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柯衍看了杜子腾一眼，眼里带着冷意，可杜子腾却丝毫不惧，与之对视，见柯衍一直在打量着他，杜子腾最终还是率先开口道：“柯大人，草民脸上有东西吗？让您这样一直都目不转睛盯着草民看？”
“那倒没有，我就是想看看你的脸皮究竟有多厚，是不是跟城墙一样厚。”柯衍放下了手里的笔，靠在椅子上，目光审视地看着杜子腾：“宁家人都跟你一样的性子？”
杜子腾如何会不明白柯衍话里的意思？
这个县令大人还真是油盐不进啊，连损他都不带半个脏字！
柯衍没有明着说他什么，也没有说宁家什么坏话，可柯衍刚才的一句话却如同一记耳光打在了杜子腾脸上，让他羞愧难当！
眼前的这个人要不是县令，杜子腾绝对会甩袖离开，敢这么下宁家面子的人，柯衍算是第一个！
柯衍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说他们宁家人脸皮厚，像个牛皮糖一样，粘着柯衍不放。
可柯衍要是不把姑娘的脸弄伤，少爷就不会跑来这里找柯衍麻烦，这要是不来，自然也就不会被柯衍投入大狱中。
说到底，这一切全都是柯衍造成的。
可这些话杜子腾自然是不敢当着柯衍的面说出来，他只能端着笑脸，小心翼翼道：“柯大人说笑了，草民不过是一家仆，如何能跟老爷他们相提并论。”
“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还是说你就是来说闲话的？若是这样，你可以离开了，本官很忙，没时间陪你在这里闲扯皮。”柯衍毫不客气就下了逐客令。
杜子腾来这里自然是不可能来闲扯皮的，他家少爷还被关在大狱里呢，他来这里自然是有目的。
“大人，草民来这里是想跟大人聊聊我们家少爷的事情，少爷他年轻气盛，一听说自家妹妹落了湖，伤了脸，就着急了，有听说当时在场的人只有大人您，这不少爷就跑来这里想要给妹妹讨个公道。”
杜子腾一脸悲痛道：“少爷年龄小，是家里没有管好的原因，这我们老爷昨儿晚上已经好好反思过了，今儿让草民过来见县令大人，也是希望咱们能说和。”
“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少爷一马，而我们也会举全家之力帮大人创造政绩，大人，草民这次是代表了我们家老爷来的，我们家老爷可是非常有诚意，希望能够跟大人化干戈为玉帛！”
听到杜子腾这一番的话语，柯衍都要被气笑了，这就是宁家的诚意？
诚意他是一点都没看到。
要不是他早就防着宁家会去请救兵，早就让蔡川在城外埋伏着，他还真不知道背地里还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柯衍看着杜子腾的表演，唇边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却没有吭声。
杜子腾说完之后，便眼巴巴地望着柯衍，最后干巴巴加了一句：“还望大人高抬贵手，别跟少爷一般见识。”
“你的来意我明白了。”柯衍坐直了身子，他扬了扬眉，反问道：“可我这手抬不起来怎么办？”
这意思就是不肯轻轻揭过了！
杜子腾一听，拱了拱手道：“草民来此就代表了我们家老爷的诚意，既然大人不愿意，那草民也不能强求，只是希望大人能够让草民去牢里见一见少爷，不知道这个要求，大人可答应？”
“他是闯了衙门的犯人犯了律法，哪里能让人随便进去看他？”柯衍拒绝道：“在没有过堂前，都不许有人探监。”
柯衍这是半点面子都不给了，杜子腾心里窝着火，可却又拿柯衍没办法，谁让这个时候是他有求于人呢！
来这里的两个目的他都没有完成，最后只能不甘不愿离开了。
杜子腾摸着自己袖子里那一沓厚厚的银票，轻叹了口气，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个世上居然还会有不爱钱财之人。
若是柯衍聪明点，自然明白他这次上门是给柯衍送银票来的，只要能够让柯衍把人放出来了，那么花再多的钱也在所不惜。
可偏偏柯衍半点面子都没有留给他，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杜子腾拿着银票，慢悠悠往宁家走去。
柯衍见杜子腾离开了，这才离开了书房往苏轻窈居住的房间走去。
苏轻窈正在房间里捣鼓药材，不是什么名贵的药材，就是非常普通的草药，她一边捣鼓一边翻书，看来是对着书上的方子在捣鼓。
见柯衍来了，苏轻窈连忙放下了书，冲着他挥了挥手：“衍哥哥，我听说你不是在会见宁家的师爷吗？怎么这么快就见完了？”
“不过是一个来试探态度的棋子罢了，把话说开了，他自然就离开了。”柯衍回答道。
苏轻窈闻了闻药材，拿起了剪子一点一点剪着，听到柯衍这话，她下意识道：“昨儿宁家老爷不是往州府写信了吗？今儿怎么又跑来求和了？”
“求和是假，主要还是想见一见宁长顺，顺便看看能不能买通我把宁长顺给放出去。”柯衍思索了一会儿，猜测道：“宁长顺是宁家独子，从小被人娇宠着长大，别看他如今二十多岁了，可在宁家人眼里还是个小孩子呢！”
“宁家人见不得宁长顺受苦，这才跑来找我。”
“我明白了，他们家这是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若是咱们给他一个面子，把人放出来了，宁家是不是就会放弃收拾你了？”苏轻窈猜测道。
柯衍摇了摇头：“你想多了，宁家跟我那是结了梁子，宁长顺是宁家的掌中宝，宁佳也差不了多少，她的脸毁了容，虽然不是我出的手，可在宁家人看来，这不重要，他们依旧是会把这笔账算在我头上。”
“我这次要是退让了一步，后面等待我的就是万劫不复！”
听到柯衍这么说，苏轻窈立刻就跳了起来：“既然如此，那你可一定不能中计啊！”
“放心好了，我警惕着呢！”
两人说着话，有婢女端了茶水和糕点送上来。
苏轻窈便招呼柯衍一起享用，只是她抿了口茶，正要吃糕点的时候给愣住了，她一把打掉了柯衍手里的糕点，低声道：“别吃，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