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位姑娘……”老狌狌将脸转向云吞棉。
“到我了到我了!”云吞棉挤开苏绥,站在老狌狌面前。
今天她就要来试试狌狌这种异兽是否真的有那么神奇!
老狌狌反反复复打量着云吞棉,像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云吞棉道:“……怎么了?你看不出来吗?”
老狌狌摇摇头,又陷入了不可言说的沉思之中。
云吞棉有些急了,刚欲开口,然而却被苏绥按住,以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又过许久,这只老狌狌才终于道:“你……涉及到了禁制。”
“……禁,禁制?什么意思?”云吞棉傻了眼。
“她那二十多年的人生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地方吗?是说出来会被打码?还是她的过去不符合核心价值观,不给过审?”苏绥双手抱臂站在原地,兴致勃勃地看好戏。
“怎么可能呢?”云吞棉惊呼:“我可是新时代的进步好青年,从小到大不打架不抽烟不喝酒,吃喝嫖赌之类恶习一概不沾,有什么不可描述的???”
老狌狌用拐杖一指云吞棉,像极了人面的猴脸竟然瞬间变得肃穆和庄重,若是再细看,甚至……还有几分恐惧——
“你今生是山海妖兽的后代,但你的前世不是。”
“前世?”苏绥第一次从它口中听到这个词,微眯着金色眸子,对云吞棉道:“有意思,这老狌狌虽然通晓些人类的前世之说,可几乎从不与人言。如今它既然提到了你的前世,那说明你的前世必然非同凡响,再结合它说你涉及了禁制,恐怕指的不是你今生,而是你的前世。”
他说着,视线再次落在云吞棉身上。
苏绥忘了自己是第几次细致端详眼前的姑娘,可每一次,他都觉得云吞棉身上并无半点异于常人的地方。
弱小,自己一捏就碎,有着旺盛的好奇心却怂到不行……她身上真的携带着妖兽血吗?又拥有着什么样的前世,居然让老狌狌都无法启齿?
云吞棉察觉到苏绥的注视,缓缓转过头,一张白皙的瓜子脸上,眼睛犹如刚出生的幼鹿,湿漉漉的,却清澈澄明到堪比寒潭中倒映出的点点星辉。
他能够在这双眼中窥见任何情绪和想法,一清二楚,不加遮掩。
苏绥倏忽一窒,心底升起些异样的感觉。
或许这么说很俗气,连苏绥都觉得有些老套,但这双眼睛,他曾是见过的……
云吞棉这双眼睛,是他狐生有始以来,在万千人海中见到的最干净漂亮的眼睛,若是见过,那就一定不会忘记,只不过可能是被他埋没在了记忆的深处……
或许是当年被装作新娘送来自己身边的云吞棉吧,苏绥想。
那个把小手放在他的掌心,明明不安地啜泣着,眼神却又充满了勇气和对自己的信任的孩子。
“我的前世涉及了禁制?”云吞棉惊得合不拢嘴道:“不会吧?!我前世干了什么杀人犯法的事了吗?”
老狌狌道:“倒也不是,但老朽在这里不可明说。只能透露给姑娘一句——灵山自有姑娘要找的答案。”
“灵山?”这次轮到苏绥微微有些惊了,他深深地凝望云吞棉,道:“小棉花啊小棉花,你可真是个浑身藏满秘密的神秘人类。”
“怎么了怎么了?为什么我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亿?”云吞棉急得跳脚:“灵山又是什么东西?”
“一座山罢了。”苏绥不以为意地笑笑,明明像是想到了什么的神色,却又不肯给云吞棉解释。
他摊摊手,似乎没什么兴趣继续听下去了,于是走到生长祝余的地方开始砍那些祝余,摸着下巴在想如何烹饪它们。
“装什么高深莫测嘛!等我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研读《山海经》,没文化真的太可怕了!”云吞棉看着苏绥的背影抓抓头发,又把脸转向老狌狌,继续向它打探。
“既然这个不方便透露,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是什么妖兽的后代?”
“姑娘确定想知道?令堂如果当初没有告诉姑娘,那定是不想让姑娘知道,希望姑娘作为常人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老朽若是说了,岂不坏了令堂的好意?”老狌狌道。
“我想知道!”云吞棉道:“我有权利知道。”
“这……”老狌狌犯了难。
云吞棉叹了口气:“唉,虽然你背后这只狌狌看上去不好吃,但是谁又知道味道究竟如何呢?”
“……”
老狌狌觉得它太难了,先不说面前这个少女的前世和上头某些大人有联系,她今生居然又和山海世界里的高等妖兽有血缘关系,两边都是自己得罪不起的大佬,说多了生怕错,不说又救不了族人……
云吞棉见它实在为难,也不好继续强迫,只得道:“算了,我方才是玩笑话,你如果真的不想说,那就……”
“姑娘,”老狌狌咬咬牙,硬着头皮道:“请姑娘去往北方的钩吾山。”
“钩吾山?好……我记住了。”
不远处,蹲在地上砍草的苏绥顿了顿,把放在偷听上的注意力悄悄移了回来……
原来是钩吾山啊……还好不是姬皓那瘪犊子的后代。
—
等到苏绥用祝余草烹饪完之后,云吞棉看着锅里一团黑色的糊状物,彻底哑口无言。
“你是不是无论做什么东西都能做成一团黑色的糊状物啊?!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啊啊!”
苏绥挠了挠头:“可能,大概,或许,我跟黑色的糊状物有仇?总之快把它吃了,尝尝味道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