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危险夫人

作者:归山玉

回忆旖旎暧昧,偶尔也让大妖迷失其中。

常瑶抓住那缓缓下移的冰凉手指,话里带点无奈:“你现在看不见,总不想又尝一次望梅的滋味……”

话说到后边突然噤声。

常瑶有点尴尬。

她与宋霁雪之间太熟悉,以至于很多话根本藏不住就说出口。

云山君听笑了,嘲道:“提望梅,不继续装了?”

“那就不提。”常瑶正经脸,“我现在真的只想沐浴,没有别的想法。”

“你觉得我有什么想法?”宋霁雪挣开她的手冷冷问道。

常瑶看了他片刻,轻声邀请:“想一起洗?”

寂静蔓延。

绯色的樱花在氤氲雾气中飘飘洒洒。

宋霁雪直起身:“不想。”

常瑶眼睁睁看他背对自己走回岸上,那背影感觉像是在生闷气,让她忍不住摇头。

宋霁雪变成这般阴晴不定,有点疯疯癫癫的模样都拜她所赐。常瑶也没有嫌弃或是害怕,反而很顺着他,能哄就哄,毕竟大多时候云山君发疯起来伤的都是他自己,这倒是让常瑶有点不放心。

云山君虽恨她,但厌弃自我的情绪更浓更重,远超过那份爱恨。

若是在这种情况下再给他一刀取心元,常瑶有点不敢想象宋霁雪又会变成何种模样。

常瑶是以妖的心元与无咎山结契,后来分给宋霁雪一半他并不知情,但自己却忘记到底是什么时候给出去的,又为什么给他。

怎么会连这种事都忘记了?

常瑶抬手揉了揉眉心,面色有瞬间沉郁。

等她在温泉里泡够后出水时带起水花声,慢条斯理地穿上衣服,任由长发滴水落地。

常瑶正系着衣带,余光却见宋霁雪只身走进温里去。

哦,不跟她一起泡温泉,要自己泡。

常瑶眼角挂着笑意,“云山君……”

“转过去。”宋霁雪抬手解着外衣,“不准看。”

“好好,我不看。”常瑶温声说着,却没转身。

真就欺负他此时眼盲。

外衣解下,热雾升腾间常瑶可见云山君逐渐显露的上身,她刚想感叹还是跟以前一样完美,却瞥见卸下衣物的右臂靠近肩膀位置有一圈金线痕迹。

虽然十分细微却又真实存在。

那是什么?

常瑶微怔。

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云山君不悦道:“我说了不准看。”

“我没看。”常瑶盯着他右臂。

宋霁雪轻靠在石岸边,闻言微抬下巴,姿态冷傲:“阿瑶,难不成事到如今你还想欣赏一番当年留在我心上那道疤是否漂亮?”

常瑶视线从手臂偏移到他胸膛,心脏位置确有一道狰狞难堪的伤疤。哪怕已经十年过去依旧难以抹去其存在,宋霁雪穿衣时总会凝视这道疤痕片刻,往事在脑海中飞速掠过,所有爱恨的滚烫都在那瞬间冷却。

金銮台渡劫时,她长剑在手,剑刃对着宋霁雪。

可拿的竟然是千鹤圣女的剑伤了他留下这疤。

常瑶想到这不由蹙眉,别过眼转过身去,迈步走到屏风后没有回话。

云山君轻慢的话从后方传来:“当年没能跟你一起死在金銮台可让我遗憾很久,阿瑶,你下次可要刺准些。”

-

等宋霁雪从温泉穿戴好出来后,常瑶又见无数只传信灵鸟从虚空中飞出,这次没等它们被打散就传来任泓撕心裂肺地大喊:“阿雪!再不出来我就把你唯一的徒弟从上云峰扔到西海去喂鱼信不信!”

宋霁雪无动于衷。

常瑶说:“去吧,我跟你一起去。”

云山君低笑:“离开的机会阿瑶你应该等很久了。”

话说完又伸手牵过她往外走去。

“我想离开随时都可以。”常瑶反手握着他,“你既然觉得我要杀你,没得手之前不会走,又觉得我随时都想离开。”

宋霁雪反问:“我想错了?”

“错了。”常瑶点头,“我没有想离开你。”

确实没有。

跟宋霁雪在一起时她就没想过要走这个问题。

云山君听得沉默,却在心里自嘲,他的阿瑶还是跟以前一样会说些花言巧语继续骗他。

-

独山居竹林道上,孟临江可怜兮兮地抱着把空剑鞘站在路口石灯前,身旁是还在捏诀唤传信灵鸟的瞎眼护法。

任泓说:“信我,用这招你师尊保准会出来。他无父无母,又无兄弟姐妹,就连夫人也没了,在这世上就只剩下你这个便宜徒弟,怎么可能会为了个冒牌货抛弃你,云山君肯定会出来的!”

孟临江听着挠头,心想与其要我相信你不如说是你自己在试图相信这番鬼话吧。

“师尊是很宠我没错,但跟师娘的事比起来我可就什么都不是了。”孟临江独山居深处,悄悄问任泓,“晋柔真跟我师娘长得一模一样吗?”

“孟临江,你是在为难我一个瞎子?!”任泓不可置信地扭头。

孟临江连连摆手。

他不知道这位十年前死去的师娘长什么样。

被收做徒弟时云山的事基本都消停了,孟临江是在外跟宋霁雪浪迹尘世三年后才被对方带回昆仑行了正规的拜师礼,那时才知这个在他眼中无比强大让他崇拜、给予他温暖护他平安的男人竟然是昆仑的云山掌门。

宋霁雪将所有关于常瑶的东西都毁了,更别提什么画像,死去的师娘长什么样孟临江无从得知。

前些天醒来得知那位又美又乖的小散修竟然跟死去的师娘长得一模一样不说,还被师尊带去了独山居,孟临江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做一觉天地变。

“你大师伯说至少八分像,八分像什么概念?除了眼角那颗泪痣那就是一模一样。”任泓又道,“你师尊历过的幻境数不胜数,不少真实无比,换做你我能被困死在里面,但他都能出来没有中招,全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醒又坚定。你师娘曾经说过,阿雪永远不会迷失自我,所以阿雪是她的领路人,每次只要看他所在的位置一眼就能充满动力让她也不会迷失。”

任泓摇头叹息:“当时都把我给听哭了,哪知道这俩人后来会变成这样。”

孟临江小心翼翼道:“听起来我师娘也不是一点都不爱我师尊啊?”

“谁不这么想呢?”任泓呐呐道,“但金銮台那事后证明,这爱是会消失的啊。”

他被常瑶骗了要跳西海喂鱼都难过的要死,更别提被宋霁雪了。

任泓叹道:“以前都好好的,这次把人带进独山居,我怀疑你师尊发疯的病越来越严重了,等会要是还不出来,我就把你扔西海去喂鱼,再让传信灵鸟把那一幕发给你师尊,这样我看他出不出来!”

“……”孟临江大惊,“为什么是我被扔去西海喂鱼?”

任泓义正言辞道:“你是他唯一的徒弟不扔你扔谁?”

孟临江谦虚道:“我怎么比得上您跟师尊的百年友谊生死兄弟情呢!”

两人正为到底该扔谁去西海喂鱼而激烈辩论时,夜色深雾中的竹林小道中走来两人。

“师尊!”“阿雪!”

任泓与孟临江同时招呼。

瞎与不瞎的优劣在此时体现。

任泓只知道来了两人,孟临江却注意到晋柔牵着他师尊的手,惊得抱在怀中的剑鞘啪嗒落地。

常瑶听见声响朝他看了眼,这才想起之前用了孟临江的剑还给人折断了,便悄声提醒宋霁雪:“你徒弟的剑断了,得换把新的。”

“阿瑶,那不是你哥哥吗?”宋霁雪也低声回她,“怎么不继续叫了?”

“你不是不爱听吗?”常瑶面不改色道,“你不喜欢听我就不那么叫他。”

云山君低呵声,气息依旧冷冷的。

孟临江捡起剑鞘,在云山君过来时忙道:“师尊——”

云山君应声,走过他身旁时蹙眉,停下问道:“你下过山?”

“是,白日去上元城给你买了些白花斋的瓜果饼回来。”孟临江被问后麻溜回答。

常瑶走近后能嗅到孟临江身上残存的一缕妖气,熟悉的、来自无咎山大妖的妖气。

且不止一只。

宋霁雪也发现了。

他再次迈步时脚下心剑阵散去,眨眼已覆盖整个昆仑。

孟临江忙道:“师尊,出什么事了?”

任泓也纳闷道:“好端端的怎么起心剑阵了?九尾天狐又回来啦?”

“在山上待着。”宋霁雪没有多言。

-

常瑶被宋霁雪带着去往山下天阶。

昆仑山下有数只大妖隐藏气息等待着什么,它们甚至接近过孟临江,明显是冲着他的师尊云山君来的。

宋霁雪在御剑时问常瑶:“阿瑶,山下都是你的帮手们?”

“不是。”常瑶温声道,“我不认识它们。”

视线却往昆仑天阶处扫去,眸光微冷。

宋霁雪在天阶前落地,周边石灯点缀黑暗,已到山禁时间,再没有弟子从这来去,只剩下山石门柱在冷沉夜色中矗立不语。

常瑶被云山君带去身后一步,骨节分明的手握上稚鬼剑柄,拔剑时带出清越剑鸣。

心剑·惊雷关

躲在暗中的大妖纷纷被一道道金色剑光惊雷打出,黑暗中传出阵阵怪笑:“云山君好手段,这么快就发现了。”

“本以为还要再多等几日,你却自己送上门来。”

虚空中振翅飞起的蝠妖双眼血红,仅一翅便将月色都遮掩,给人间投下大片阴影。在这片阴影中剩余四只大妖也现了原形。

人面马身,通体虎纹的英霆上下打量宋霁雪,张嘴时发出幼儿声线:“听说云山君从鬼民之界回来伤了双目,原来是真的,早知如此就直接上山去,也不劳烦一个瞎子跑这么远。”

从林深处走出的飞廉闻言大笑。

“跟一个瞎子费什么话。”从地下迎着黑旋风现形的石狰冷哼声,“只要他一死,便能有妖可与山灵重新结契,成为无咎之主。”

最后一只大妖拖着长长的鱼尾,赢鱼女子身姿态妖魅,只微微一笑并未言语,抬手时收拢在背后的羽翅伸展,满是细长骨刺。

眼前随便一只都是修为几千年的老妖怪,实力深不可测。哪怕常瑶还是无咎之主时也并非全部大妖都打从心底臣服于她,更多的是没有反抗的能力暂时忍了。

这五只大妖与常瑶关系本就不好,甚至说得上糟糕。

十年时间里,无咎山的和平全靠大妖之间互相制衡,也因为没有妖能与山灵结契,众妖都被无咎山压着,有着微妙的公平。

山灵给常瑶的提示只有蜚知,它知道常瑶回归后无咎之主定然还是她,却也不甘心当年被宋霁雪从人间逼退,于是告知其它大妖,这么些年没有妖能与山灵结契成功,是因为上一任无咎之主结契的一半心元还在人间昆仑云山君身上。

只要云山君一死,心元彻底消散,诸妖便可重新与山灵结契,成为无咎之主。

宋霁雪刚从鬼民之界受伤回来,又双目失明,大妖们纷纷心动,前往昆仑埋伏等待时机。

今夜终于等到机会。

被五只千年老妖带着杀意注视,云山君却不显慌乱,他手握稚鬼立在天阶山门前轻声道:“阿瑶,听说你是无咎山的上任领主。”

常瑶在他身后沉默。

“上!”大妖们却没给两人过多谈话的时间。

赢鱼女声魅惑:“云山君这条命奴家可就收下了。”

黑风猎猎,大翅遮月使得下方妖气暴增,大妖们难得配合默契,以妖法吸引稚鬼剑光和心剑攻势,欺云山君眼盲,掩护蝠妖从虚空落地宋霁雪身前,双目猩红,张嘴露出尖牙欲咬下人头,却被后方一道强势妖气刺穿右眼惨叫退去。

那第二道妖气是冲着云山君去的。

宋霁雪本有防备,却发觉是出自常瑶时又瞬间撤去防御,嘲笑道:“阿瑶。”

“你不是说要什么都肯给我吗?”常瑶眼角余光瞥向再次攻来的大妖们,手指搭上稚鬼剑柄,借力从他手中夺走转而朝宋霁雪斩去,“这是最后一次。”

她说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在承诺什么,却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必须说点什么安抚宋霁雪。

地面剑阵动荡,无数灵剑上的咒纹燃烧散去,万剑出征,在二人身前排列千军马万拦下大妖的合力杀招。

常瑶斩开宋霁雪的灵脉,血色溅染长阶山门,那只曾温柔抚摸他面庞的手此刻穿透他胸膛取得心元的瞬间,对常瑶依然毫无防备的宋霁雪不堪痛苦单膝跪地。

万剑争鸣,却带着难言的凄厉。

常瑶抽出手时恍惚间想起曾经一幕幕。

-

那是在他们要成亲的前几日夜里,宋霁雪偷偷带她下山去上元城看一场戏火表演。

戏火人间独有的,属于凡人自己的“术法”,人们将火焰把玩出不同形状,妖魔古怪或是飞禽鸟兽,凡人以一双手借焰火操控天地万物成为至高神。

上元城一年才有一次,她以前都没看过,知道她对人间的小玩意都很感兴趣,宋霁雪便特意带她去。

两人在长阶屋檐上寻了个好位置,能将上元城的灯火长龙尽收眼里。

常瑶胃口大,又爱吃人间食物,身边堆了个小山堆,全是宋霁雪给她买来的。

“这不就是火咒吗?”她这会咬着串糖葫芦边吃边看,“现在是在玩上百种火咒?”

“不一样,火咒是靠修者灵力,下边表演戏火的没有一个是修者,他们不需要靠灵力驾驭,只需要靠技巧。”宋霁雪耐心解释着。

常瑶神色懵懂,目光盯着人群里最受欢迎的一位俊俏小哥,他一手拿着跟火棒,另一手在火中抓了一把后放在嘴边轻吹,便吹出一只燃烧着的火兔,引来看客激动拍掌。

确实没用术法。

常瑶正在心中感叹人间无奇不有时,就听身旁人阴郁道:“阿瑶,你在看谁?”

“他。”常瑶老实伸手一指,“这兔子真不是用术法变的,还挺厉害。”

宋霁雪嗤笑:“这有什么厉害的。”

常瑶:“我们都得靠术法才行,他不用。”

宋霁雪站起身,问她:“你就只想看兔子?”

“他好像只会变兔子。”常瑶扬首看身旁人。

宋霁雪没好气道:“谁让你看他了,看我,除了兔子还想要什么?”

常瑶歪头一想,期待地道出一字:“龙。”

宋霁雪:“……”

他面不改色道:“小一点的。”

常瑶试探问:“半条龙?”

宋霁雪默默下了屋檐。

常瑶眼角带笑,注视着他混入人群,拿着细木枝从旁人处借了火。宋霁雪不用术法,单手在火焰上轻掐手指散开时一小簇火焰迸发成星火漫天,坠落时又在他轻轻一吹后变成数只小火兔朝常瑶的方向奔去,引来人群轰动。

看客们纷纷朝宋霁雪的方向围去,到处都是火焰晃动,橘红色的光芒映照整条长街大道,连天上夜空都亮了几分。

宋霁雪在重复唤出星火群兔时不停点燃一根又一根木枝,直到点燃十三根时双手合拢在那一大束焰火中轻吹的同时又将火棍一根根接连往上空抛去,高不可见。

当人们茫然不知何物时,火风呼呼似龙吟,金色长龙燃烧着盘踞在上空,昂首摆尾,似要飞向屋檐上的常瑶。

耀眼火光中传来看客激动的惊声大叫:“龙,是龙!”

当所有人都看向长街虚空上的火龙时,常瑶却在看被火光环绕的宋霁雪。他手里还剩一根多的木枝,燃着一束小小火焰,被他把玩在五指间。两人视线相撞,宋霁雪轻挑下眉,眼尾带笑。

此刻宋霁雪在常瑶眼中耀眼极了。

她心脏似被填满般只剩下柔软与欢愉,那瞬间的悸动足以让她永世难忘,此后再没人能代替宋霁雪让她心生动荡。

宋霁雪本就该如此耀眼。

即使不用术法,不成为修者,不是云山的掌门,不是心剑第一人,他也能在人间活得肆意潇洒。

也许成为一个不会术法的凡人,他还能得到许多人温柔的爱。

那些苦难本不该降临在他身上。

常瑶凝视着火中的人,却感鼻酸。

宋霁雪回到屋檐,在她身旁坐下问:“看见了?”

常瑶说:“一点点。”

“嗯?”宋霁雪偏头看她。

常瑶凑近在他耳边柔声说:“你让我看你,我就始终看着你,很难从你身上移开目光去看别的。”

宋霁雪轻哼声,又转过头去,唇角压了会,还是没忍住勾起那抹笑意。

“以后还有吗?”常瑶问。

宋霁雪说:“你想看就有。”

顿了顿又道:“下次可以先看完龙再看我。”

常瑶笑弯着眼,将手中糖葫芦递过去,上端被她咬了半颗:“甜的。”

宋霁雪没怀疑,低头将剩下半颗咬去。

她把半颗心元给了他。

常瑶想给宋霁雪自己最好的东西,她想对宋霁雪好,因为在这世上她最爱的人只有宋霁雪。

-

常瑶想起自己是何时给宋霁雪心元,却记不起那时的悸动。

不知何时她把一切爱意迸发的瞬间悄然忘记丢失。

剑阵被破的瞬间她回首看去,眼中倒映着大妖们惊恐扭曲的面容,周身迸发满是杀意的妖气:“滚。”

妖气碰撞发出尖锐声响,大妖们感受到久违的恐惧与带着无咎山契约的不可抵挡的压制,纷纷开了妖界之门,逃回无咎山。

常瑶并不想这么放过它们,刚要跟上去,衣袖却被宋霁雪抓住。

宋霁雪低低笑着,他说:“阿瑶,原来你当年断了灵脉也这么痛么?”

常瑶再难走一步。

“我不是跟你说,下次要刺准些。”宋霁雪五指死死攥着她衣袖,指节泛青,他艰难抬首看常瑶,双眼蒙着黑布看不清眼里该是何模样,却笑着问她,“只斩我灵脉就走,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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