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那个偷窥我的东西!”云吞棉咽下一口肉道。
苏绥闻言,环视了一圈四周,含糊道:“可是莫有人啊?”
“但我能感觉到,背后一直有东西在偷窥我。”云吞棉一脸笃定。
苏绥三下五除二啃完一只尚付腿,一抹嘴站起身道:“待我去附近看看。”
“等等!”云吞棉放下手上握着的半只腿,一骨碌爬起来跟在他身后:“苏哥别丢下我,我也和你一起去!”
苏绥颔首,伸出一只手护着云吞棉,与她一前一后向前方走去,然而两人走了一段路,却依然没见到有任何生物存在。
周围是一片浓郁的密林,寂静可闻针落,远处山石嶙峋,薄雾冥冥。
云吞棉凝望四周,疑惑道:“奇怪……我之前明明感觉到了,怎么这会又没了?”
就在此时,苏绥突然一拍脑门,蹙眉道:“坏了!这是调虎离山之计,我们的鸡!”
他猛然拉住云吞棉的手腕,像是逃命一般带着她往火堆处冲过去。云吞棉被他拉得一个猝不及防,脚下一绊,差点儿就往前栽去,和大地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好在她及时止损,只是踉跄了一步,而后就飞快地被苏绥带着狂奔了起来。
云吞棉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被一只狐狸抓着就是一个百米冲刺,而且就为了一只鸡!
还是啃了一半的鸡!
苏绥他到底是有多爱吃鸡!
一人一狐还没完全回到火堆旁,远远地就瞧见一只白色的山羊正在低头吃他们的鸡。
这只山羊长得很是奇怪,有九条尾巴,四只耳朵,一双眼睛长在背部,骨碌碌地四处瞟着,看上去有些诡异。
它此时此刻在背对着他们吃鸡,忽而背上的眼睛注意到了苏绥正要往这里赶来,立即吓得一个跳跃,就急忙想往旁边的林子里钻。
苏绥瞬间就怒了,俊颜之上狐形欲显,金瞳锁定了山羊:“好你这只猼訑[1]!偷鸡竟然敢偷到我苏绥的头上来!今天要是不给你些教训,我就不姓苏!”
他说着纵身一跃,追了上去,利爪薅住羊毛,抓得猼訑昂起头惨烈地嚎了一声——
“咩——!!!”
这画面太过悲惨,于是云吞棉默默捂上了眼睛。
—
最终的结果就是,这只可怜的猼訑被苏绥绑住了四条蹄子扔在地上,背上的一双眼睛眼巴巴地看着苏绥和云吞棉啃鸡,泪花晶莹。
云吞棉又是一个哆嗦,终于确定自己身上那种被盯着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了。
“原来之前在林子里偷窥我的就是这只山羊啊……”
“嗯,现在看来应该是了,它的眼睛长在背上,视力并不好,于是看东西时就会下意识聚精会神,在暗处盯着你……这确实会让你感到不舒服,但它并没有什么恶意。”
“原来如此……我本来以为这种异兽会像山羊一样热爱吃草,可它居然来偷我们的鸡吃?!”
“其实山羊属于杂食性动物,偶尔会吃点肉类。猼訑这种异兽和山羊在某些方面有些相似,再加上尚付的诱惑力确实极大,所以它应该是忍不住了吧。”
云吞棉点点头,又道:“它看着怪可怜的,要不我们……”
“想都别想!”苏绥极度护食道:“我是绝对绝对不会把尚付分给它的,要分你自己分!”
云吞棉正了正面色道:“不,我是想说……它看着怪可怜的,要不我们把它宰了吃掉吧?”
她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免得它在这人间再受疾苦,连饭都吃不饱。”
猼訑并不能听懂云吞棉的意思,但它看到云吞棉看着自己的眼神,简直就像在看什么盘中餐,不仅双目迸发出异芒,还吞咽了几下口水。于是身体抖得像是筛子,一双眼睛蓄满了泪水。
苏绥以拳抵唇笑道:“此话甚合我心意。虽然这猼訑的肉并不像真正的羊肉那样鲜美,但是也勉强能凑合,它既啃了我们的鸡,我们就反过来啃了它替代吧。”
地上的猼訑看着一人一狐阴恻恻的笑容更加慌张,不停地摆动身体,一副急于逃命,且后悔万分的模样。
其实这一人一狐都没有对地上的小猼訑动杀念,只不过“以牙还牙”,睚眦必报到一块儿去了,想要给它点教训罢了。
他们一边愉快地享受着猼訑恐惧的小眼神,一边把剩下的尚付肉给吃完了。
酒足饭饱之后,云吞棉摸着肚子道:“这只猼訑要怎么处理?”
“将它放了吧,总归留着也是没用。”苏绥嫌弃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猼訑,把它四条蹄子上的绳索解开,任由它从地上窜了起来,片刻也不敢停留就往远处跳着跑过去。
“对了,”苏绥抬起一手,摊开掌心对云吞棉道:“我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
云吞棉愣了,指着自己道:“送给我的?”
“嗯。”
她低下头,看到一枚小发卡静静地躺在他白皙如雪的手心中,发卡上装饰有一团显眼的白色绒毛,看上去可爱异常。
云吞棉眼皮一跳,神色古怪道:“你送我这个做什么?”
苏绥面上不自然地咳嗽一声,道:“送你发卡怎么了,又不是簪子……”
都是扣住头发使之不易散的东西,只不过簪子的意义更加特殊。以苏绥在人间活了几千年的经验来说,如果有男子送女子发簪,则意味着想与之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可他送的明明不是簪子,只是个发卡罢了,为什么云吞棉不愿意接受?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云吞棉两手放在胸前,打了个大叉:“你为什么突然送我发卡,说,是不是对我有所图谋?”
那一瞬间,苏绥突然很想把手中的发卡捏碎……
这女人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有自信啊?!
他冷哼一声道:“你爱要不要。”
云吞棉以为他是生气了,忙道:“别别别,我要!我刚才只是开了个小玩笑,苏哥送的东西,我感恩戴德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要!”
话音刚落,苏绥就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绯色的薄唇动了动道:“云吞棉,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信任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