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酒

作者:子非大鱼

omega信息素失控算不上什么大事,但是处理不当很容易变成大事件,尤其对于他们这样的身份,分分钟可以上社会新闻头条。

严述之回到半山岛,夜已深,一向早睡的严诚悬竟然还在一楼看书。

“听说,你被索宴宁设计了?”严诚悬看了他一眼,没有责备,语气甚至称得上是温和。

“是。”严述之没有否认。

“敬尧没告诉你,要小心他?”严诚悬又问。

“说了。”严述之问,“敬尧和他有过矛盾?”

严诚悬很淡地笑了:“据我所知,是敬尧先看不惯他,但敬尧的个性怎么对付得了他?索宴宁在你们的圈子里呼风唤雨很久了。”

严述之:“看出来了。”

依他对卫毅然的了解,卫毅然不甘居于人后,会在布鲁克推开他包厢的那一刻就赶过来。但是他今日竟然等布鲁克走了才晚一步到,没想到一向肆无忌惮的卫毅然也有了忌惮的人。

不一定是害怕索宴宁,兴许只是不想再见他,总之就连嚣张跋扈的卫毅然都对着索宴宁不自觉退了一步。

“你觉得索宴宁是个什么样的人?”严诚悬把手里的书合上。

什么样的人?

严述之眼前闪过那张漂亮到可以用明艳来形容的脸,经过这一个晚上,可以加上一个形容词,顽劣。

尚且还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但这样的示威还是第一次见。

“我和他只见过一面,还没有判断。”严述之不卑不亢地回答。

严诚悬看向他:“需不需要我打个电话给国务卿,请求他规束自己的儿子?”

严述之:“不需要。”

严诚悬点了点头:“好。”

严述之洗完澡坐在书桌前,浏览光脑里已经反复看了无数次的调查资料。

严续的爆炸之所以一直查不到头绪,很大原因便是因为和严续有往来的都是高门贵邸。

那天晚上,严续19点21分踏进了卫毅然的别墅,参加了卫毅然举办的宴会,没等到宴会结束,20点52分就先行离场。

这些无处不在的监控和保卫都可以证明,做不了假。

时间线到这里还算正常,严续和卫毅然交情本就算不上好,提前离场情有可原。但22点12分,严续登上了从阿瑟星开往格纳兹星的飞舰。

阿瑟星到格纳兹星的航道没有可以中途下车的航站,凌晨0点15分,航行中的飞舰发生大爆炸。

爆炸原因,飞舰上藏匿了定时□□。

严续为什么从卫毅然的别墅提前离场?

从卫毅然的别墅离开后去了哪里?

为什么连夜匆匆忙忙登上了开往格纳兹星的私人飞舰?

监控记录了严续登上飞舰的过程和时间,只有他一个人。

他独身一人去格纳兹星做什么?

格纳兹星是一颗普通地丝毫不出彩的小星球,在“旧城”的最外圈,根据严续出生至今二十三年的飞行记录显示,他从来没有去过格纳兹星。

这一群二代子弟得知严续出事,一个个生怕沾上麻烦,嘴上说着配合,一问三不知。寻不到由头,再加上因为他们的身份,没有办法用强硬的办法审讯,调查进展极为缓慢甚至乎毫无进展。

管家敲了敲门,送进了茶水,又退了出去,严述之漫不经心地往下思索。

如果是冲着严家而来,是霍尔系还是卫系下手的可能性更大?

威廉·霍尔副总统说好听点是低调谨慎,说难听了就是“无为”,如果不是索向卓作为他的左膀右臂,他很难走到今天的位置。

霍尔系是索向卓占据了主导。

说起来,索向卓为什么一开始就坚定地站在霍尔系那一边?

卫清源势头足,进退有度,很多人曾经一度都认为卫清源会取代威廉·霍尔,总统也一直有意栽培他和霍尔系对抗。但如今来看,他应该走到头了,他的野心昭昭太过明显,反而是霍尔系每一步都走得极为稳健。

卫清源一直想拉拢严家,再争一头,霍尔系想维持现在的平衡,自然不愿意严家和卫系走得近。

怎么看双方都没有对严家出手的缘由。

或者是有的,他们都想挑拨离间,都想嫁祸给对方,都想逼着严家做出选择。

两方都非善类,那几位能坐到今天的位置都不简单。从上往下查几乎不可能,只能从爆炸本身开始查。

严续在飞舰上只拨出了一个电话,是拨给索宴宁,但索宴宁没有接。

索宴宁那一整个月确实都跟着索向卓在外指导工作,他对调查官说,严续那个电话应该是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去玩赛马。

索宴宁是自三年前索向卓担任国务卿一职才活跃于圈内,和已经在圈子里领头的严续颇有些针锋相对。应该说,除了布鲁克,索宴宁跟谁都不合,在他的印象里严续曾提过索宴宁一次“索宴宁能随便把一个地方变成战场”。

但一年前,严续忽然和索宴宁走得很近。

那时严述之刚从学校毕业,忙着接手西普特星的生意,和严续的联系少得可怜,况且他们两人本就不过多过问彼此的生活。

程敬尧同样在一年前毕业,进了军部,比他还忙碌。程敬尧也不清楚严续和索宴宁化敌为友的契机,他看不惯索宴宁,劝过几次严续别和索宴宁走太近,但严续一贯有自己的主意。明面上看起来,严续和索宴宁只是玩乐的朋友。

索宴宁……

黛西提示严述之私人号码收到未读消息,严述之划开,是个陌生号码。

“你的信息素很好闻,真想在你的腺体咬一口”

严述之定定看了几秒,把屏幕关上了。

索宴宁托着下巴等了一会儿,问:“艾维斯,你没搞错号码吧?严述之怎么不回我消息?”

艾维斯语气冷淡:“你想他回什么?”

索宴宁仰头大笑:“没搞错就行,再给他发一条,‘比起正装,严少爷更适合被剥.光了绑在床上’。”

“发了。”艾维斯说。

严述之依然没回消息,但托严述之的福,索宴宁心情愉悦地睡了个好觉。

中午起床,索宴宁懒洋洋地问:“严述之呢?”

“严大少半个小时前去了马场。”艾维斯回答。

“马场啊,那我们也去马场凑凑热闹吧。”索宴宁弯了弯眼睛。

一个小时后,索宴宁大摇大摆出现在赛马场,穿着优雅的赛马服,周正得体:“真巧啊,严大少,在这儿都能遇见您。”

严述之浮出一丝微笑:“是挺巧。”

索宴宁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穿着赛马服的严述之更为挺拔俊雅,个子高腿也长。他如同一副名家名画,素淡雅致,清隽矜贵。他越是这样无波无折,索宴宁的心越是荡漾。

严述之是和其他少爷一起来的,还带来了几个女眷,就坐在严述之附近。严述之对待她们的态度和对待其他人没有任何不同,彬彬有礼,不傲慢也不亲近。

“坐着多没有意思啊,不如我们来玩一局?”索宴宁话里带笑,提了个建议。

严述之此次接受邀请来到赛马场就是为了索宴宁,根据资料显示,一年来,索宴宁和严续几乎每周四下午都会在这家赛马场出现。

他有太多问题想问索宴宁,但依索宴宁的个性会好好回答才是怪事,索宴宁此刻的提议正中他的下怀,或许可以套出些什么。

“可以。”严述之慢慢地说。

索宴宁抬了抬下巴:“来点彩头?”

“索少想要什么彩头?”严述之问。

“我赢了的话,严大少就把这身衣服脱了……”索宴宁目光轻佻地从严述之的脖子滑到束紧的腰部,“开玩笑的,我赢了的话,烦请严大少请在场的各位吃个饭,如何?”

“好说,”严述之仍是不咸不淡,“若我赢了,烦请索少给我一个单独请吃饭的机会。”

索宴宁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

单独请他吃饭?

居然还有这么好的事?

“我的荣幸。”索宴宁说。

等二人走远几步,一位少爷问:“这严述之是什么人,竟然能让索宴宁这样笑脸相迎。”

索宴宁是圈内出了名的阴晴不定,除了心情极好的时候,鲜少有这样好说话的模样。

“你来得晚,不认识严述之也正常,他看着温和,可比严续有手段。”

“难不成索宴宁还想拉拢他?”

温儒笑得有几分幸灾乐祸:“被索宴宁盯上能有什么好事?”

说是这么说,温儒盘算着,索宴宁盯上的或许不是严述之,而是卫毅然。因为知道卫毅然想拉拢严述之,所以故意惺惺作态。

温儒是卫毅然的亲信,闲谈几句,有人就势打听:“温少,近来很少见到卫少啊,他在忙什么?”

看似很寻常打听卫少的动向,实则都知道卫毅然近来被索宴宁搅得不得安宁。

“卫少快要进政体了,哪有时间和我们瞎混?”温儒淡淡地说。

“哇,卫少果然是卫少,领先我们一步了。”

温儒没有说话,死死盯着赛场上的索宴宁,如果不是索宴宁从中作梗,卫毅然一个月前就顺利进政体了。

赛场上,严述之先一步到达了终点,索宴宁骑着马悠哉悠哉地晃过了终点,还作势鼓了鼓掌。

温儒忽然说:“最近你们最好都别往索宴宁跟前凑,把你们的破事都收拾妥当,听说有动静了。”

过了好几秒,才有人提着胆子问:“什么动静?”

“索严。”温儒吐出两个字。

“索严”二字代表着索向卓和严诚悬,一个国务卿,一个承政公署的总督,两人平日里没什么交情,但凑在一起准没好事。换届之前,几个家族之间又得掀起血雨腥风,清理敌人。

何少嗤了一声:“我们这点事儿哪能跟索宴宁比?还避着他?索宴宁还没我们经得住审查。”

温儒看也没看他:“谁让他爸查你爸?”

索宴宁翻身从马背上下来,严述之就站在几米外,额角出了一点儿薄汗,运动、汗水、热气、微微升腾的alpha信息素……

索宴宁情不自禁靠近一步,严述之已经从侍从手里接过信息素阻隔剂,对着自己喷了几下。

真可惜……

“索少需要吗?”严述之手上还握着信息素阻隔剂。

“多谢严少好意,我是omega,严少的阻隔剂,我是用不上了。”索宴宁笑意盈盈。

严述之似乎有点儿意外又似乎没有,视线微微扫过索宴宁的脖颈,没有停留,只是轻轻扫过,冷慢的嗓音带着一点儿漫不经心:“索少真的是omega?”

索宴宁却被他那一眼勾得兴奋了起来,按捺住神经的抖动,轻轻一笑:“我是不是,不如由严少来判断?”

他向严述之靠近,信息素如同沉沉的雾霭蔓延而来,又像一株张牙舞爪的花蕊倏然盛开。明明是有点儿馥郁的花香,却不腻人,发散开变成惑人的甜,带着和他长相一般强势的侵略性,无缝不入,肆意妄为。

确实是omega。

明明是omega,信息素却充满攻击且带着压制性。

严述之毫无防备,被他这么一撩拨,alpha的本能有些蠢蠢欲动。他的视线落在索宴宁光洁的后颈,嗓子有点儿发紧。

单以omega来看,索宴宁的长相、身材、信息素……对任何一个alpha来说都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这香味?!索宴宁又失控了?!”

“他一个omega能不能注意点儿?”

赛马场边缘侯着的艾维斯翻过栏杆冲了过来,不知从哪抽出一支针剂,毫不犹豫扎进索宴宁的手臂。

“嘶,轻点!”索宴宁说。

随着针剂推入,属于omega的信息素迅速淡去,索宴宁轻舔下唇,笑意攀到眼角眉梢,“严大少,有判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