破解这武功的秘密,直至后来探访许多高人,又经刻苦研习,才终于从‘六壬之术’中参破这武功的秘密,便将这武功命名为‘六壬相功’。”

文竟看着那六壬盘久久不语,寻思,“是机缘巧合么?还是....我记得我那本秘籍的最后一页也有张‘六壬盘’的图....”回忆到这里,蓦地茅塞顿开,“我想起来了,那秘籍上的六壬盘中间,有个似鸟非鸟,似狐狸非狐狸的图腾,我曾看过几次!这!”便将火折子放到石盘边上,只见一蓬尾玄鸟的图腾正刻在石盘的中央!

文竟震惊不已,马上闭紧双眼,回忆秘籍上六壬盘所排的年月日,眼皮转动好几圈,想了老半天,才终于睁开了眼,他抬手慢慢挪动那六壬盘,将六壬盘的年月日,挪到了:丁丑年,壬寅月,癸酉日。

那石盘忽然“铛铛”开始旋转起来,再听‘咣’地一声巨响,石门彻底翻起来了,文竟当机立断,蹭地跃下石墩,飞步穿了过去,眨眼一瞬,那石门又‘咣’地翻转回去,牢牢关上了。

文竟抬眼一望,只见眼前已不再是石室,而是一条土坑道,前面不远处有亮光,想必自己已从那石室里走出来了。然他心事重重,久久未挪动脚步,站在原处皱眉思索想,“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六壬相功’秘籍上的六壬盘日期,会同这石室内六壬盘上的日期一样?丁丑年,壬寅月,癸酉日?那是个甚么日子?还有那个蓬尾玄鸟的图腾?我六壬相功和水棲宫有甚么关系吗?唉,眼下我也想不出答案,还是等我回中原,去问问我师傅、师伯。”便不再多想,吹熄了火折子,往亮光处跑去。

出了那土坑道,是一片松杉林,文竟向山顶望去,知此处乃是半山腰。便依日头方向,向西行去,走几百步,见不远处立着‘水天云阁’的牌楼,兀自欣喜,更加快了脚步,却看到前面一伙持着长刀铁戟的黑衣人压送一女子自山下走来。那女子哆哆嗦嗦,啼哭不已,步子走不稳,差点栽倒地上,其中一黑衣人登时拿长戟的枪尖指向那女子,恶狠狠道,“快起来!”

那女子抽抽搭搭道,“我,我,我走不动了!”

那黑衣人狠一挥手中铁戟,‘啪’地将那女子发髻上的带子划断,那女子一头乌黑的头发瞬间散下来,锋利的长戟上贴着几根长发飘在她眼前,她吓得脸色铁青,眼眶里泪水噼里啪啦掉下来,却紧紧抿着嘴连气都不敢大喘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