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裙

作者:似川

“老师好。”全体起立,朝讲台那边深鞠一躬。刚期中考试完,课堂上的气氛也比平时要紧张一些,平时偶有小声说话的语文课今天也是一片死寂,反倒是语文老师先开了口:“感觉自己考的怎么样?”自然是无人应答的。

 语文老师也能料到这个结果,不甚介意地走下讲台在班里转悠。盛崧坐在靠走廊的位置,他的答题卡又放的毫不遮掩,语文老师很自然地走过来,拿起他的卷子。白涧泽显得比盛崧还要紧张一些,盛崧的三个古诗文填空都没有写,这是语文老师说的最不能丢分的一项。

 果不其然,语文老师用手点点古诗文填空的部分,朝盛崧笑笑,白涧泽的心里一沉,语文老师是也是他高一的语文老师,她的惯用做法是错一个空必背的64篇抄一遍。

 盛崧也对语文老师笑笑,语文老师瞥了他一眼,放下卷子,没有说话,回到讲台开始讲这次的卷子,终于,白涧泽忍不住小声说道:“你这个怎么都没写?会被罚抄的。”

 盛崧被白涧泽热切的目光盯着,也有几分不好意思,他哂笑道:“当时没背会。”白涧泽想劝盛崧,又顾及这是在课上不好开口,强忍着到下课,盛崧就被语文老师叫了出去,直到上课的时候才回来。第二节还是语文课,白涧泽壮着胆子问道:“老师跟你说什么了?”

 “就是,”盛崧叹口气“就是让我抄必备古诗文。”白涧泽有几分心疼,但看到盛崧丧气的模样又有几分想笑,板着脸说道:“这个真的很重要的,三分有时候就能决定成败,而且这种分你背了就能拿到的。”见白涧泽一脸正经的模样,盛崧也露出他洁白的牙,笑道:“好的。”

 第三节是自习课,凌老师过来转了一圈,又点了她的两个课代表出去,还从讲台上拿了一个剪刀。三人刚一出门,班里的小声议论声就没有停止过。按照惯例,这是要去剪成绩条了。

 Z中比较在意学生的看法,成绩并不是直接贴在墙上或是念出来的,都是剪成每个人单独的成绩条,然后逐一发给大家,所以除了前十名会在班里念之外,大家都只知道自己的名次和分数。

 这种紧张的氛围在两个课代表回来后达到高潮,因为他们手里真的拿了剪成一条一条地成绩单。其中一人径直向盛崧这边走去,把最上面的,最宽的那条给了盛崧,紧接着把下一个递给白涧泽。

 白涧泽接过自己的成绩条一看,第一列的是班级排名,上面清晰地写着2,而第二列年级排名则写着21,不错,是比前几次有不小的进步的。紧接着,他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样,眼睛向盛崧那边瞟去,盛崧也非常大方地把成绩条露出来给白涧泽看,隔得太远,名次并不容易看清,但只有排名第一的人才会连带着最上面的那一行“年级名次,班级名次,总分”等一起发下来。

 这下真的闹笑话了,白涧泽又尴尬又难受,下一节是数学课,他就把自己数学做错的那些题又拿出来翻来覆去的看。

 虽然还是没有思路,但也比面对盛崧好些。白涧泽脸皮薄,盛崧是知道的,所以最初才没有戳破,现在看来白涧泽似乎更难受了,盛崧也悔不当初。

 第三节课结束以后他们要去操场做操,盛崧回绝了季明达一块走的要求,就跟在白涧泽身后。季明达也非常有眼色,捞起他的女朋友跑得飞快,绝对不在两人旁边影响他们。

 眼看四下终于没人了,盛崧赔笑道:“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我也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白涧泽真没生气,他就是觉得有点尴尬,还自顾自地讲了那么多自己觉得有用的学习方法,结果盛崧其实根本不需要。他叹口气,道:“上次我的数学卷子填空题最后一题的答案,也是你改的吧,我还以为是自己手抖填上去的。”

 “是我加上的,我看你都分析出来了,只是最后一步想错了所以把它舍掉了,就自作主张给你添上去了。”白涧泽嘴唇翕动着,最后只低低说道:“谢谢。”

 盛崧见他松动了,连忙道:“是我要谢谢你,你的提议有一些真的很好,我这次也比上次进步了很多,还进了年级前十,也有你的功劳的。”

 虽然知道盛崧是在安慰自己,白涧泽还是觉得好受了一些,他低头看自己的脚尖,道:“我刚刚就是觉得有点尴尬,没生气。”

 “我知道,”盛崧飞快地接道:“我看你其实其他科都好,就数学稍微弱点,咱们可以互补一下,你教我别的科,我教你数学。”

 稀里糊涂地,走到操场,白涧泽也就答应了盛崧说的。白涧泽也不是不聪明,不然也不会考出这样的分数,他只是喜欢自己一个人钻研,不爱问,有问题也憋着,才会有许多知识的漏洞。如今来了盛崧。他能不能教盛崧他不确定,但盛崧愿意教他,或许真的会有帮助。果然,以学习作为突破口,白涧泽更容易接受一些,盛崧那边也松一口气,露出势在必得地笑容。

 ***做完操的后两节是数学课,但凌老师是班主任,所以她第一节并没有讲课。“成绩条大家都拿到了吧?”听到凌老师这话,底下响起了一阵哀嚎声。

 凌老师自然是听到了,她一脸严肃,面上也没有平时的笑容,继续说道:“感觉自己考得怎么样?”

 跟许多同学一样,白涧泽也低下了头,他数学这次并没有考好,只考了110多分,跟盛崧的145比起来真的差了不少。

 不过他刚一低下头,盛崧就用脚尖去踢他的鞋底:“其实你的语文英语和生物都比我高的,而且不是也有进步的吗?”白涧泽张张嘴,想说话,凌老师的眼神就瞟向这边,冷冷道:“自己想自己的,不用交流。”

 盛崧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凌老师笑一下,又飞快地跟白涧泽说了句:“我真觉得你挺好的。”其实他这句话的本来意思就是说白涧泽这次考得挺好的,只是一说出口,就变了味。

 虽然盛崧也的确觉得白涧泽这个人很好。白涧泽有些脸红,盛崧也意识到似乎这句话有些不妥,只是凌老师在上面,他也不敢再说话。

 而且…让白涧泽就这么误会着,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凌老师念了班级前十的名字,说这是大家学习的对象,第一个就是盛崧,班里响起一阵呼声跟口哨声,都是跟盛崧关系好的那群人。

 也没生气,凌老师拍拍桌子,道:“玩的好,也要学的好,你们几个跟盛崧关系好的这次考得怎么样?”班里顿时噤声。处理好班级内的事,凌老师又讲了卷子上的选择题,刚刚讲到最难的第十二题,下课铃就响了。

 凌老师没有拖堂的习惯,何况下一节也是她的课,她就道:“那大家自己先看一下第十二题,我们下节课再讲。”

 白涧泽的十二题正好错了,他把卷子推到盛崧面前,虽然有几分不好意思,还是壮起胆子道:“这道题…你给我讲讲吧。”

 白涧泽主动来问问题了,盛崧高兴得不行,正要接过卷子来看,凌老师就走进了敲敲他们二人的桌子,道:“你们两个先停一下,跟我出来一下。”

 二人都十分不解,但也只能跟着凌老师走到了她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只有凌老师一个老师,她先在饮水机那里接了点水,然后道:“别紧张,叫你们过来呢,是想跟你们商量点事情。”

 两人对视一下,盛崧开口道:“老师您说。”凌老师喝了点水,道:“分班之后,我也都看了你们的成绩,把你们两个安排成同桌也是听别的老师说了你们的性格。你们俩这次考试都考得挺好的,我想让你们分开坐,去帮助一下学习有困难的同学。”

 盛崧皱起眉头,有些不满地想要开口,凌老师就示意他不要说话先听自己说:“不过咱们学校不会违背学生的意愿的,这也只是我的一个想法,你们两个关系也挺好的,可以回去商量一下,行不?”

 凌老师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盛崧也不好直接一下子回绝,白涧泽也道:“好的老师。”“成了,那其他也没有什么事情,你们考得挺好的,继续努力吧。”凌老师看一下表,也到了该上课的时候,又接着说道:“走吧,你们先去教室吧。”

 一路上,两人都十分默契地没有提凌老师说的那件事,但盛崧已经在心里打定主意不愿换座位了。白涧泽好不容易跟自己熟一点,哪能再放走他?而且他跟别人坐同桌也不说话,多难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