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崖秋色

作者:易系

方冲惊呼,“副教主!”抢上前去,便要护住文梳。

文梳大声道,“不要过来!”双脚用力,挺身站稳,运功于臂,又发一掌向文竟劈过去。文竟故技重施,右手一展,又以真气化去文梳招式。文梳为那力道再次震了出去,只得顺势拔入半空,再以轻功身法落地。

胡药青右手一扬,拔出金弯刀,道,“文竟!你方才自己说的,以一对三,旁人都不许出手,你贵为教主,一言九鼎,不得反悔!方坛主,你攻左我攻右!”说着飞身而起,向文竟头顶砍去。

方冲未等回话,已见胡药青扑了上去,方冲知道胡药青决计不是文竟对手,只得跃前相助。

胡药青一刀砍下,却见文竟身形一晃,凌空一避,左手却直直迎向刀锋。只见文竟左手一缩一翻,自刀片毫厘之距错去,以迅雷之速抓上胡药青右手手腕。胡药青早有准备,出刀不过声东击西计策,他左手一扬,便要射出三根剧-毒暗器。怎料文竟以内劲向外一推,未等暗器脱手,胡药青整个身子就飞了出去,咔哧一声,直将旁边一颗槐树给撞断了!

这时,一软绵绵的掌法拍了过来,掌势虽柔,力道却柔中带刚,正是方冲发掌而来,他知文竟厉害,以是又续一掌,双掌齐出。文竟却也不躲,单掌一挥,衣袖飘动,定身接过这一掌。只这轻飘飘一掌,方冲便感到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道自双掌传来,势不可挡,双臂几欲震断,大惊之下,满头大汗,只得铆足全力抵挡,心道,“这才是文竟的真本事么?!”

文梳越前,一把抓住方冲后心,斜一扯,将他拉了出去,“方叔叔,我自己来!”凝聚全力,双掌推出,已有赴死决心。此时,胡药青已站起来,举起弯刀又攻过去,大声道,“方冲!一起拿下他!”纵身又冲了上去。

方冲被拉到不远处停下,眼见情势危急,已箭在弦上,登时凝云真气,大喝一声,双掌推出,再向文竟猛攻过去!文竟左躲右闪,避开三人,但三人一招接一招,连续不断,快若闪电,一味躲闪,亦非上策。文竟身子微侧,避开方冲掌法,飞身上树,三人你追我赶,齐齐攻上,合力围堵。

突然,文竟脚一点树干,身体飘然回落,只见他长袖鼓风,一掌挥来。文梳、方冲、胡药青三人,离文竟尚有一段距离,却见那掌风瞬间化作一阵狂风,一时间飞沙走石,满天乱叶,连眼都挣不开。接着一股至刚至阳的猛力撞击而来,三人只感到一无形气墙如千金巨鼎压了下来,想施力抵挡,力气竟为那气墙全数化走,无力可施!三人心中都道,“是淬原波!”

可想到也是枉然,三人为那凌厉气墙压下,重重摔在地上!文竟微一晃身,追上三人,右手轻一拿,正好抓上方冲前胸,方冲虽为淬原波震的昏头涨脑,但本事仍在,左手疾速出掌抵挡,可文竟不过轻一推其左膀,那掌风便中途变向,击了个空!方冲右手再要续下一招,那文竟不知何时已欺至他身后,只听啪啪啪几声,他后背神堂、大椎、中枢等穴位就已被文竟点住,再动不得了!

文竟这几招使出,不过平平无奇的长拳招式,但就是这最简单的招式竟好似蕴含无穷无尽的凌厉真气,那方冲、文梳、胡药青三人,武功绝非二三流之辈,可不过瞬息之间,就为文竟几招下来打的全无反手余地。

红昭大张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文竟的一招一式,他早知文竟武功高强,可阔别多年再见文竟出招制敌,心中既感惊奇又略觉惧惮,暗道,“平日里我与文竟师兄嬉笑玩闹,没大没小,毫无半点尊重,只当他是较我年长的哥哥,可今日再次得见师兄这武功,才知师兄武功竟是如此强悍凶猛,我与师兄相差甚远。倒是师兄脾气好,对我红昭都如此包容,可他对我都这般好,何况对文梳这个亲弟弟,想必是百般退让.....这文梳,真是欺负老实人!”

一旁杨寻、冯七宝等人也看得又惊又赞,心中不住叫好,想道,“我天啻教,只要有文竟文教主,必定无坚不摧,无往不利!”

文竟擒住方冲,面向文梳道,“该收手了,文梳。”

文梳半坐在地上,雪白的长衫早已沾满泥灰,那一直在三人身后的女子上前要扶起他,他却一动不动,也不应声,凄白的面具仍是看不出任何表情。

冯七宝走过来道,“文梳少主,收手吧,回头是岸,教主不会怪你的。”

文梳沉默许久,慢慢站起身,道,“方叔叔,我武功到底不及文竟,终归让你失望了。”

方冲为文竟点了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默默看着文梳。

文梳道,“你一共出了几招,十招不到,便将我三人制服,可谓出尽风头了?你心中可觉着得意?文竟,你有没有想过,这世上,有了你文竟,就不该有我文梳,有了我文梳,就不该有你文竟。你若是太阳,我便是月亮,你若是海,我便是江,从不该出现同一个地方。可偏偏,你我却是给命运硬生生连在了一起。”

文竟道,“文梳.....”

文梳道,“你要说什么?劝善罚恶?惩一戒百?千错万错都是我文梳的错,不该任一己私欲,大搞党派,分裂天啻教,牺牲无辜之人.....这些话你还要说多少遍才够?我纵有错,也不过错在不够心狠手辣,没要了你的命。”

文竟惨然一笑,心想,“你不是已要过了吗?”

文梳道,“此次暗中下令,围剿左溢清、庄三、管菁及所有暗卫,乃是我文梳出的主意。假借教主之名,调兵遣将,令八堂堂主前来总坛汇合也是我的主意。消除异党,诛杀同僚,也都是我文梳要做的。今日要杀要剐,都冲我文梳一人来,可你要说我文梳是罪魁祸首,我却不认。要我说这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你文竟!”

冯七宝道,“文梳少主,你莫再固执成见!”

文梳道,“文竟,十年前,你做教主时,便知道我与方叔叔心中存了一万个不服气。可你既不肯杀了我们,屠灭我们心中那心思,又不肯分门别户,与我们划清关系,让我们另立派别!你用软硬兼施的手段意图哄骗我们,令我们为你所用。可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真相绝不会为你和你师伯那讹言诈行所掩盖,爹爹就是把教主之位传给了我!是你夺走了这位子,夺走了本属于我文梳的东西!而你窃取这位子却还贪心不足,还要贪图美名,妄想以伪君子之态来迷惑我文梳,令我对你感恩戴德,报答恩情?你可是痴心妄想?!文竟,十年前我文梳不服,十年后我文梳依旧不服!十年前你文竟佯装大度,收归了我们,可有想过十年后我们卷土重来的后果?急兔反噬,鸟穷则啄,这道理你本该懂得!所以说,这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你文竟!今日我且看你文竟,还装不装甚么豁达大度,宽以待人!我告诉你,若再给我十年,便是二十年,三十年,哪怕我只剩一把老骨头,我也一定会东山再起,夺回属于我的教主之位!”

他身后那女子,一脸惊急,抓住文梳胳膊,苦苦哀求,“主子,求您别说了.....!”

文梳甩开她手,大声道,“文竟!今日你不杀我,日后只要我文梳不死,便来杀你!”

文竟静默不语,过了一会儿,道,“来人,将副教主,胡药青堂主等人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