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应声,调转了一下马车,道:“小姐,可是喜欢下棋?”
“下棋?”贺菱芷不解。
“这摘星楼的主人乃是我大炎,不,乃至整个天和大陆最好的棋手!他花重金在这昊都之中修建这栋摘星楼,为的就是以棋会友,广交天下棋士,每逢初一十五,便会在楼内设宴,招待各位远道而来的朋友。”车夫不紧不慢的向贺菱芷介绍着。
贺菱芷随意的听着,喃喃:“也真是爱自命风流。”
车夫听了,嘿嘿的笑了笑:“小姐说的极是,天下哪个男人不爱风流?话说这摘星楼啊,一共有十层,每一层楼都有着相应水平的棋手,曰之坐楼。只有打败了他,才可以更上一层楼!”
听着车夫说话,贺菱芷正见碧珠慌忙的放下一边的车帘,神色紧张。
贺菱芷手一伸,大力拉开帘子。凝香翠坊几个大字,赫然出现在贺菱芷的眼前。
贺菱芷转头,眯起了眼睛:“方才何事,如此慌张?”
碧珠赶忙摇头,却有些底气不足:“没……什么事儿也没有……”
“停车!”贺菱芷对着车夫大喊道,又望着碧珠。“说!”
马车在街边停下,碧珠战战兢兢,着实有些害怕这样的小姐。死而复生的小姐之后,是让人很喜欢,可有的时候又叫人不住的害怕。
“我……我方才瞧见吴家公子了……”碧珠低声道。“他进了凝香翠坊……”
吴家公子?贺菱芷一时没反应过来,才慢慢记起这个姓吴的就是休弃慕瑾鸢的那个男人!今日,这个男人正是好死不死的撞到刀口上了!
贺菱芷掀起了马车帘子,猛然跳下了马车:“我正愁找不到他,今日来的甚好。”
话毕,头也不回的踏入了凝香翠坊。碧珠慌忙的跟上,忙说:“小姐,这里是凝香翠坊,是妓馆,好人家的姑娘不能进去的!”
贺菱芷却浑然不觉的自顾自的踏了进去,一群浓妆艳抹的女人立刻拥了过来。鸨母见来了一个俊美异常的白面书生,看贺菱芷的穿着,料想他家世不错的样子,也赶忙过来迎合。
鸨母摇着罗扇,嗲声嗲气的道:“哟,好俊俏的公子!我看公子,今儿是头一遭我们这里吧!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跟妈妈我说,妈妈这就给你找去!”
贺菱芷对这迎面扑来的浓重脂粉味很是厌恶,一脸不悦的推开了眼前的众多女人,一字一顿道:“我只说一遍,去把吴锦恒给我叫过来。”
姑娘们面面相觑,哪有来娼门不找妓子,却来找男人的,她们这又不是南风馆。一个个嗲声嗲气,道:“公子,你找什么小侯爷啊!奴家这才是找您找的好苦!”
贺菱芷看着那个搂着自己的女子,道:“你找死么?”
女人被贺菱芷看得心惊肉跳,打了一个冷战,慌忙放开了自己的手。
鸨母见状,似乎来者不善,打发小厮过来,低声说了两句,小厮应声离开了。
片刻之后,凝香翠坊阁楼之上,吴锦恒微醺的从房间之中走了出来,手中还搂着女人的细腰,跌跌撞撞的走了下来。
“是谁……谁是要见本公子?”吴锦恒怒气冲冲。“扰了本公子和翠莹的好事儿!”
一抬眼,就看到了贺菱芷冷笑的面容:“你谁啊,爷认识你?”
吴锦恒指了指贺菱芷,讥讽道:“你想干嘛!想跟拉自我抢翠莹?小白脸儿,我可告诉你我可是恒国侯的儿子!是小侯爷!”
“啪”!贺菱芷拿出了银鞭,猛地一甩,吴锦恒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飞了出去,顿时全身是血。这根鞭子,是贺菱芷命人特别制作的,用的都是上等材料,关键是这鞭子上面布满了细小的银钉,一鞭子这么打下去,绝对皮开肉绽!
此情此景,吓得在场所有人都愣了片刻,才开始乱作一团,女人大声呼救:“杀人啦!杀人啦!”
“公子,你今儿可摊上大事了!他可是恒国侯的儿子,就算是当朝相爷见到他,都要礼让三分!”鸨母也止不住颤抖了起来,生怕那鞭子就这么的挥打牌自己身上。
“那又如何?我就是知道他是恒国侯的儿子,才进来找他的!”贺菱芷冷笑。
说着,贺菱芷缓步走向吴锦恒,几个侍从围在他的身边,贺菱芷挥起鞭子,全部一起打!直打得那些随从们不敢再阻拦贺菱芷!
一时之间,凝香翠坊之内,血肉横飞!场景凄惨无比!
好几个人都吓得昏死了过去,剩下的一些人也都杵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生怕这吃人的鞭子打到自己身上!
吴锦恒这才缓缓转醒,一脸恐惧的看着贺菱芷:“壮……壮士……有话好好说,我们往日无缘今日无仇的!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钱,你要钱吗?我这就让人拿来!”
贺菱芷大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吴锦恒你可还记得这张脸!”
说着,贺菱芷拿下自己绾发的发簪,秀发层层叠叠的落下,露出倾世的面容,在场所有的来客皆是到抽一口冷气,难以想象这世上还有此等美人,只怕比之凝香翠坊那位千金难求一面的花蛮儿,更是过之而无不及!
“你……你是……”吴锦恒拼命的搜索着自己的脑海,是在不曾想起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么一位倾城绝代的美人!
贺菱芷见到吴锦恒直勾勾看着自己的眼神,大笑:“慕瑾鸢怎会看上你这种废物!”
提到慕瑾鸢,吴锦恒一惊,道:“你……你是……你是相府的四小姐——慕瑾鸢!”
慕瑾鸢挑了挑眉。
吴锦恒整个人都呆了过去,那一日本来是他大婚之日,是早年定下的一门娃娃亲,小的时候见过一面,在也没了什么联络。
多娶一个女人也是娶,他也怎么在意。只是迎亲前,这是慕家的人却来报,说这四小姐为人很不检点,婚前已有出轨之象!这让他堂堂恒国侯的独子情何以堪,便当即退婚。可谁曾想,这慕家四小姐慕瑾鸢原是这么个倾城美人!而且还是个如此烈性的美人!
吴锦恒握着自己伤口,吃力的站了起来,一时心中荡漾,一脸笑容的看着贺菱芷,道:“我的好夫人,为夫知错了,为夫这就是慕家下聘礼!不知道夫人可不可以原谅为夫!”
贺菱芷冷笑,未等吴锦恒把话说完,又是一鞭子下去!直打得吴锦恒魂飞魄散,疼得不知东南西北!
吴锦恒吃力的威胁道:“好你个贱人,你想谋害亲夫!”
“亲夫?!”又是一鞭子。“你给我听好了,我可不是找这寻什么夫的!只是来这里要你偿还,慕瑾鸢这十几年来对你的满心期待!”
说着步步紧逼,一鞭子一鞭子的狠狠打了下去。
直打得吴锦恒奄奄一息,再也无法动弹!
鸨母眼珠子直转,这去报官的人都走了这么久,怎么还不捡回来?鸨母左思右想,猛地瞧见,三楼花蛮儿的窗边,那个男人饶有兴致的看着堂前的一切,似乎还看了许久。
鸨母心下了然,原是被人截住了!
吴锦恒已然昏死过去,若是这恒国侯的公子死在凝香翠坊,她这声生意以后也甭想做了,可这么贸贸然上前阻拦,那也只是找死,命必钱重要!现在还是保命要紧!想到此处,鸨母也默不作声。
“真不经打!”贺菱芷冷哼一声。“慕瑾鸢怎么就能看上你这种下流无耻的男人!”
碧珠见贺菱芷还要扬鞭子,就慌忙拦了上去,胆怯道:“小姐,不能再打了,会出人命的!”
贺菱芷环顾了一下四周,淡淡:“以后,最好别在出现在我的眼前,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碧珠,我们走!”
话毕,贺菱芷拉着碧珠头也不回离开。
直到贺菱芷走了许久,大伙还是惊魂未定。
这个时候,男人才步伐不紧不慢的下了楼,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男人口气有些懒散的说:“阿荣,去,瞧瞧他死了没有。”
而他身后的女子小步走到了鸨母身边,扶起了她,柔声:“妈妈,您没事儿吧?”
“还好还好……”鸨母惊魂未定,赶忙抬眼看向了百里连城,试探性的问了问百里连城的意思。“王爷……您看这……是不是……”
“爷,还有口气!可伤势太重了,只怕活不了了!”阿荣望了望吴锦恒的伤势,有些无奈。
“去,到城外玉林庄,把韩医仙找来给他找来!他若是死,那事情便些麻烦了。”百里连城眸子微敛,低声道。
“是,爷,小的这就去办!”说着,阿荣就迅速离开凝香翠坊。
“王爷,您的意思是?”鸨母看出百里连城有意要帮贺菱芷。“这事儿,要不要呈给恒国侯处置?”
“人家儿子都躺这儿了,想要人不知,恐怕也难。”说着,百里连城耸了耸肩,一脸怜悯的看向了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的吴锦恒,笑道:“也怪你时运不好,偏偏撞上了她!”
话毕,摇了摇扇子,徐徐的走出了凝香翠坊。
回程的马车上,碧珠窝在角落里,像只惊魂不定的小鹿,怯生生看着贺菱芷。贺菱芷无奈,叹了口气,揉了揉碧珠的头发,道:“你不要怕!”
碧珠胆怯的开口:“你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小姐吗?简直……简直……”
简直就是另外一个人!杀伐果决,冷血而又对她在乎的人重情重义。
“碧珠你不要怕!只要你不负我!我可在此立誓,今生今世都将视你为亲人!谁都不能欺负你!”
碧珠听罢,若有所思,然后郑重的点了点头。
心中下定决心:不管小姐变成了什么样,都是她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