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想戴,要不是你们不同?，我早就想把辫子给剪了，留个跟我妈似的那种□□头,多好看，那辫子还能卖钱呢。”
程玥吃惊地看着程芳芳,“芳芳姐不喜欢扎辫子？”
她还觉得程芳芳扎辫子好看，不过，要是说起来，她气?质偏英气?,要是剪短发应该也会很好看,但看看程大奶奶显然不同?她剪短发的样子，她还是别说这些话了。
“不喜欢，”程芳芳将大辫子往后?一甩,“太麻烦了,这么长，每天都得梳好大会儿,还扯得头皮疼,而且，我这么瘦，说不定?就是因为营养都被头发给吸收了。”
她的头发又?黑又?亮，不然程大奶奶也不会这么坚持非要她留长辫子,剪短点都不舍得。
程大奶奶拍了她一下，“这孩子,净瞎说，这头发能吸收什么营养。也就是最?近才让你自己?扎头发，以前不都是我跟你妈或者你姐给你梳头，懒得你,扎个头发都嫌费事。这大辫子多好看，你可别给我乱来。”
“才不是，我不喜欢长辫子，碍事，没回干活的时候，辫子老垂下来，”程芳芳嘟囔。
不过，显然程大奶奶坚持，“女孩子都得留辫子才好看，那□□头是大姑娘小?媳妇才留的头，你个小?姑娘家家的，就得扎辫子才好看。你看看玥玥扎的多好看，你过来，我给你试试这个蝴蝶结，要是好看，就让你二奶奶给你也做一个。”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程芳芳表情太不乐?，她不管是戴蝴蝶结还是小?猫的发圈，都没有程玥那个效果好。
程大奶奶也奇怪，“怎么芳芳你戴着就那么难看呢？”
她这孙女长得也不赖啊，是黑了点，可五官模样挺不错，就是戴上好看的发圈倒难看了。
程芳芳赶紧把头圈拿下来，“我都说了，不适合我，就玥玥戴着才好看。剪短点也不给剪，我就这么扎着，别弄这花戴了。”
等她再长大点，就自己?去公社把头发给剪了去。
“这孩子真是越大越不好管了，”程大奶奶摇头，“跟个小?子似的，姑娘家的花儿啊裙子的都不喜欢穿，看看玥玥多乖巧。”
程大奶奶倒是觉得程玥乖巧了，可等吃晚饭的时候，说起来公社党委门口?那一幕，程老大忽然想起来小?闺女中午说的那些什么审美?观有问题总好这口?那些话来，“玥玥，谁教你说的那些话啊？”
“嗯，啥话，爸？”程玥咬了口?二合面馒头，口?齿不清地问道。
“哦，哦，我知道，就是那姚鲜花审美?观有问题，总好这一口?，”程滨马上放下手中的筷子，模仿程玥的动作说了起来。
程玥当时说的时候也没觉得什么，可此时被程滨这么一模仿，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要不是程滨离她远，真想去捶他，“四哥！我哪有那样，你这，这……”怎么跟个小?流氓似的，油腻腻。
程滨无辜，“就是这样啊，玥玥我看的可真切了，当时我都看傻了，回味了好久，还错过看姚鲜花摔个狗吃屎的衰样。”
说到后?来，还有些小?委屈，他是真没想到，玥玥居然能说出那么惊人的话，这还是他娇软可爱的妹妹么？当时差点惊掉下巴。
“吃饭呢，说的什么词，”程清敲了他一下，带味道的话多膈应。
程滨嘿嘿笑了几声，“不过玥玥当时说的那话那样子可真是太让我们惊讶了，当时大家都呆了，二哥，大哥，是不是？”
程朗清逸的脸庞上也带着一言难尽，轻轻点了点头。
孟月季没有亲眼看到，可被程滨这么一描述，也觉得难以接受，“玥玥，怎么可能懂，估计是从哪里见?过别人这么做过吧？是吧，玥玥？”
程玥还能说啥？
其实，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她也慢慢变得越发契合自己?身?体年龄，但到底芯子里成熟过，偶尔也控制不住说出些后?世之语，这次是被姚鲜花和罗书记两人都不一般的操作震惊到了。
她含糊地点点头，“我忘了，从哪里见?过的，不过，你们难道不觉得那话还挺对的吗？”
程家人一个个也只能跟着点头，谁说不是呢？虽然话糙了点，但应景在?理。
袁兴阳却?有些奇怪地看了程玥一眼，他整天都跟玥玥在?一起，怎么就没听到见?过呢？
不过，他就在?脑子里过了一圈，也没当回事。以为程玥是掩饰自己?才故?顺着孟月季的话，毕竟这么久了，他特别了解程玥了，理性知道她并?不是程家人认为的那么乖巧软嫩。
反观隔壁姚家就没那么和乐了，姚鲜花虽然在?镇上还租了个房子落脚，可因为徐成光的事，所有的钱财都没了，她便是再不乐?回村里，但镇上生?活自己?也负担不起，只能租个屋子落落脚寻摸出路，平时还得回姚家住。
尤其是这就年底了，天儿冷的厉害，镇上房子没有炉子和炕，还不如姚家暖和。
一瘸一拐回了姚家，就跟姚老婆子告了一状，自然是程家人如何坏心，如何看她笑话，可姚老婆子除了跟着骂几句，还能咋地？
说到底也是姚鲜花丢了人，还被程家人看到了，她姚老婆子再泼再不讲理，也不敢打上程家人，还唯恐程老大几个把姚鲜花的囧样给传出去，让村里人议论。
“程家人真是咱姚家克星，尤其是程玥那个死丫头，”最?后?，姚老婆子也只能如此狠狠地咒骂几句。
然后?跟姚鲜花说：“没事，鲜花，那什么罗书记长得死丑，不知道稀罕女人，除了他还有旁的人，咱再找一个，你长得这么好，肯定?能再找个有能耐的嫁了。”
姚鲜花倒是想找，可她也不知道，从这往后?，她这寻找男人的路上总是出现这样那样的?外，一直郁郁得不到好处，后?来跟着个据说是外地来的有钱人去了南方再也没回来过，这就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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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这几天，程家大门就没再关上过，陆陆续续过来拿东西换写对联的社员很多，最?后?连程朗都帮着写了，虽然字体比不上程老大，但对于社员们来说也是好的。
过了小?年，生?产队里的活也停了，村里家家户户都忙着过年，便是日子再不景气?，过年的氛围却?特别浓郁，小?孩子们满村里疯跑玩闹，不时从某户人家里飘出油香肉香烙饼的香味，馋的小?家伙们都嗷嗷炫耀自家做了什么好吃的。
程玥头上戴着那只小?猫咪的发圈，也站在?自家灶屋门口?，她旁边还有程滨几个，都眼巴巴望着锅台那边，“真香啊，这炸鱼简直是香死个人咧。”
才说完，就被正好从院子里走?过来的郑秀芳听到，“混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童言无忌。”
性格老实的郑秀芳很忌讳这些，跟程大奶奶有点儿像，她端着一笸箩豆腐放到案板上，朝锅里看了看，“快炸好了，你们几个都洗干净手了？”
“早洗了，就等着吃，”程滨跟亲妈乐呵呵地展示了下手掌，今天才掉了一颗牙的牙洞怦然展现。
他掉牙比程玥还晚，程玥早过了最?初掉牙的窘迫，不再捂着嘴怕人看见?笑话，这货却?是巴不得别人看见?他掉的牙洞，还故?蹦到别人面前呲牙一笑，吓人一跳。
郑秀芳性子老实，看见?儿子这损样，也忍不住想给他一下子，这牙掉了就那么好玩，还故?笑的牙花子都露出来。
她跟程老二都是老实性子，大儿子随了他们，可这老二是哪根筋没搭对哦，皮的比猴还能闹腾，有时候她都快忍不住暴揍他一顿。
徐初容笑着看程滨闹腾，从锅里麻利地捞出一笊篱炸鱼块，这都是程清带着弟弟们又?去河边钓的，钓了两回，弄了二十条鱼，拾掇干净内脏斩成块，用花椒盐腌了半天，进去咸味后?，裹上混合了鸡蛋和面粉的糊糊用热油炸过，外酥里嫩。
她专门挑了两块刺少的给程玥，这孩子吃鱼不大会吐鱼刺，跟他相反的程滨则特别会吃鱼。
他能从嘴这边放进鱼肉，另外一边就吐出鱼刺来，用程老大的话说，这孩子会说话，舌头透溜，自然鱼刺吐得好。
程玥当时听了亲爸的话，都有些怀疑父女感情了，难道自己?就是个嘴笨的？
当然，大家都知道，这不过是一句调侃笑话罢了，但程玥想吃鱼又?不会吐刺，只能借助家里人帮忙了。
袁兴阳今天不在?，跟袁老爷子和袁正良去镇上打扫房子去了，除了他们，还有程老二兄弟两个，也要把徐家的房子打扫整理一遍。
今天阳光好，正适合除尘。
其实按照旧时规矩，腊月二十三除尘的，但现在?破四旧，未免给安上名声，基本?上都不再守着这习俗，况且二十三村里杀年猪，谁顾得上除什么尘，农村最?不缺的就是尘土。
镇上的房子不住人，程家跟袁家便都推到后?面去打扫。
程玥小?口?地啃着鱼块，外酥里嫩，味道鲜美?，只除了鱼刺有些麻烦，“如果鱼不长刺就好了，我还是很喜欢吃的。”
徐初容笑着看小?孙女，“鱼都有刺，只是刺多少，不过的确有只有一根刺的鱼，河鱼一般刺都不少，也就是黄鳝泥鳅类的刺少。”
“对，那些都滑溜溜的，刺少，不好抓，”程滨跟着说道。
程玥赶紧道：“别形容，我见?不得听不得那些。”
她最?怕那些东西，见?了汗毛都能竖起来，光是听着就能想象出模样，身?上打激灵，可她一看程滨还真起了兴致，连程华都蠢蠢欲动打算聊聊的架势，赶紧吃完，擦擦手躲出去了。
才走?到院子里，就听到有人叫她的声音，“玥玥姐，玥玥姐，你在?家吗？”
程玥听到有人叫她，往大门口?走?去，见?是村里一个四五岁的女娃，腮帮子鼓囊囊地站在?那里，见?她出来，就说：“玥玥姐，芳芳姐找你呢，让我来找你，她在?山脚下边等着你。”
“芳芳姐找我？”程玥有些惊讶，“没听她说啊。”
“找你看套兔子，”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嘴巴一动一动，显然是在?吃糖，“玥玥姐你快去点，不然芳芳姐等急了，我回家了。”
“好，我这就去，”程玥回屋拿了棉帽子跟手套，跟正在?写字的程朗说了一声，程芳芳找她，就跑了出去。
程朗听见?，见?她穿的厚实，也没多留?，接着写福字，这是村里人家贴的最?多的字，他权当练字。
程玥跑到山脚下的时候，没有看到程芳芳，正在?奇怪的时候，冯小?娟却?从上面走?下来，看见?她，有些不情愿的走?过来，“程玥，你来的正好，刚才芳芳去山上了，让我看见?你给你说声，她在?上回下夹子的地方等你。你知道地方吗？”
程玥想了下，摇摇头，“不知道，芳芳姐怎么没等我，自己?就先上去了？”
“她不是一个人，本?来想等你的，被人拉上去的，”冯小?娟往下走?了两步，又?顿下，“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不过，我这会儿没事，要是你不知道地方，我带着你过去也行，给你指下路。”
程玥见?她这么说，就点了点头，“行，那这回谢谢你了。”
冯小?娟也没吭声，就闷声在?前面走?。
程玥跟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很单薄，那棉袄袖子都露出手腕来，一双手上也没戴手套，心里就有些不得劲。
作者有话要说：周六三更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