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崖秋色

作者:易系

那俊美青年,环视庙内,扫过众人,最后看向陈奇,道,“今日有雨,知道故人要来,便想打伞去接他一程,怎知却找不见他?”

那红族大汉听到这话,顿时警觉,盯向他问道,“你是谁?!”说着向众人打了个眼色。

门口那两个红族人蹭地举起弯刀,指向他,“小子!老实点!”

那青年晏然自若,握伞把的右手轻轻向上一送力道,那伞顺势飘起,只见他左手微晃,‘嗤’地一声响,腰间的剑已被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抽了出来,未等众人看清那剑,就见一道红光急闪,‘刷刷’两声,对面两个红族弟子的弯刀已被削去了刀锋!再听‘咣当’两响,二人低头一看,削去的刀片已落到了地上!

只这眨眼一瞬,那青年已将剑插回青铜剑鞘里,青油纸伞落下来,正回到他右手中。只听他淡淡道了一句,“今日十九,余事勿取,不宜杀生。”

文竟自他抽出长剑那一刻,已想起此人身份,心中咕哝,“他是丁俊?!真是厉害阿!三年前英雄大会我与他见过一面,只是那时过于仓促,已有些忘了。他使的这把剑,便是禁剑吧?果然是把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只是不知红族人与丁家庄有甚么过节?!”

原来这位打伞使剑的青年,姓丁名俊,时二十有四,是丁家庄庄主丁凤举的大儿子,也是陈奇的师弟。其人善用剑,所配武器——禁剑,据传是紫玉仙人以赤炼宝石、精钢混合百兽鲜血所铸,乃稀世珍宝,锋利无比,可摄人心魂!

丁俊问道,“三师兄,他们砍了你几刀?”

陈奇道,“师弟,真是惭愧啊....我身上中了三刀,实在不中用,丢了丁家庄的脸....!”未等说完,那红族大汉已拿刀钳住陈奇脖颈,逼他站起身,其余几人也团团将陈奇围住。

那大汉道,“你就是丁俊?!好啊,本来我们还想用什么法子找到丁少侠你,今日天公作美,你自个送上门来了!”

丁俊道,“找我?你们苗疆红族人找我做甚么?”

那红族大汉道,“我们红族人想与你打个商量!”

丁俊道,“打商量?便打伤了我师兄?”

那红族大汉道,“那也是没办法,我们找丁少侠你打商量这事,十之八-九你都不会答应,不如先声夺人!你师兄如今在我们手中,你若不想他有甚差池,白白送了命,便放老实些,不要轻举妄动!只要你肯答应了我们红族人说的这件事,你师兄自可安然无恙,而我们红族人也会重金回馈!而至于他身上受的伤,便算我们的不是,到时我们七个人,一人给你师兄砍回个三刀,三七二十一,这二十一刀全当赔不是了!”

丁俊道,“我倒听听,你们红族人找我商量什么事?”

那大汉指着他腰间那把禁剑道,“借你宝剑,禁剑一用!六个月后,原封不动,物归原主!我们红族雷宗主和花长老特意嘱咐我们,既是向丁少侠借稀世之宝,绝不可白借!他二人大人得知丁少侠您常年在金谷乡与兰县两地出没,又知道丁少侠你视钱财为身外物,只注重修炼武功,便命我们来此地寻你....”说着向身旁那红族少年一挥手,那少年拿下背后背着的木匣,划开木盖,里面竟是一摞书册。“这木匣子里,是我们花长老这些年费尽苦心在少林、峨眉、武当几大派搜回来的武功秘籍!”

文竟一听‘武功秘籍’,眼神赫然一亮,伸长脖子探头凝望。

“丁少侠,你借我红族人禁剑这半年,大可心无旁骛的闭关修炼,将少林、峨眉、武当三派的武功好好究习一番,到时取三派武功之精华,摒弃糟粕,融会贯通,自创武功,或将你丁家庄的武学发扬光大,岂不妙哉?”

丁俊冷冷的望着他们,道,“说完了么?”

众红族人见他态度如此冷淡,面面相觑,竟一时不知作何回复。那大汉想了想,又道,“丁少侠,你好好考虑考虑,不急在一时,别忘了你师兄可还在我们手里!”

丁俊道,“可惜,今日十九,余事勿取,不宜杀生。”说完‘啪’地收回伞,斜身一欺,以右手疾刺长伞,最前头那少年见他击来,侧身要避,哪只丁俊招式太快,他腿刚迈开半步,身子已为伞尖撞飞出去!丁俊再一旋身,长伞凌空一划,伞上雨水飞溅成一道水墙,众红族人为那水墙迎面打来,全都张不开眼,未等反应,一个个已为丁俊一刺一打,一拍一撞,击的仰天摔地,惨叫连连!

文竟一面看着丁俊变化不测的剑招,一面盯着为丁俊打落到地上的七八本武功秘籍,心里盘算着,“万一这群红族人给丁俊打跑了,来不及拿这些秘籍.....那我就顺手牵羊全部拿走。别人不要的东西,不拿百不拿。再说我看完后,还可以把秘籍送回武当,少林,峨眉去啊!既能研习武学,又可完璧归赵,简直是一举两得!”正乐呵呵的想着美事,忽然瞧见那红族大汉,自腰后掏出一圆环武器,九节成环,不正是苗疆的武器——环鞭!文竟心下大惊,知道任是武功多高之人,一旦为环鞭所困,不费穷日之力,绝无摆脱可能!

这时,张若棲蓦然起手,抓起佛案烛台里的一小块红蜡。那红蜡不过指甲大小,为他一股内劲附着,嗖地一声,直直射向红衣大汉!那红衣大汉正要抛出环鞭,锁住丁俊,手肘却猛然为一股巨力击打,不受控制向外弯曲,那环鞭瞬间脱手而出!他再要伸手去抓那环鞭,腹部已狠狠中了丁俊一击,仰头滚到了地上!

丁俊左手接住环鞭,低头看了看脚边的红蜡烛,侧头向张若棲道,“多谢兄台。”

张若棲微一点头。

众红族人为丁俊一把油纸伞,打得头破血流,毫无招架之力,实觉出丑丢脸!

那红族大汉跑过去揣起散落一地的武功秘籍,道,“丁俊!走着瞧!今日我们几人不是你对手,且等雷宗主与花长老来,到时你便知道厉害了!”说完抱起武功秘籍就跑了出去,其余众人也相继跟上,这便灰头土脸的逃了。

文竟双眼凄迷的望着门外,一时间郁闷无比,愁肠百结。

丁俊扶起陈奇道,“三师兄,伤势严重么?”

陈奇道,“皮肉伤,没大碍,养几日就好。”

丁俊道,“这便去我陋室上药养伤罢。”

陈奇道,“唉,我自幽州回丁家庄不过半日,就急着赶来找你,一路上实在疲惫不堪,打不起精神,为这几个红族人跟踪竟毫无察觉,若非今日下雨我迷了路.....唉,我真是....惭愧。”

丁俊道,“师兄何必急着找我。”

陈奇道,“师弟,师父.....生病了,想你回去,他老人家好久没看见你了,在床上老是唤你的名字,他惦记你,我就急着来找你....而且这些红族人,我瞧着一个个都来者不善,师弟你一人在金谷乡实在不妥,何不跟我回丁家庄去?”

丁俊道,“我听说这事了,也不是甚么大病,我是不必回去的,见了我只怕他病得更重。你流血过多,还是先随我回去,其他的话容后再说。”

陈奇失落的叹了口气。

丁俊望向张若棲和文竟,道,“陋室有酒,今日得兄台‘一烛相助’,二位若不嫌弃,可前往陋室,我以酒答谢。”

张若棲道,“因风吹火,折槁振落,兄台无需介怀。”

丁俊道,“也好,水阔山高,有缘再见,告辞。”便与陈奇做了一揖,这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