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她来了

作者:韩七酒

蔡云旗的伤只是看着可怕,实际上却不是什么大伤,只不过沾了血的衣袖更能迷惑肉眼罢了。

素雨跟素月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千瑞又是男子,不方便进来,只能守在门口干着急。

“宝哥儿,要不我去请白大夫过来吧。”素月抹着眼泪,从蔡云旗一进来,她便就没收住过泪匣子。

“不用,这点小伤犯不着。”蔡云旗知道素月年纪还小,这样的事情只能由素雨来做,抬眼瞧了一下,示意道:“快点吧,一会儿祖母知道该来了。”

素雨知道这事儿瞒不住老太妃,也明白宝哥儿的孝心,想在惊动老太太之前就把伤口包扎好。

她看了看身旁的妹妹,又看了看面色苍白的宝哥儿,终是狠下了心来——

“宝哥儿,您忍着点。”

“嗯。”

剪开衣袖,露出纤细的手臂,血迹明显沾粘在皮肤上,先用温水将周边擦拭洗净,随后又拿出金疮药,往上面撒去。

“嗯!”

蔡云旗咬着牙还是发出了声音,额头上的青筋一下就凸了起来。

“宝哥儿!”素雨急忙顿住手。

“无碍,继续。”

蔡云旗是个能忍疼的,往后即便是再疼,她都始终不发一声,直到素雨包扎好了,才缓缓睁开眼去,眼中泛着些红血丝。

待换了身干净衣服,又将那些个血腥腌臜之物扔出门去。

方歇了还没有半刻,老太妃就得知了消息,急急忙忙的来了宝阁楼。

“我的孙儿——”门一推开,就是老太妃颤颤巍巍的声音,眼中集满了泪水。

“祖母——”

蔡云旗没想到消息传得这样快,所幸方才的血污都处理完了,这会儿除了胳膊上包扎的白布外,什么都没有了。

方清韵眼角湿润,低头用帕子逝了逝泪水,方才还水汽氤氲的眸子,这会儿又凌厉起来,扫过素雨素月千瑞三人,厉声喝道——

“你们真是胆大包天!这么大的事情,竟敢瞒我!你们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话音刚落,三人便随即跪倒——

“请老太妃责罚。”

“好好好!我要重重的罚!”

“祖母,不关他们的事,是孙儿不让他们说的。”蔡云旗从一旁站起身来,跪在了方清韵身前“您要罚就罚孙儿吧。”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罚你!”方清韵眯起了眼睛,不住的摇头“你大了,会护自己的下人了,就不把祖母放在眼里了?”

“祖母,孙儿没有。”蔡云旗知道自己是老太妃的命根子,这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没有告诉她,伤着老人家的心了。

“祖母,孙儿错了。”

蔡云旗像小时候那样,每回儿惹了方清韵不高兴,就会扑进她的怀里,现在长大了也还是这样。

小小的人儿怎么就长这么大了,方清韵的眼角再次湿润了,她怎么舍得真的责罚这个孩子?这个被她当做命根子,含在嘴里的孩子,说到底是心疼她罢了,这么懂事的孩子,哪里还能找到呢?

一时间,祖孙二人抱做一团,泪眼婆娑。

姜嬷嬷见状,也抹了把泪,挥了挥手让跪着的人都下去了,随后自己也跟着退出屋去。

“快让祖母看看你的伤!”

方清韵撩开蔡云旗的宽袖,只见白布裹了手臂一圈,虽看不见伤口如何,但心里也终归不好受。

“已经没事了,只是些皮外伤,养上一段时日就好了。”蔡云旗宽慰道。

方清韵自然知道不是大伤,可养尊处优的孩子,从小到大哪里又受过这样的伤。

“你告诉祖母,真的是你不小心摔下马弄伤的吗?”

“孙儿怎么会骗祖母呢。”

蔡云旗眼眸澄澈,望着方清韵没有一丝躲避,一点儿都不像在说假话。

方清韵见状也没有多问,这个孩子心思重,她不想说的事,谁也问不出来。

“老太妃,郡王妃来了。”姜嬷嬷进屋禀报。

方清韵一挑眉,想必云旗受伤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吧,沉着声音道——

“让她进来吧。”

“是。”

小安氏甩着手里的帕子,转头催促道:“快着点,将给宝哥儿的参汤拿出来。”

再一抬头——

“呀,母亲也在呢。”小安氏对着方清韵作了作揖

随即张嬷嬷便端着参汤送到宝哥儿面前。

“瞧瞧你脸都白了,定是吓坏了吧。”小安氏对着蔡云旗嘘寒问暖起来,倒还真有种情真意切的错觉“快喝些参汤压压惊。”

她要演戏,蔡云旗倒是也不介意陪着她演。

“本就不是什么大伤,想着回来自己包扎一下便好,不知道是哪个多嘴的竟告到您那里去了,要是被我知道定不会给她好果子吃!尽劳烦母亲亲自来一趟。”

小安氏顿时一愣,随即笑着说:“这怎么能是麻烦呢?快让母亲瞧瞧伤着哪儿了?”

小安氏不像小司氏,每回都做不完一套戏就要露怯,就像现在,嘴上说着关心,可眼睛却不住的往蔡云旗受伤的胳膊上瞟去,迫不及待的想要确定她到底伤到哪里了?

她这点雕虫小技,不要说逃不过老太妃的发眼,就是蔡云旗她都瞒不过。

“母亲不必担心,祖母已经找白大夫来看过了,都是些小伤,没什么大碍。”

说话间,蔡云旗便将胳膊收回了身后,侧身卧在软榻上,扶着额头一副昏昏沉沉的欲睡不睡的模样,嘴角却露着坏笑。

——你越想看,我越不让你看。

方清韵也不喜欢她这假情假意的模样,再看眼蔡云旗有些困倦的样子,毕竟亲疏有别——

“你有心了。”

“母亲瞧您说的,宝哥儿也是我的孩儿啊,这孩子受了伤,当娘的哪有不心疼的道理”说着竟还有几分哽咽的意思。

方清韵抿着嘴,这人还没完了。

“时候也不早了,宝哥儿也累了,你就回去吧。”

“啊?”这、这就回去了?

小安氏愣了愣,自己这屁股还没做热呢。

“你还有事?”方清韵不跟她废话。

“没、没事了。”小安氏悻悻的笑了笑“那儿媳就先回去了。”

“嗯。”

小安氏被堵心坏了,好心好意的没好报,哼——

“让开让开!都挤在门口干什么呀!”小安氏没好气的赶着门口的素雨素月。

待人一走,方清韵又拉着蔡云旗说了会儿话,用过晌午的饭,这才由姜嬷嬷扶着从宝阁楼离去。

才到清心苑——

“你去查一查,春闱狩猎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您的意思是,这件事有蹊跷?”

“肯定有蹊跷。”方清韵锁着眉头“宝哥儿的骑术是我亲自教的,从马上摔下来,绝不可能!这孩子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您也看到了,宝哥儿没什么大事,她肯定也是怕您担心,才不告诉您的。”姜嬷嬷宽慰着方清韵“您放宽心,奴婢这就去查。”

冬暖园,这几日出乎意料的安静,就连平日喜爱玩闹的蔡依芙都收起了性子,安安静静的练起字来。

蔡云哲表面看上去镇定自若,但心里却也是偶有慌张的,依照蔡云旗的性子,难不成就吃了这个哑巴亏?

这都多少日子了?竟连追查这件事的消息都没有传出来?还是说他背地里在偷偷调查?

一想到这儿,蔡云哲就坐不住了,立马将平福叫进了屋子。

“外头有人吗?”

“回少爷的话,我刚看了,没人。”

蔡云哲微微吐了口气,依旧压低着声音,但却有些阴狠的问道——

“狩猎当日的东西,你确定都处理干净了?”

“都处理干净了。”

“行了,没你事儿了,下去吧。”

“是。”

平福走后,蔡云哲又重重的吐了口气。

那日自己无意间发现清心苑的人在准备狩猎用的东西,便明白这是为他那个病秧子哥哥准备的,看来祖母这边要让他出头儿了。

一时嫉妒心起,便吩咐了平福,在蔡云旗的弓箭和马匹上做了手脚,又打通放置动物的小厮,故意将花鹿换成花豹,想要至蔡云旗于死地,却没想到他竟只受了些皮外伤,看来这人还真是命大?!

蔡云哲握紧了拳头,眉眼间透着股狠意——就不信你次次都运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