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暗夜行路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说女的比男的的意志力强,这穿高跟鞋就是一个多么明显的实例啊。我姐红肿着脚,眼泪汪汪。说实话,她嫁了油条以后,人娇气多了。肿个脚,也要住院,还单人病房。我要抽烟,要去院子里,正好经过许然的房间。

 我朝里头看,看他正满脸笑容,盘着腿儿坐在床上,一看他那种笑,不用看我也知道,他的手上托着吃的。我忍无可忍了,冲了进去,你能不能让我见你一次是不吃东西不挨打的?啊?

 有些人就是那么讨厌,人家一吃东西,就出现。他脸上淤青未退,此刻噘着嘴,托着饭,拿着筷子,看着我,瞪我一眼,又看一眼饭,终于夹起一块鸡蛋放进嘴里,然后看着我嚼。

 每到这个时候,我就特别想打他一顿。程晖呢?他突然问。找抽?你还会说别的吗?程晖呢?你就那么想被人操?我找人帮你!我戏谑地看着他。他手里的饭盆立刻向我飞来,我虽然躲的即时,但还是被溅上了鸡蛋西红柿及其菜汤。

 那个小王八蛋得意地哈哈大笑。我还没急,他却说,你赔我的饭!好!我走近他的床前,抓起旁边的白饭就往他嘴里塞,他呜地挣扎,瘦了吧唧哪儿是我得对手,张牙舞爪地在四肢齐上。我叫,服不服?不…服。他呜地。好,不服好啊。我继续往他嘴里塞饭,甚至抹了他一脸。

 “你干吗呢?”门口传来一声炸雷,我一看,是一个严肃的医生。我住了手。许然坐起来,抹了一下脸,然后我看见医生惊异地脸,我回头看他,他嘴蠕动着,嚼着我塞进他嘴里那些饭。我已经出离愤怒了我。我说,瞧你那饿死鬼的样儿,早早给我出院滚蛋。

 别再让我看见你,离程晖远点儿。听到没有!王八蛋!他愤然骂我。你住哪儿,等我哪天上门杀了你!我会怕他威胁?我一字一句地把我住的高尚社区的名字告诉了他。他说,你等着吧!丫绝对死鸭子嘴硬。还上门杀我?就他那弱不禁风的样儿?程晖这些天有些魂不守舍,好几次我跟他说话他都走神。

 他坐我的车发现了些血迹,那是那小王八蛋留下的,程晖问我,你把他怎么了?杀了,阉了,埋了。我把他埋密云水库附近了。啊?!伤心啊?你怎么杀人啊。程晖脸都白了。那怎么了。你骗我吧。你说呢?他看我的表情,松了口气。

 我说,你也骗我吧?他说没有,只是为我担心,杀了他,不值得不值得。是吗?我说程晖,你们之间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吧?你胳膊上的牙印是他咬的?他那天拼了命的掳你袖子,也是为了看这个记号吧?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丫以前也骑过别人,那天不是也心痒想上我来着?

 程晖脸红一阵儿白一阵儿,然后说,你都猜到了?你会怎么样?我问你会怎么样?愿,我们以前是认识,不过我真的受不了他,他神经质,不正常,我对他没感情,只是玩玩的。他缠着我,倒是真的。我不想再看见他,也是真的。他诚恳地有些诚惶诚恐。行!我说,他说的话我很满意。我不会让你再见到他!我话音还没落,就看到我家社区的大铁门前站着一人儿,正虎视眈眈地看着我的车。真他妈的让我没面子。我看着丫盯着我家程晖的样儿,就知道,他问我家地址,不是来杀我的。

 妈的,小兔崽子,居然敢耍老子!***我直接冲下车去,对着小王八就是一个嘴巴。他没有反应过来,脸上立刻映出一个五指印。还来吗?我盯着他问。来!他扬着脸。

 ‘啪’我又给了他一下,你还来吗?来!他的脸更红了。第三下。来!第四下。来!他的嘴都被我擅出血来了,还说来。小王八是铁了心了。我扬起手,没再落下去。我回头跟程晖说,程晖,出来说话。他居然还在车里。程晖慢慢走了下来,对着许然,许然看着他,半肿着脸,想笑又笑不出来的样子。

 程晖说,许然,我不想看见你了。程晖哥,你别怕他。有我呢。小丫挺的放了这么个屁。程晖看他的眼光比较冷漠,而且,好像还带了点拼命想躲开的厌恶。他说:许然,你听好,是我,不想看见你了。不可能。许然,我躲了你一年多,你还感觉不出来吗?你…躲我?小王八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对!你说要读硕士没有时间跟我联系,你说没有钱打电话,你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来都是躲我?你要和这个衣冠禽兽在一起,就躲我?!

 你母亲的,谁是衣冠禽兽?我在心里大骂,却没插嘴,我想听程晖说什么。许然,好多事情一去不复返。是吗?他突然嘿嘿笑,我跑到北京来找你,被人追债,被人打得跟狗似的,什么活儿我都干,还被这种北京痞子欺负。他指着我。原来,你早就不想看见我了,你早说啊!你早说啊!程晖脸色一变。你欠人钱?哼!为什么?关你屁事!许然,别耍脾气。我现在有能力帮你还。谢了。用不着。程晖从皮夹里拿出一沓钱,递给许然,许然看了看钱,又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突然对着他的胳膊一下咬下去,程晖啊的一声叫,那个小王八跟狗见了贼似的嘴狠狠地咬住不放,程晖拼命地甩他也甩不开,我冲上去用手捏着他的鼻子,他终于没有坚持多久,松开了他的狗嘴。

 这招儿是我妈小时候对付我的,我小时候爱咬人。你丫属狗的?!我看程晖的胳膊已经渗出血印,这次是在左胳膊,这回好,对称了。

 程晖寒着脸看着他,他突然就变了一个脸儿,眼泪蓄满了眼眶,颤颤巍巍地说:“程晖哥,上次,我咬你,是让你一辈子记着我。是不是那个伤疤淡了,你就要忘了我?那我再给你加一个。”“你神经病啊。”程晖估计疼得厉害,没好气地跟他说。

 我冷眼旁观,觉得他们之间的故事绝对不像程晖说的那么简单。“程晖哥,真不如没见到你,那样,就算被人打死在北京城,我心里还是乐的。现在,乐不出来了。”

 “你欠了多少钱?”程晖突然焦急地问。“跟你有关系吗?”他挑着眼睛问程晖,从他的语气,我知道,肯定有关。程晖刚刚装傻。“我帮你还。然后…你就别再找我了。”“分手费?”程晖不语。“是不是?”小王八不罢休。

 “就算是吧。”“那我一辈子不要!”说罢,他一溜烟跑了,生怕我们追上他似的。我一直没问程晖,他也没怎么说话,我们回到公寓,我坐在沙发上,瞅着他,他突然过来解我的裤子。

 我不咸不淡地说,那小王八蛋过去也这么着的吧?你这么给我做,没有不爽?他说,我们忘了他吧。人家替你还钱,你就忘了?我其实是试探他,我不敢肯定许然是替他还钱。

 他却惊异地抬起头,说,他和你说了?是啊,说了。他说什么了?你别信他啊!那你说。他替你还什么钱?其实…是…我帮他还赌债,他好赌钱,欠人一屁股债,我找人借钱帮他还了,后来,他觉得过意不去,又把债背回自己身上,我来北京念书,他估计一直在还吧。是么?他怎么跟你说的。他没说。我说。我站起身,他坐旁边。我觉得很多事情不对头。不过有一件事情,我看得清清楚楚,小王八对程晖用情不浅。

 程晖呢,我看他一眼,他好像在想心事儿,我看不清他心里想什么。其实,我对这个不是很在意,他爱谁不爱谁的,反正在我床上就行。

 再说,我们这样的,爱个屁!不过,这辈子,我最讨厌两件事儿:一是说我活的不耐烦了,我是活得不耐烦,可我不许人家说!二是有人敢唬弄我,唬弄我,就是把我当傻子,我要当傻子的时候,我自己当,谁要是主动把我当傻子,不行!

 我说程晖,你要帮那小子还钱吗?他好像欠了不少。我看到他两次都是被追债的打。程晖脸色变了,我好像从变了的脸色里看到一丝愧疚,但转瞬即逝。我知道程晖是个自私的人,不过我没想到他这么自私,他明知道小王八欠钱,而他早就有能力帮他还清,可是,他一直没有和他联系!

 我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让他非要躲开的东西,要躲得如此彻底。那天晚上,我没有做爱的兴致。程晖挑逗了好几次,我终于把他压在身下,草草解决了。

 他的叫床声曾经让我心神荡漾,可是,那次,我几乎什么也不想听。脑子里却奇怪地出现了小王八鼻青脸肿地倒在地上的样子。

 我和程晖都踏实了几天,他正好出差,我也和我那几个狐朋狗友好好耍了几个晚上,狂笑着,搂着小妞,喝着洋酒。可我,觉得,很空虚。我得找人解解闷儿,正好天公作美,北京挂起了沙尘暴。

 我把车开到那个车场,叫,洗车!几个工人长大了嘴巴看着我,谁吃饱了撑的在这种天气洗车?出去不是整个一土猴儿?说句俗话:老子我乐意!那小子本来窝在阴影儿里昏昏欲睡,看见我也跟没醒过神儿的睡猫似的,抬了一下眼睛,又闭上了。

 我指着他说,呆会儿让他擦啊,上次就他擦的,我满意。几个人回头看他,他一点儿不意外地拿起抹布,站起来,从我旁边走过的时候,我说:“呦喝,够冷静的啊。”

 “戚。”他给我一个轻蔑,走了。我看着他挺着高瘦的小身板儿在沙尘暴中擦着车,心里别提多爽了,不过看着看着,我心里不舒坦起来,因为我听得旁边人的对话:你说这小子是不是倒霉催的啊对啊,被人追债挨打不说,还老被人欺负

 你知道吗,昨天他又接了个活儿,这次献一次血,给800呢他到底欠多少钱?你得问他到底有多少血。我坐的越来越不舒服,有什么堵在心里,越来越堵。

 我终于站起身走过去,从他手里把抹布夺过来,他挑着眼睛看着我:老板有什么吩咐?我说,车不用你擦了。我当时有点沮丧,一个可怜的小王八蛋,我这么落井下石,也算不上什么本事,倒显得老子我没脾。我上了车,他拿着抹布站着。

 我看着他好像又瘦了的脸,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我守在车场好几天了,带着我的一个助理。一共等来4拨人,我像个门神似的,火眼金睛,一看就知道谁是找小王八蛋要帐的,这四拨人我一共帮他还了3万多,其实,据说他一开始只借了不到1万块。

 妈的,高利贷还真是好赚。要不是我不爱借别人钱,我也干这个了。许然坐在里面,一次也没拦我。助理给我买了几次饭,有一次我叫助理递给小王八一盒油焖大虾,小王八居然说,我不吃海鲜。

 然后转身自己泡了一盒方便面,吸流吸流吃了起来。穷人穷命!有一天,他居然拿个小凳坐在我旁边,我看他一眼,你干吗?离我这么近?我把剩下5个都约来了。他说。一会儿他们来了,我指给你看,没算错的话,应该还有5,6万吧,你叫你助理取7万,差不多够了。嗨!这小王八想干吗,不会真以为我在这儿当雷锋焦裕禄呢吧?我说,你以为我替你还钱呢?你别开玩笑了,我又不是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