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赠我

作者:岑姜

路霖修像是没有什么情绪,回复:“嗯。”

“下个月接着努力。”

风轻云淡的样子仿佛这个孩子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阮轻轻无语,只回了一个字。

“滚!!!”

当晚,路霖修提出要为宝宝做出努力时,遭到了阮轻轻一百个拒绝。

阮轻轻觉得,路霖修对造宝宝的兴趣远没有睡她的兴趣大,毕竟每次都又狠又持久,而且是不是排卵期都要试一试。

这根本不是要造宝宝,这是以造宝宝的名义骗炮!

阮轻轻举着日历跟他约法三章:“第一,不是排卵期的时候不要碰我!”

“第二,每次都要一次解决。”

“第三,时长控制在十五分钟以内。”

路霖修试图跟她讲道理:“条件太过苛刻,真的办不到。”

有些人表面上在跟你讲道理,满口条件苛刻,实际上每个毛孔都在写着要打炮。

阮轻轻更气了,抱起被子去隔壁次卧。

她曾经也不理解那些为了怀孕焦头烂额的女人,现在轮到她了,她才知道感觉真的很不好。

路霖修试图敲门及撬门,未果,只好站在门口隔着一扇门哄她:“阮阮不气了,出来好不好,我保证不碰你。”

阮轻轻反驳:“这话你说八百遍了,你看我信不信!”

路霖修接着哄:“大家备孕几个月都是正常的,你总不能因为第一个月失败了就影响心情,这样会影响下个月的。”

阮轻轻:“……”

这不如不哄。

她干脆开门,越过路霖修,走进主卧,上床,冷冷对路霖修下命令:“睡觉,别跟我说话。”

路霖修自然是什么都不敢说,乖乖躺在旁边睡觉。

第二天清早,路霖修起得早些,轻轻地亲了她的额头,才下床。

看得出她心情真的不好,昨晚睡觉都不让抱着,半夜睡着了倒是迷迷糊糊把胳膊腿挂在了他身上。

孩子这个东西他看得很淡,有了也是锦上添花,没有也只是缘分未到。

可阮轻轻似乎有些太过于迫切了,这个状态不对劲,或许该预约个心理咨询师聊聊。

他边想边出门,就看小橘顺着门缝溜进卧室。

平时他是不让小橘进卧室的,但一想到阮轻轻起床看到小橘可能会心情好些,就给它放了进去。

还一把抓住它,跟嘱咐宝宝似的嘱咐它:“妈妈心情不好,不要乱跑乱跳,知道吗。”

小橘似乎听懂了,冲他小声喵了一声。

阮轻轻起床时,就看到小橘趴在她枕边,小心翼翼地喘气,不闹,就是安安静静地躺着。

“小橘。”

阮轻轻把手掌递了过去。

小橘很懂事的,把脸往上一靠,十分粘人的样子。

*

阮轻轻感觉身体出了问题,特别容易困,而且嗜睡。

几乎整天都在床上昏昏沉沉的,根本睡不醒。

还特别没胃口。

虽然平时也吃的少,但这下干脆是什么都吃不进去了。

就连下个排卵期已经到了,她都没有心情跟路霖修造宝宝。

路霖修看在眼里,是真的心疼,每天工作完就回家,尽可能地花时间陪着她。

他不在乎有没有孩子,阮轻轻在他身边安稳健康一辈子才是最重要的。

小橘也十分听话,每天都趴在阮轻轻枕边看着她。

阮轻轻就更难过了,小橘都比还没来的宝宝更像个宝宝。

等到经期时,姨妈根本没有来。

这下好了,一切又要从头开始。

路霖修陪阮轻轻去医院看医生。

已经是一月了,白城开始洋洋洒洒地下雪,天地间寥落,阮轻轻总能想到时隔多年,再见到路霖修那次。

他蹲在她面前,隔着迢迢岁月,按捺住所有翻涌的情绪开口:“阮小姐,你像我一个朋友。”

当时的路霖修,是有多克制,多么小心翼翼,才能下足勇气,将两人之间的那些年,对着忘了一干二净的阮轻轻,轻飘飘一句“你像我一个朋友”一笔带过。

她伸出手,去拉路霖修。

路霖修怔忪了一下,旋即将她的微凉的小手放进口袋。

到了医院,医生问了情况,然后让阮轻轻验血。

阮轻轻最怕抽血了,因为瘦,血管难找,好不容易找到了,还挨了两针。

等待的过程有些漫长,两人坐在医院的长椅上,路霖修有一下没一下的捏阮轻轻的手。

半个小时后,检查结果就出来了。

hcg值达到25000,已孕。

得知这个消息,两人都愣在那里。

大夫以为两人意外怀孕,问了句:“不想要?”

阮轻轻立马躲在路霖修身后,伸出脖子小声说:“想。”

大夫大概就没见过,知道自己怀孕是这个反应的,多看了两人两眼。

不激动是假的,路霖修询问医生:“几周了?”

“大概是五周。”

就刚好是阮轻轻在安全期的那一次,果然安全期也不那么安全。

阮轻轻又直接做了超声波检查。

胚囊在子宫内着床,胎儿又心跳,正常得很。

直到坐会车里,阮轻轻整个人都是傻的,傻傻地摸着肚子,丝毫不敢相信里面真的有了个小生命,一个月就怀了,这未免也太强了吧。

果然,只要频率到位,就没有怀不上的宝宝。

*

阮轻轻已然成了重点保护对象,每天负责休息。

路霖修又带小橘做了次驱虫。

然后又跟负责做饭的周姨改了劳务合同,改成24小时住在家里。

阮轻轻还是没什么感觉,就是怎么都睡不醒,几乎天天都长在了床上。

路霖修回来后,就跟他吃晚饭,然后窝在一起刷剧,困了就抱着他睡觉。

明明刚怀孕,路霖修却小心翼翼到不行,每天连抱阮轻轻的姿势都要想好,生怕碰到了肚子里的小生命。

毕竟两人都是第一次当爸爸妈妈,没有什么经验。

怀孕后的阮轻轻,就更粘人了,往路霖修怀里一靠,就叫路霖修说一些她想听的漂亮话。

她问他:“你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路霖修说:“都无所谓,反正男孩女孩都要接管路氏。”

他二十岁接手路氏,有些匆忙。

他的孩子从小培养一下,二十五岁,不能再晚了。到时候他卸任全部工作,跟阮轻轻二人世界逍遥去。

阮轻轻还问:“会不会有了宝宝你就不这么喜欢我了。”

路霖修摸了摸她的头发,“怎么可能,你才是我一辈子的小公主。”

小公主听到这个答案似乎不满意,从他怀里坐了起来,十分笃定地对着他的眼睛说:“就算是有宝宝了,我最爱的人还是你!”

因为怀孕,很多工作都停了下来,特别是头三个月很重要,阮轻轻几乎都是在家养胎。

这一闲事情就多了,她会看着两人光秃秃的手指,吐槽:“我们怎么连个对戒都没有呢?”

“连对戒都没有,你就被小护士搭讪,啧啧啧。”

还翻旧账。

她说什么路霖修就在心里记下什么,订制了一对干净的铂金戒指。

不贵,也很低调,是一对。

他单膝跪在床上,和婚礼时给她带上婚戒一般虔诚。

戒指的里面刻着四个汉字:挚爱阮阮。

刚刚怀孕,肚子也看不出什么变化,就是小橘爱围着阮轻轻的肚子转。

还没检查出怀孕时,阮轻轻把小橘的反常跟钟阅讲,钟阅还说小猫可以预知怀孕,当时她不信。

现在想想,小橘就差开口说话,告诉她:“你怀孕了!你怀孕了!”

到了第八周时,阮轻轻开始有些妊娠反应。

开始更吃不下东西,偶尔还呕吐。

但也不严重,就是呕得胃有些不舒服。

路霖修倒是比她还要紧张,恨不得把办公室都搬进卧室里,二十四小时观察她的情况。

阮轻轻甚至能理解为什么路霖修不想要宝宝了,这明显是更考验他一些。

转眼就到了新年。

孟宇对家庭的观念很淡泊,除夕那天跟孟洁在布达佩斯旅游中。

回家又太费劲,阮轻轻就跟路霖修两人在临湖别韵。

两人包饺子。

周姨拌好的饺子馅,路霖修尴饺子皮儿,阮轻轻负责包。

她虽然不会做饭,但很会包饺子,褶子捏得均匀好看,每个饺子都胖胖的排列在桌子上。

可她怀孕,容易腰酸,没包几个就躺回沙发上,让路霖修一个人劳动。

休息得差不多,就又过来帮路霖修的忙。

路霖修清隽且矜贵,跟白色灰色黑色都是绝配,今天却在阮轻轻的威逼利诱下穿了件红色毛衣,跟阮轻轻的还是情侣款。

两人包好饺子,路霖修负责去煮。

阮轻轻从后面抱住他。

路霖修身子一紧,问她:“怎么了?”

阮轻轻就很无辜地说:“哥哥,想亲亲。”

“想亲亲哥哥眉毛,鼻梁,嘴唇,还有喉结。”

最受不了她一脸清纯无辜还挑逗他,路霖修深呼吸,“别闹,我在煮饺子。”

阮轻轻不依不饶:“哥哥不想亲我吗?”

路霖修按捺住体内泛起的感觉:“想。”

阮轻轻小手使坏地溜进他衣服里,在腹肌上捏了两把,无辜道:“可是宝宝说不想见你。”

说完就跑来了。

只剩被点起火的路霖修。

他是真的拿阮轻轻没办法。

更何况她还怀着孕。

吃过饺子,两人照例看春晚,室内是电视机的喧嚣,外面烟火肆意盛开。

在春晚的倒计时声音刚刚落下,阮轻轻对路霖修说:“老公,新年快乐。”

路霖修趁她认真,飞快地向前啄了下她的嘴唇,然后笑着道:“老婆,新年快乐。”

他站起来,桃花眼里盛着光芒,又贴着阮轻轻的耳朵,附加了句:“新的一年,爱你如旧。”

旁边成了公公的小橘路过,朝路霖修龇牙“喵”了声。

阮轻轻拿出手机,给两人拍了张照片,头一次在微博公开路霖修。

配文很简单:[新年快乐]

她又摸了摸肚子,跟路霖修说:“快和宝宝说一句新年快乐。”

路霖修附身贴近她的肚皮,认真跟宝宝商量:“小孩儿,新年快乐,这是我和你妈妈单独过的最后一个除夕,你丫老实点。”

“你要是老实了,以后少让你学几门兴趣,零花钱多一点。”

受到了老爹的威胁,宝宝果然老实了,阮轻轻一个晚上都没有孕吐。

两人一起洗了澡,阮轻轻仗着怀孕公然向路霖修挑衅,青葱白嫩的手指往前一伸,认真建议:“老公,我可以把手借你用一用。”

路霖修懒得理她,往她身上泼了点温水,拒绝她:“不用,没兴趣。”

男人倒也奇怪,有兴趣时是永动机,说没兴趣,还真老实得很。

仿佛身上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禁欲又贤者的气质。

*

元宵节那天,孟宇回国。

毕竟还没出正月就还算过年,晚上两人过去吃饭。

外面下了好大的雪,白色覆盖了一层又一层,毛毯似的绵软。

路霖修紧紧拉着阮轻轻的手,时刻紧张着,生怕她摔着磕着。

孟宇是个合格的婆婆,主要是合格在,根本不关心路霖修和阮轻轻两人的生活,大概是活得通透了,不想在小辈这儿费时间。

这样也好,没有婆媳关系烦恼。

又偏偏,还是很关心阮轻轻的。

晚上席间都是阮轻轻喜欢吃的。

可由于怀孕,阮轻轻根本吃不下什么,孟宇还一度怀疑自己记错了口味。

路霖修和阮轻轻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没有告诉她怀孕的事情。

孕早期容易出意外,整个孕期也不都安全。

连着阮轻轻父亲,家长那里,能不告诉就不告诉。

吃过晚饭晚饭,两人陪孟宇看了会儿电视,坐车回家。

临湖别韵有些偏,远离市区。

快到家里,阮轻轻想下车走走,路霖修就陪她下车。

外面的空气带着大雪的清冽,扑在脸上有些疼。

路霖修给阮轻轻戴上了帽子,收紧羽绒服衣领,然后把一只手放进自己衣服的口袋,慢慢走。

路已经不长了。

大雪将世界上一切的痕迹都覆盖住,只剩他们逶迤过来的两排脚印。

小区里的路灯照下来,雪的颜色就有些昏黄。

阮轻轻在路灯下踩了两脚,然后蹲下来,团了一个雪团。

“路霖修,你站远着。”

路霖修往后退了几步,然后阮轻轻把雪团,扔在了他身上。

雪团团得很松,阮轻轻还没用力,可碰到路霖修衣服的一瞬间就散开了,在黑色大衣上,像是细碎的烟花。

路霖修笑着掸掉碎雪,走上前握住阮轻轻的手。

她的手刚刚碰过雪,带着又湿又凉的水,路霖修也不嫌弃,放在手里搓了搓,努力用自己掌心的温度让她的手升温。

不远处,烟花绽放。

色彩在空中绽放,盛开,再一点点消失不见。

巨大的声音传来,路霖修伸手捂住阮轻轻的耳朵。

路灯下,阮轻轻眼里映着烟花的色彩,光芒一点点亮起来,路霖修望进去一眼,就搭进了半生。

烟火盛大又绚烂。

阮轻轻笑了起来,狐狸眼弯成月牙状,她在笨重的羽绒服下抬起胳膊,向上,遮住路霖修耳朵。

他们彼此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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