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绥道:“你蹲在此处不要走动,我捉个鸡就回来。”
云吞棉依言乖乖蹲下,见他重新化作一只体型像猫儿般大小的狐狸,飞快窜了出去,踪迹难寻。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现场版的狐狸捕猎。当苏绥消失之后,那只尚付似乎并未察觉到有任何危险,继续时不时低头啄地,再抬起头来张望。
而就在它再次低下头时,草丛中的苏绥猛然一跃,无声无息,在半空中忽而变得巨大,一爪子拍上了可怜的小尚付,用利齿咬断它脆弱的咽喉……
他朝云吞棉呼喊了一声:“小棉花,我抓到啦!”
喊完,便叼着尚付几个跳跃,来到了云吞棉的面前。他像是邀功和炫耀一般,把尚付扔在地面上,等待着云吞棉的夸赞。
然而,小小的人类却蹲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一只矮矮的蘑菇,只是两只眼睛惊惧交加地望着他。
苏绥疑惑道:“怎么了?”
云吞棉看着庞然大狐,以及他狐嘴旁的白毛上沾染的点滴血迹,油然而生出一股恐惧,如果不是她知道苏绥不会伤害自己,光是看到他野性的捕猎,都会觉得他是无情残酷的猛兽。
而现在他如此这般注视自己,就像自己是和尚付一样的猎物,而面对着的,则是杀戮的化身,是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强大敌人。
苏绥说的没错,自己确实特别怂,而且在怂的同时,她的防备心也格外强烈。
今日之见着实让她感到自己万万不能和苏绥为敌,甚至以至于她心中对苏绥暗生的,连自己都未曾发觉的那丝丝情愫,也被泰山压顶一样压在了最下面,小鹿乱撞撞上墙一样,撞死了。
“你,你真厉害呢……”云吞棉僵着脸道。
“那当然啦,”苏绥狭长的狐眼笑眯了起来,道:“不过你没事吧,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惨白惨白的,是不是发烧了……”
他说着就想抬起狐狸爪爪,用肉垫去试探云吞棉额上的温度,然而却被云吞棉拍开了。
她闭上眼慌张道:“你别碰我!”
“……”苏绥的爪子僵在半空,毛茸茸的白色耳朵耸拉下来,看上去竟有些委屈。
云吞棉这才后知后觉,对自己刚刚的行为心惊肉跳不已。
“不就是掉毛嘛!我都没这么嫌弃过你,你居然还嫌弃我!”苏绥道:“我用的是爪子上的肉垫,肉垫又不长毛!”
还好苏绥误会了……云吞棉登时松了一口气。
她扯了扯嘴角:“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你……哦对了,我是怕你不小心误伤!”
“我才没有那么不长眼睛。”苏绥再次化为那个俊美的长发青年,绯红两瓣薄唇沾染血迹。
然而他抬手,拇指指腹轻轻擦拭去血迹,猩红的舌尖从微启的唇中探出一点,舐过指腹……
这种优雅斯文中伴随着狂野的动作极具美感,带给云吞棉视觉上的强烈冲击。她的大脑“嗡”地一声,鼻腔中一热,就感觉有什么东西要流下来了。
泰山的石头缝里也能开花,小鹿心脏电击抢救一下说不定还会有救……
“接下来我要开始处理尚付了。”苏绥道:“你来给我打下手,不然我就化为原形自己干,不过相信你也不想吃到有狐狸毛的鸡肉。”
云吞棉昂起头,捂住鼻子道:“唔……嗯。”
她这会儿的举动和反应都很奇怪,不由让苏绥多看了几眼,疑惑中觉得她是不是因为饿过头,脑子都不太聪明了。
苏绥一把扛起地上一命呜呼的尚付,走到一条浅浅的小溪边,开始拔毛处理起来。
云吞棉跟在他身后,看着它身上两个血洞,问道:“这真的是你咬的?”
“难不成是它自己身上长的?”苏绥瞥她一眼:“我说你怎么尽问这种没营养的问题。”
“不是……”云吞棉摇摇头,却也没有解释过多。只暗自比划了一下洞的深度,而后又在自己的脖颈上比划了一下,霎时一个哆嗦。
乖乖,这要是一口下去,她就得挂在苏绥的獠牙上当串串了。
“我要做些什么?请苏哥吩咐。”云吞棉决定积极主动献殷勤。
苏绥边处理尚付边回道:“你先在这附近收集一些柴火吧。”
“好嘞。”
这座山上的树木还算多,虽然大都奇形怪状,但是很容易就能收集到一堆枯枝。
云吞棉捡着捡着,忽然感到有一道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偏过头,向身后望过去——
空无一人。
就在她回头的瞬间,那种被盯着的感觉立即消失了,就好像刚刚只是她自己的错觉。
云吞棉挠挠头,继续在地上捡着枯枝。
然而没捡多久,那种被盯着的感觉又出现了,感应还愈发强烈起来。
有一股凉气自云吞棉脊椎骨向上爬,她的心跳加快了几拍,再次回过头向身后望去——
依然空无一人。
真是奇怪,为什么会有一种被盯着的感觉……她搓了搓胳膊,决定快速捡完枯枝就回到苏绥身边去。
不过就在她准备继续捡的时候,低头的刹那余光似乎瞟到了旁边树后的一点白色。
这个发现让云吞棉一下子就警惕起来,两步并一步抱着枯枝飞也似地迅速往苏绥身边跑。
“苏……苏绥!”
苏绥不知何时穿上了碎花围裙,正在砧板上削鸡屁股,乍一听到她带着哭腔的呼喊,立即放下鸡,蹙眉道:“怎么了?”
云吞棉抱着一堆枯枝闪躲到他身后,道:“有东西在窥视我!”
“什么东西这么眼瞎!我这就去瞧瞧!”苏绥拢起袖子,愤愤然道:“真是奇了怪了,我好端端一个大帅哥站在这他不看,为什么非得跑去偷窥你?他是瞧不起我的美貌吗?”
云吞棉踢了他一脚:“我难道长得很丑吗?!还有,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这里会不会又冒出什么恐怖的异兽啊?”
苏绥“哎呦”了一声,道:“你说的那东西长什么样子啊?”
“我,我没清楚它的全貌,只看到一点点……”云吞棉用手势比了个“一点点”,接着说道:“好像是白色的。”
“白色……”苏绥思忖了一会,一时间倒想不起来这基山上还有什么异兽了,毕竟尚付的香味冲昏了他的头脑,足以让他忘却山中其他物种。
两人议论无果,只好又开始各司其职。只不过这次云吞棉不敢再单独行动,而是像跟屁虫一样黏在苏绥的身后。
她见苏绥抱起她捡的柴火堆了个火堆,又取了一根粗树枝,以为他接下来会像野外生存探险家一样钻木取火,于是满脸好奇道:“你要钻木取火……”
她还没问完,下一秒,苏绥就面无表情地打了个响指,粗树枝上的腾地窜起一束大火苗,直冲向天,仿若烟花。
云吞棉:“……”好吧,当她没说,有超能力会马猴烧酒了不起哦。
苏绥把那根树枝扔进了火堆中,就把料理好的尚付串在一根树枝上开始烤起来。
这一次他做饭,云吞棉可谓是全程盯着,决定一有不对劲立马制止,以免苏绥再做出什么黑暗料理,然而……
云吞棉眼睁睁看着这只肤白貌美的剥毛尚付再次变成黢黑色,好在并不成糊状物。
她竖起大拇指,对苏绥道:“要狠还是我苏哥狠,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苏绥以为她在夸赞自己的厨艺,还蛮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道:“可能是天赋吧,我天生就在做饭这方面天赋异禀,骨骼惊奇,哎,寻常人也羡慕不来~”
“……”
说归说,云吞棉还是不得不承认,除了长得黢黑之外,苏绥这只尚付确实做的不错,味道极其鲜美,肉也极其劲道爽滑。
当然,这有可能不是经过苏绥烹饪的缘故,而是尚付这种鸟本来就很好吃的缘故,她也终于能理解为什么苏绥会对尚付念念不忘了。
一人一狐吃着吃着,云吞棉突然一个哆嗦,抓着啃了一半的鸡腿顿住,抹油的小嘴边嚼肉边含混不清道:“苏哥,来了来了!”
苏绥比她还含混不清,满面油光道:“什末来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