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崖秋色

作者:易系

朱若艺见他远走不见,心下诧异,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她生性-爱玩,一向对圣草门药学和武功都不怎么上心,又因长得漂亮,门中所有人,包括性情严厉的朱半夏,都对她宠爱有加,以至她心性并不怎么成熟。这时她坐在迎春花树下,清澈的水潭前,再看着片片嫩黄花瓣飘落下来,撒在她四周,便将阴傲天抛之脑后,捡起一片片花瓣放在手中,闻一闻,吹一吹,又掷在水中。

玩了一会儿,她忽地灵光一闪,想到迎春花有止血祛疤的功效,便又捡了一手的迎春花瓣,一点点撕碎,想制成药敷在脸上。平日她看门中弟子制药做汁,若实在没工具,便用牙咬碎了再吐出来。但她又爱美又喜干净,是绝不愿做这事,就想从水潭中舀一点水,糅合到迎春花瓣里,再敷上脸,可怎料一时忘了双腿被点了穴,一弯腰用力,就往水潭前倾过去,双腿丝毫使不出力,‘噗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一进水中她就呛了一大口水,急忙咬牙憋气,不住拿手划水,结果划一划竟摸到了水底,立马撑住水底坐起来。她浮出水面,咳嗽出好些水,便拿袖子擦脸,却是越擦越湿。她看了看水面,不过才到自己胸口,大呼一口气,放了心。

过会儿她又气得捶自己腿,道,“早知道姑姑教我解穴时候,我就好好学了....唉,这有机会也跑不掉!”虽是又气又恨,但见水面上漂着的迎春花,很快就忘了解穴一事,只想着撕碎花瓣敷在脸上,止血祛疤。她鼓弄了好一阵,好容易将花瓣弄成糊状,便听得身后几声动静,她只道是阴傲天回来了,回过头去,却见一二十多岁,肥头大耳,身材矮小的男子站她在身后,不怀好意的笑。她吓一跳,猜想此人会不会是阴傲天的手下,就问道,“你是谁?!”

那男子环顾四野,见一个人也没有,咧嘴笑道,“小美人,你在这干甚么呢?是不是落水了,哥哥来救你。”便跳进了水中,扑到朱若艺身上!

朱若艺坦然失色,吓道,“你放手!放手!你这黑阴教的畜生!”

那男子一愣,警戒道,“黑阴教?”便嗖地抽出腰上长剑,四下看了看,连半个人影也看到,便道朱若艺是故意吓自己,就收回剑,嗤笑一声道,“小美人,我就是黑阴教的,我这黑阴教的恶徒今日就好好弄弄你!”这就抱住朱若艺,连亲带摸,朱若艺哇哇大叫,抬手抵抗,一下就被男子制住,按在岸上!先前阴傲天轻薄她,不过故意吓她,实际连她身上肌肤都未碰过一下,但这男子确是真心侮辱,三两下就撕破了朱若艺的布衣,令她只露出肚兜来,肆意侮辱!朱若艺声嘶力竭的尖叫,眼见那男子已快要撕碎自己下身裙子,一黑影刷地闪来,朱若艺只见头顶一只衔着五只黑色割刀的手如闪电抓了过来!

那矮小男子反应也是够快,当即一个后仰翻身躲开,滚到了水里,他连滚带爬站起,手一模头顶,一片头发已没了,不禁心有余悸,知道若是刚刚慢了片刻,脑袋怕是已分家了!

阴傲天沉着脸,再要伸爪攻去,却是一皱眉,身子歪斜下去,那矮小男子趁机踏水飞步,顺着水潭下游方向,就跑走了!

阴傲天身子靠树,慢慢坐下来,朱若艺双腿不能动,只能一手裹住自己身子,一手撑住自己坐起来,她抬头看阴傲天,只见他皱着眉头闭着眼,好似一脸的不适。她不敢出声,心里琢磨,“刚刚那人不是黑阴教的人么?那个畜生!”可是不敢再继续多想,只怕眼泪又流出来。

等了许久,阴傲天睁开眼,不知何故,他眼角却流下了两行黑色如同墨的泪水,朱若艺吓道,“你,你....你流了黑色眼泪!”

阴傲天不应,拿手背擦去了眼泪,面无表情道,“你是蠢猪么?在这任人宰割?”

朱若艺委屈喊道,“我被你点了穴!动不了!还不都是因为你!”

阴傲天道,“你堂堂圣草门大小姐,连如何解穴都不知道,不是蠢猪是甚么?”

朱若艺被他噎得哑口无言,她从小受尽宠爱,从未受过的如此待遇,加之刚刚被人羞辱,心情还未平复,这时又被阴傲天这般批评,便控制不住张开嘴哇哇大哭起来。阴傲天烦不胜烦,怒道,“闭嘴!点风市穴就能自行解穴,解了穴你就滚!”

朱若艺自是气得暴跳如雷,恨不得立即走人,抬起手就在腿上狂按穴位,结果按了半天还还是在水里坐着不动,便气得又哭出来,捶打水面叫道,“风市穴在哪啊?!在哪里啊?!!”

阴傲天无可奈何,沉着脸扶着树站起来,走进水潭里。他一只手抱住朱若艺令她站起来,令一只手摸上朱若艺大腿,朱若艺又惊又羞,脸刷地就红了,道,“你你!..”却只觉大腿外侧一麻,双腿瞬间就有力了,这才知道阴傲天用指骨为自己解了穴。她抬起头,只见阴傲天一双幽亮的丹凤眼正对着自己,脸不知怎地更热了,舌头就不听使唤,道,“你,不许碰我!”

阴傲天放开手道,“你以为我愿意碰你,除了长得漂亮,你真是一无是处。”

朱若艺虽然生气,但听他说‘长得漂亮’,心里也微微欣喜,何况这时也不怎么怕他了,就回嘴道,“我就一无是处怎么了!至少我还漂亮!哼!”

阴傲天咧嘴道,“就你这般没用,我抓走你,你姑姑一定是不会来救你的,只当是没了个吃闲饭的。唉,我真糊涂,抓了个没用的蠢猪。”

朱若艺抿着嘴怒瞪他,本要再回嘴反击他,却听阴傲天道,“别动。”

朱若艺不敢动,渐渐听得远处几人的脚步声正在靠近。

阴傲天抓起她走上岸,撩开树枝,只见刚刚那个肥头大耳的瘦小男子又回来了,他身后还跟了两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他对那两男子道,“师伯!师叔!就是这两人!黑阴教的恶徒!”

那两个男子,其中一人,身穿蓝衣,身材高大,相貌堂堂,肤色偏黑。另一穿黄衣的男子,身材中等,方脸小眼,眼神却异常锐利,他右手一直捂着腰间剑柄,见到阴傲天,霍地拔出长剑,道,“好啊!黑阴教的畜生!”又看了一眼朱若艺,见她只穿了个肚兜,呸道,“光天化日!你们两个黑阴教的狗畜生在这行.....简直有伤风化!臭不要脸!”

阴傲天脱下衣袍,罩在朱若艺身上,道,“你往后退。”

朱若艺披上那袍子,心竟觉一暖,本想后退,但见那肥头大耳的男子色眯眯看着自己,加上有阴傲天在旁,便鼓起勇气向前走了一步,指着那男子道,“你才是畜生!你,刚刚你做了甚么!你扒我衣服要侮辱我!你未得逞被打跑了,自己忘了么!怎么着,现在你还敢倒打一耙!”

那蓝衣男子道,“怎么回事?柳屏,你不是说这二人因为知道你是崆峒派的人,所以故意要追杀你么?”

阴傲天一听‘崆峒’二字,忽然面露杀意,他怒视几人,咬着牙道,“崆峒?你们是崆峒哪几号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