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苏问昔怀疑地看着子规?
“豆芽菜,你今年多大?”
苏问昔难得对谁动了一次气。
读书认字?她家苏老爷都不打算勉强她,他一个来历不明去向不定的豆芽菜居然想对她施教一二,这简直是……笑话!
挑衅地脸半仰,眼神冲下。
子规因为那个“豆芽菜”微皱了一下眉头。人不大,表情实在老成。
抬高了一点脸,眼神有些冷厉。
“下来!”
声音真真是一个威严再加威慑。苏问昔差点就依他的话下墙头了,动了动,好在关键时刻及时刹住身子。
一叉腰:“凭什么要听你的?”
子规看着这个明显有些叛逆带桀骜不驯的小孩子,慢悠悠说了一句:“再不下来,今晚认够二十个字方可睡觉!”
“嗤!”
苏问昔从鼻孔里出了个声,然后抱住双肩作害怕状,“好吓人啊!我好怕怕啊!二十个字啊,我可不会认,怎么办啊?哎哟!哎哟!怎么办呐?”
一边说着,一边弯下腰,笑得捧着肚子。
人小鬼大的小子,小屁孩儿而己,敢在她面前充大瓣蒜。无论是身体年龄还是思想年龄,她都甩了他几条街好吗?
“我跟苏伯伯说过了,以后厨房会将你的晚饭送到我那边!”子规对墙头上那个惯坏的孩子可没有半点心软。
“啥?”
苏问昔用手指着子规,“我的晚饭,要跟你一起用?我爹居然答应了?”
惊讶过后,一口咬定,“不可能!”
搞没搞错?她只是出去一天而已。豆芽菜这小子绝对一肚子坏水,她爹居然连男女之嫌都不计较?
子规可没打算跟这位大小姐争口角。只是静静地站在地上,淡淡说了一句:“这是你最后一次爬墙头!”
不过是棵面黄肌瘦毫无存在感的豆芽菜,还真当自己能炒盘菜了?
苏问昔翘了翘鼻子,她家苏老爷都被她哄得服服帖帖,睁眼闭眼地放任状了,这个死小子算哪根蒜?
最后一次爬墙头?笑话!
苏问昔怕过谁啊?四周围别说整个苏府,就是整个庄子里,你随便拉个人出来,谁敢惹苏问昔啊?就苏家老爷护短护的那个样子,别说捅一指头,你张口说一个不好听的声儿出来,苏老爷都能让人拿金子砸死你!
苏问昔一边冲豆芽菜挑眉作个挑衅的表情,一边半蹲下身子,这次连个枝条都没打算抓,直接打算来个高空跳马。
“用梯子!”子规简直是怒了。
还真是个不受教的小丫头。她多大了?一丈高的墙头,她是不要命了还是不要腿了?
苏问昔翻个白眼,小瞧了姐姐不是?姐姐谁啊?爬墙上树摸高走低,姐姐是不采花不偷盗,本事可比他们一点也不差!
“嗖”地一声,身子往下一跳。
“小心!”
子规拦是不可能了,只能喊出这么一句,下意识往苏问昔跳下去的地方急步跑过去接人。完全忘了自己小小的身子瘦弱无力。纵是他再有心,也力有不逮。
根本没有来得及抢过去,苏问昔人已落地。
“啊!”
一声痛呼。
苏问昔坐在地上,掐着小腿。她是不敢碰自己的脚啊,疼得那叫一个钻心,脚断了的感觉。
谁,谁在墙下面放的砖头?!她的脚!啊!
苏问昔瞬间泪崩了。丢人?谁管啊!反正现在她只是个小奶娃子,摔了脚疼得钻心不让哭一哭?
豆芽菜,我恨死你了!
整个苏府,因为苏问昔的那一声,乱成了一锅粥!
庄西头的乔大夫在苏府的人上门来请的时候,正打算做一顿美味大餐。
看着苏府的下人心急火燎地闯进来,推得他那门摇摇欲坠,摇摇欲坠,然而“叭唧”一声,好吧,终于坠了。
乔大夫给气得,指着苏府的下人好半天,骂?那家丁一脚的焦急,根本就没意识到那扇门已经自己手里夭折。
“乔大夫,我家小姐脚疼,您快给过去看看!”
乔大夫十分没好气地翻白眼:这个一天不惹事就不肯消停的丫头,能不能别把装病安排得这么频繁?听听你装的那些个病,头疼、胃疼、心疼、肝疼……
现在可好,哪种病不能装,偏偏装脚疼?
你这是不打算出门的节奏吗?
一路上乔老头儿被苏府的下人三催四催地直瞪眼。总共也没有几步道,装出来的病能有多着急?还向来就你们苏府的人摆的谱大,谁家看病不是上门求医?就你家我亲自上门,还东催西催跟个催命似地。明明就是个装出来的病!
只是这个小丫头恁也作怪,刚刚跟他大谈特谈生财之道,打算从土财主爆发户手里抠钱。她这是要从她爹抠起了?
苏老爷有钱是不假,被个千疼万疼的闺女拐着弯地往外造,你说苏老爷你是哪辈子没有积够德才养这么一闺女!
乔老头满头大汗地(天热的)被让进了苏府苏问昔的院子,隔着墙远远就听见苏问昔的大呼小叫。
以前再装好歹也顾及一下姑娘家的矜持,这次连颜面也不顾了?
进了院子,发现苏老爷、两个姨娘、数个丫头都围成一团。寄存苏府的那个小不点的小子正按着苏问昔的脚在水盆里,苏问昔梨花带雨,这次是真哭了。
她疼啊,疼得钻心,百般不能消解。
乔老头这次是真诧异了。
这,这,装得也太像了吧?还全府上下齐动员?
走到跟前,往水盆里一看,不光水,还有冰块,可怕的是苏问昔那只脚,肿得像发得过了劲的大馒头。还是红通通的大馒头!
“乔大夫,你快来看看,这可如何是好?”苏老爷看见乔老头,简直像抓住一根救命绳。
“这是,怎么搞的?”乔老头看着苏问昔的脚问。
一院子鸦鹊无声。
苏问昔脸上还挂着泪,悔不当初地瞪着只有她才看得懂的乔老头的……幸灾乐祸。
最后还是子规说了一句:“她跳墙的时候,我没有接住!”
乔老头翘着胡子,上下打量了子规一番,点点头,非常有学究范地:“你要接住了,情况比现在还严重!”
你才几斤几两,接不住小丫头事小,压成肉饼才是大事吧?
装模作样地捋了捋自己那几根胡子,再冲子规点点头,“小公子处理得方法得当。”
弯下腰,细细观察了一下苏问昔的脚,然后下定结论,“照目前的样子看,骨折应该是没有,筋肯定是伤到了。冰水再泡一会儿,十二个时辰后先热水敷脚消淤去肿吧。伤筋动骨一百天……”
乔老头的话断在那里。
一百天?他那些花花草草一百天没有人打理还不委地成泥?
这倒霉孩子,你说说你,放着正正当当的府门不走爬什么墙?
他的那些花花草草啊!
“乔大夫,您有上好的红花油能不能开几瓶?”子规在旁边说道。
咦?
乔老头再次上下打量子规两眼。面黄肌瘦、身子羸弱的小子,倒真像根发育不良的腊黄豆芽菜。不过看他双目坚定、目光澄清,可完全没有萎缩之态。
“我倒是可以给小少爷开几副药调理一下……”
乔老头儿非常认真地看着子规,非常认真地说。这孩子脾胃不行啊,得调,得好好调!
“请乔大夫开红花油吧!”子规截断。
你搞错病人了吧?这请你来看脚呢!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可爱呢?别人都是求着他给看病,他这主动给看病开药,居然这么不给面子!怪不得小丫头不喜欢你,太不讨人喜欢了!
乔老头一梗脖子:“老头子我医者仁心,见病则医,遇伤则救。你这小公子,怎能讳医忌疾,拒绝诊治?明天你亲自去我那里取药,苏小姐的红花油和你的养脾丸一并取了!你的不收钱!”特特地在后面加了一句。横巴巴地。
乔老头儿也是有脾气的。这里都主动开口给你开药了,怎么这么不识抬举呢?
他跟苏问昔那钱眼子里钻的小丫头可不一样,他医者仁心,仁心!
子规:“……”
他不过是遭了饥荒,饿得狠了。这位大夫你会看病吗?
扭脸看苏老爷。
苏老爷接收到子规的眼神,连忙堆着笑脸对乔老头说道:“乔大夫医者仁心、医术高明、药到病除,我明天一定让子规过去取药。这里一并谢过!小女自幼蒙乔大夫看顾一二,免费取药,如何使得?还请……”
乔老头看了看拿眼瞪着他、带着威胁的苏问昔,仿佛在明晃晃地威胁他:我家苏老爷的钱你敢收!
好吧,看样子,这小丫头看样子没打算“劫”她家苏老爷的意思。
立刻说道:“医药费则不用了,”指了指子规,“小公子看着身体虚弱,平时却是疏于活动吧?明天将我的院门修一修权充药资便了!”
子规:“……”
这个老头儿真的是大夫?怎么看都有坑蒙拐骗的嫌疑。上次苏问昔明明没有病,他是怎么诊出心思郁结、脾胃不和的?
苏老爷想,子规小小稚子,哪里修得了什么院门?
当下笑着说道:“乔大夫如是说,少不得明天让子规带几个下人走一趟。”
乔老头也不客气,随口说道:“如此最好。”
苏问昔这时跟苏老爷诉苦:“爹爹,百日不得出门,我会郁闷死的。”
苏老爷立刻温声安慰:“要不爹给你找个戏班子来给你演皮影戏?”
乔老头:“……”
好好的丫头都让你给惯坏了。皮影戏?你试着看一百天试试。何况你家这个比野小子还疯的丫头能对皮影戏感兴趣?
子规在一旁非常淡定地说道:“问昔受伤皆是我之过,这百日,便由我来照顾吧!”
苏问昔翻个白眼,我吃喝拉撒睡,你管哪个?男女有别,年纪小也不行!
没想到苏老爷立刻欣慰地说道:“昔儿自小少伴,你陪陪她自然无不可!”
啥?
苏问昔差点从冰盆里跳起来。
苏老爷你有没有搞错?有没有搞错?
他是男的,我是女的!他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