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竟刚刚离几人太远,并未听清这三人到底说了甚么,因而也不了解三人之间到底甚么干系,只是见两个女子又哭又笑,且同唐瑚拉拉扯扯,便猜测十有八-九又是唐瑚惹出的风流韵事,正好今日给自己撞见了。
文竟故意打趣道,“我十几年前见唐兄时,你就跟着女子屁股后头跑,还差点了送命。怎么十几年后还是一样?果真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佩服佩服!”
唐瑚自是不以为意,笑道,“今日多谢文兄弟出手相救,不然我这一条小命恐怕就没了。”
文竟道,“凭唐兄身手,对付十个同这女子一样的人物,怕也不成问题罢?”
唐瑚笑道,“不说这个了,文兄今日救了我,我真不知如何回报你...”
文竟马上道,“唐兄,我正有一事相问。”
唐瑚道,“你说就是。”
文竟道,“唐兄,你可知前些日子,贵教教主阴傲天不知从哪得来了消息,说你人在圣草门,他便去了圣草门要抓你。结果到了圣草门,你却不在,他就大闹了一场,还抓走了圣草门的大小姐朱若艺为人质,期望以此为要挟,逼你出面。”
唐瑚惊愕失色,半晌才缓过神来道,“他.....他.....我们教主.....”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慢慢又开口道,“我不知此事,我在这山谷中已呆了好些日子了。那如今,怎么样了?我们教主呢?他没事吧?还有朱若艺姑娘?朱掌门又如何了?”
文竟便将绿杨庄内发生的事草草说了一遍,“两派最后和平解决了此事,也算万幸....可我总有些不放心,唐兄,贵教教主,是患了甚么病症么?还是身有重伤?”
唐瑚惘然不语,文竟在一旁等他回复,却听他突然道,“文兄,少陪了,你这恩情日后再报,我先走了!”这就施展轻功向前去了。
文竟在他身后追问道,“唐兄?你去哪阿?!”
只听远处唐瑚的声音飘来,“我去找房小萍!”
文竟大为惊讶,急忙唤来马匹,跃上马,去追唐瑚。他向前追了一段路,进到一座尚谷中,只见前路挑出了三间竹屋,竹屋前有一片盛开的丛花林,那唐瑚正挑个担子,在花林里浇水。
文竟跳下马,走过去问道,“唐兄,你在这干甚么呢?”
唐瑚在一片新埋土的地方又淋上马粪施肥,施完回过头道,“种花啊!文兄你怎么跟来了?”
文竟纳闷道,“种花?你为什么种花?这里,这里是不是‘花嬷子’房小萍住的地方?”
唐瑚道,“是阿,房小萍就住在这里.....怎么,文兄,你也是来找房小萍的?”
未等文竟答话,最前头那间竹屋的门便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五六十岁老妪。她个头极其矮小,穿着百越族的染花短袍,袍上的那张脸十分严肃,加之双眼怒睁,嘴唇紧闭,望之便令人生畏。
她视而不见面前站着的文竟,只冲唐瑚道,“姓唐的臭小子,这都什么时候了,才浇水施肥?若三日内,这花芽又败了,你就从此滚出我的山谷!”
唐瑚连忙哈腰低头道,“是,前辈。”
文竟上前作揖,道,“是房小萍房前辈吧?今日冒昧打搅了,我是...!”
房小萍转身便往后院去,全然不理文竟。文竟追上去道,“房前辈,听闻您一生爱花,最喜欢奇花异草,今日我特意带了个珍奇种子来,您不看看么?”
房小萍仍是向前走,文竟只好道,“胡茎引北,桐叶交加。泪堕月明衣....”
房小萍面色陡变,停下脚,瞪大眼睛看向文竟,道,“你说甚么?!”
文竟道,“房前辈,我知道要请您医病,定要有好的花种交换,得您满意才行....!”
房小萍激动道,“拿出来!我瞧瞧!”
文竟便从怀里拿出一小木盒,送到房小萍面前。
房小萍接过木盒,打开来,只见盒中是三颗米粒大小的紫色种子,她盯着那种子看了很久,一动不动,直到文竟问,“房前辈?”她才回过身来,将盒子盖上,又垂下头去。
文竟似乎听到了一声极小的抽泣声,但见房小萍擦拭了一下眼角,抬起眼又看向自己,那眼里分明甚么也没有,便觉着该是自己听错了。
房小萍将那盒子收进袖子里,道,“这花我收了。说吧,治甚么病?病人在哪?”
文竟道,“我就是病人,四个月前,我中了一种迷香,之后,我体内修炼的内力便不翼而飞了。”
房小萍一敛眉,道,“跟我进来。”便领着文竟入到中间的那个药房内,她令文竟将手腕放到脉枕上,细细诊脉,听着听着脸上竟青一阵白一阵,露出似怒似忿的神情,她瞠目瞪向文竟,大声道,“文绍天是你什么人?”
文竟自是大吃一惊,寻思,“怎么诊脉还能听出我爹是谁?竟有如此神医?”犹豫再三,还是老老实实回道,“实不相瞒,文绍天是我爹。”
房小萍狠一拍桌子,喝道,“文绍天的儿子,竟敢来我花嬷子房小萍这里医病?哈哈,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升起了!你小子,不知道我房小萍与药王庄的渊源么?你倒不怕死,是胆子大?还是愚蠢透顶?!又或者,等我治好了你的病,你也要学你爹,把我也给杀了?”
文竟道,“我只是听闻前辈您医术高明,若能找到您心仪的花草,便可请您治病。而我恰巧患了病,这就来了.....至于上一辈的恩恩怨怨,我是没有去想的.....若前辈您因师从药王庄,不愿给我医病,那就无须勉强了,这花种子于我无用,您喜欢便自留罢。”说完就站了起来。
房小萍冷哼道,“别在这装模作样了,我才不会信。无论治好病后,你杀不杀我,都随你。我曾发过誓,无论是谁找到‘胡桐泪’,我都会为对方任意差遣,哪怕这人就是文绍天。你既要我治病,我治就是,可治病只为不违我誓言,与你何干?”
这一说,文竟却不知回什么了,想了想,问道,“前辈如何知道文绍天是我爹?”
房小萍道,“你脉象每四十九下便见止一次,这动静极其微小,寻常庸医自是难以察觉,只会当结脉去治,可我房小萍是谁?岂会如此昏庸无能?”
文竟道,“四十九次,见止一次?”
房小萍道,“凡是佩戴原龙珠者,脉象皆会如此。原龙珠乃苗疆圣物,当年被你爹偷了去,如今他既已死了,这么宝贵的东西,想来是会传给最亲近的人.....我看你这年纪,哼,不是文绍天的儿子便是他徒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