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穹顶下,有风带起了一阵落叶,簌簌响动从远处传来。
千清感觉到心跳的韵律,四肢的血液似乎都热了起来。
这种难以言喻的感受让他有片刻的恍惚。
那是还在王宫里的时候,她主动亲吻他,说,泽鹿也心悦你。
当时,她大约也察觉到了,也或许是他受宠若惊的表情太过明显。
她问他,这样,你觉得真实?了吗?
……
其实从来没有过?。
因为先一见钟情的,是他。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资格有任何的要求,他心里一直非常清楚这一点。
因为她随时可以从这段感情里抽身离去……毕竟,就算他不想承认,他也一直对此心知肚明——小王后还不够喜欢他。
否则也不会在遇到问题的时候,从未考虑过?向他求助,宁肯抱着生死不计的风险,去走自己的路。
她独行太久了,那一条路,她早已经决定好怎么走了。
他只是偶然间遇见了她,在她眼里,他大概只是个讨她欢喜的路人,虽然喜欢,但不能为了他放弃那条早已筹划了十年之久的路。
她可以在行走的途中,同他一起走一段,但到了分岔口时,她早已做好了告别的准备了。
至于他……如果愿意陪她,那自然是最好,如果不愿意,那大概也没什么。
所幸,这位路人从一开始就抱着要陪她走到底的决心,这才得以换取她的一点青睐。
他已经做好了倾尽所有耐心和毅力的打算。
然而现在,一层层的帷幕不断拉开,蒙蒙雾气散尽,被藏了许久的心意终于暴露在了他的面前。
那是无法作假的真实?。
因为言行、举止,甚至是眼神,都可以作假。
只有身体里最直观的反应,才能暴露出一个人的所有秘密。
直到在此时,千清才终于能够确定。
他放在心上的人,也喜欢他。
“泽鹿……”
千清的声音很低,低沉得几乎不可闻。
他的掌心移至她身后,微微发力,把人拥进怀里,低下头。
这个亲吻极尽克制,却依旧没能掩饰那近乎虔诚而又热烈的情感。
他的手?臂肌肉绷得极紧,眉心似乎是因为难以忍耐,而微微皱起。
不知过去多久,缠绵的亲吻才停下来。
两人挨得非常近,鼻尖相抵,滚烫的呼吸交织在一块,这样亲密的象征,几乎能够把人的心熨热。
千清的黑眸一错不错地看着她,里面翻起了情.潮的涌动。
但他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再一次,亲了亲她的唇。
温柔得像是怕碰碎了她。
“尽招我,”他哑着嗓子开了口,伸出手,揉了一把她的脸,“你知道外面守着多少?侍卫吗,这里也敢乱来,跟谁学的,嗯?”
长时间的亲吻,连带着呼吸都是温热的,白泽鹿皮肤白,眼尾染的一点儿绯色就格外显眼,她半眯着乌眸,里面漾着氤氲的水光。
原本就是一张活色生香的脸,当出现这种极为勾人的神情时,那种视觉上的冲击,是非常恐怖的。
尤其是对于千清来说,是极为难以招架的。
他的身体反应强烈而明显。
但他只是抱着她,除此以外,再没有其他动作。
白泽鹿抬起眼,望着他的黑眸,声音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哑,“为什么?”
千清平缓着呼吸,闻言,有些?莫名,“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碰我?”
千清呼吸一顿,这种情境下的这句话,几乎比任何的春.药都要催.情。
他没有说话,但他的身体已经替他说了话。
下一刻,一双微凉的手?握住了他滚烫的手?,带着他挪到了她的锁骨处。
外面守着数不清的侍卫,不远处就是兵营,那里有整齐划一的号令声和响亮的步伐声。
这个时辰,甚至随时都有可能有将军进?来求见。
这里与外界,也仅仅只有一层薄薄的篷布。
“不、不行……等会儿,别在这,外面有人……”千清声音沙哑,在这种时刻,他居然硬是忍住了没有顺势当场做回畜.生。
不过?他虽然嘴上是表达了抗拒的意味,但手?却一点抽回来的意思都没有。
这位君子甚至在心里为自己找好了理由,这毕竟是小王后第一次主动,他还是要顾及一下小王后的面子的。
至于为什么他会不由自主地靠近并配合对方……等他下一次良心发现的时候再找借口。
“你不想要吗?”
白泽鹿凑上前,舔了一下他的喉结。
几乎是瞬间,她感觉到了对方明显的僵硬。
“你……”
千清的嗓音比刚才还要哑,眸底的欲.色像是要将人烧起来一般。
白泽鹿唇边含笑,低下头,从他的喉结往下吻去,“没关系。”
千清将她抱起来,一手?拂开了桌上的东西,窸窸窣窣一阵响。
外头大约听到了这突如其来的闷响,有侍卫隔着帘布,往里面询问道:“陛下?”
“不准进?来!”
千清的动作猛然停住,几乎是立刻开了口,“没我的令,谁也不准进?!”
怀里的人像是丝毫没被影响到,甚至伸出了软舌。
千清的身体一震,紧接着,他抬起了她的脸,唇舌交缠间,含糊不清地问了句,“怎么突然……”
然而这个问题还没来记得问出口,就在情.潮中无疾而终了。
良久,在千清压抑克制的喘息里,白泽鹿埋在他的脖颈处,轻轻咬着他颈间的皮肤,声音几不可闻,“……我想要你。”
“嗯?”
千清没有听清这句话,手?掐在她的腰间,将她往怀里带了一下。
两人之?间,再没有任何距离。
白泽鹿呼吸不稳,手?搂在他的肩上,正要说什么,忽地顿了一下,她含住了他的耳垂。
千清被这猝不及防的撩拨弄得险些英名不保。
“你故意的?”千清缓了一下,勾起她的下巴,惩罚似的轻咬了一下,“小泽鹿,我怎么觉得,你学坏了呢?”
白泽鹿靠在他怀里,过?了会儿,才轻声说:“没学。”
没有学坏。
原本就是这样。
“夫君,”她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没发现吗?”
温热的呼吸洒在耳边,千清不由自主地“嘶”了一声,而后才说:“现在发现了。”
白泽鹿唇边含了一抹笑,几近温柔。
然而那双乌黑的眼底,却蕴藏着难以察觉的痴迷和近乎偏激的执念。
“迟了,夫君。”
许久,她轻声说。
-
连骑营内,响亮的步伐声整齐划一,正在训练的众人已经渐渐有了其他兵营的风范。
而这时,训练场边,突然有人停了下来,撑着剑,颤颤巍巍地坐到了地上。
他瘫下来,缓缓出了口气,才说:“我不行了,你们练吧,我歇会儿。”
“他娘的什么不行?”有人立刻抓起他的胳膊就往上提,“你行的!赶紧起来!”
瘫坐的人狂摆手?,“别拉我,真练不动了,我这手?都在打颤了,再练下去,手?都要废了。”
“你现在休息,等以后上战场了,别说手?保不住,脑袋都保不住了,赶紧起来!”
“你自己练吧,我宁愿以后在战场上死,也不想现在就死在连骑营。”
那人当场给了他一巴掌,打得他头偏了偏,脑子还有点蒙。
“战场可不是跟你闹着玩儿的,不是你说我歇会儿,敌人就停下来让你歇会再打你的,还不快点起来!”
“……”
他摸了摸被打的位置,没一会儿就红肿起来,然而想到这枯燥乏味又极为累人的训练,他往地上一趟,说:“你打死我吧,我真的练不动了,今天谁说都不……”
下一刻,他的视线一顿,不知看见什么,忽地一下爬了起来。
“打得好,”他一拍对方的肩膀,铿锵有力道:“好兄弟,一下就把我打醒了。”
“训练是肯定要训练的,怎么可能练不动,男人嘛,什么时候都是行的。”
他一把拎起剑,精神抖擞地练了起来。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提高了的声音。
“王后。”
正在纳闷的“好兄弟”顿时明白了原委:“……”
王后已经带了连骑营有一段时间了,除却因为她的身份和容貌所带来的便利,在和张凛的那次切磋后,众人对她的改观是立竿见影式的。
一位有实?力的美人,对待他们还不像其他上位者那样敷衍无视或者是轻蔑不屑。
这种被认真重视的感觉,众人对王后的钦佩几乎是肉眼可见的。
她似乎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无论在哪里,无论是什么样的群体,她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得到其他人的喜欢。
而喜欢她的人,利用起来是格外听话的。
甚至用不着她找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一点微妙的暗示就能达到目的了。
白泽鹿扫了一眼正在训练的众人,他们因为练得久了,一身的汗几乎浸湿了里衣,黑眸却亮得很,一边练着,一边不动声色地偷偷瞄她。
她顿了一会儿,忽地偏过头,和身边的人说了什么。
而后,那人一应声,往众人中走去。
几乎是一瞬间,众人的表情都夹带了隐隐的期待。
直到那人走到了江辞面前。
“……”
众人默默地收回了目光。
那人在江辞身旁,附耳说着什么。
片刻,江辞的目光一移,注意到了王后的身影。
而后,他收起了剑,几步来到白泽鹿身边,“找老子什么事?”
“还记得之?前我和你说过什么吗?”
江辞抬起眸,眉心拧了一下,心说他像是那过耳不忘的人吗,要真那么厉害,他也不至于在兵营里头混。
但是他没直说,而是拐了个弯,“你说过那么多话,老子怎么知道你问的哪句?”
江辞问得不怎么客气。
但白泽鹿似乎一点也没恼,反倒眉眼弯了一下,柔声说:“江世子,你之?前问过我连骑营能不能上战场,我和你说能。”
江辞一愣。
“我还说过,”白泽鹿嘴角微扬,“希望你能尽量带着他们活着回来。”
江辞顿时反应过?来,忽地说道:“连骑营上战场,你不去?”
白泽鹿含笑道:“去。”
“那你……”
“我有别的事要去做,”白泽鹿轻轻打断他,“所以,你能答应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长不长,麻烦大声告诉我,大点声,特别大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