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大手一挥:“小事罢了,不过是一只猫,朕让下面多送几只过来。”
皇后心里暗暗叹气,这哪里是一只猫的事情,这是其他几个小姑娘死活不肯松口揭过啊!
现在皇帝在这里,是不可能瞒过去了。
果不其然,就有人马上跳了出来,只不过不是林知雪,竟然是小公主。
“父皇,”小公主顿了一下,看了一脸事不关己的许微糖一眼,仿佛鼓起了勇气,慢慢地说,“父皇,安平表姐她,把软团儿杀死了,软团儿被分成了好几块,它死的时候一定很痛……”
说到这里,小公主抽噎了一下,杏眼里溢满了盈盈水光。
许微糖抬眸瞥了楚楚可怜的小公主一眼,懒洋洋的语气:“你可别瞎说,那猫又不是我杀的。”
小公主抹眼泪,就连皇帝也开始心疼起来,静静站在边上的祁瑜却在注视着他那嚣张可爱的小郡主,没分给永乐公主一个目光。
林知雪又忍不住叫了起来:“岑微糖,你还有脸说你没做?铁证如山就在这里!”
许微糖慢吞吞地抽出蛇鞭,金色和红色在鞭身上交相辉映:“我的脸自然是有的,还好看,你的脸……”她不怀好意地晃了晃长鞭,“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
林知雪默默闭上嘴,往后退了好几步。
惠宁心中暗骂林知雪没用,面上柔柔弱弱地弯唇笑了笑:“安平郡主,陛下在这,你怎能舞弄如此危险的东西?”
许微糖嘁了一声,收起鞭子,冲皇帝露出一个灿烂而又信赖的笑容,像是正午最璀璨的骄阳:“皇帝舅舅是不会责怪我的,对吧?”
小姑娘这样纯粹又信任的表情,皇帝也确实不好责备,遂只是说了一句“你啊”,连生怒的意思也没有,便轻轻带过。
许微糖翘着嘴角。
祁瑜垂眸,想着少女得意的小表情,轻轻地牵起一丝笑意。
小公主擦掉眼泪,发现祁瑜并没有朝她这里看,不禁有些失望。她也瞧见了许微糖的神情,胸腔微微起伏,心口忽然多了一股无名的火气。
来不及思考这种情绪因何而来,小公主已经脱口而出:“父皇,我有表姐她杀死软团儿的证据!”
她抬起手掌,露出掌心的流云百福玉佩。
许微糖蹙眉,她怎么觉得女主不太对劲?不是单纯善良心软天真吗?这么急切地想要定她的罪,莫非真的是太喜欢软团儿了想要报仇?
皇帝的眉头也是一皱,之前还可以说是女儿家不服气在闹,现在证据都拿出来了,就是认真的了。
不管怎么样,为一只畜牲大动干戈……传出去也实在令人笑话。
皇帝心中开始不喜,语气也稍稍冷淡下来:“永乐,你这是要为一只猫让朕定安平的罪?”
小公主抖了一下,也察觉到皇帝的不满,一股委屈顿时涌上心头,激得她猛然仰头对上皇帝的视线,坚定道:“是。”
她一定要为软团儿讨回公道!
安平表姐……实在是太过分了,一定要受到惩罚!
小公主委屈又不可置信的眼神令一向疼宠永乐这个女儿的皇帝不耐烦躁的同时,也隐隐有些愧疚。他转头看向许微糖。
许微糖眯了眯眸子,果然,听到皇帝和蔼无奈的声音:“安平,你给永乐赔个不是吧。”
皇帝的意思很明白了,你给小公主道个歉,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如果猫真的是许微糖杀的,这样的处理方式无疑是对她最好的了,只不过这猫并非许微糖杀的,而许微糖也不可能认下来。
别人认为是她做的,那是别人的事,她自己承认不承认,那就完全是自己的事情了。
因此许微糖一撇头,摆明了不答应。
“安平!”皇帝声音沉下来,对于许微糖如此不给帝王面子的行为,已经有了些许的怒意。
然而许微糖很淡定,不作死的恶毒女配不是好女配。
见许微糖要惹得皇帝露出怒容来,林知雪不禁高兴起来,期待地昂高了脖子盯着。
这回看岑微糖还怎么免受惩戒!
然而就在气氛仿佛要一触即发的时候,祁瑜出声,无形化解了帝王即将倾泻的怒火:“陛下,瑜可否瞧瞧这枚玉佩?”
皇帝不辨喜怒地颔首。
小公主已经将玉佩毫不犹豫递了过去,在那似乎含着情意的柔软眸光中,祁瑜面不改色地接过玉佩,未曾触碰到小公主的手丝毫。
祁瑜的疏离小公主不可能发觉不到,她的杏眸顿时黯淡下来,格外叫人心疼。
祁瑜的视线一点儿波澜都没有,他细细端详着这枚流云百福玉佩,在所有人已经渐渐按捺不住的时候,才仿佛很是谨慎地开口:“瑜觉得,这玉佩有些眼熟。”
“那一定是瑜公子也曾瞧见岑微糖佩戴这枚玉佩了。”林知雪迫不及待地道。
这一下子,似乎是将许微糖身上那个杀死猫的凶手的罪名钉得更死了些。
皇帝也以为是这样,他的面色愈发黑沉。安平有些事情确实是做得过了,需要趁着今天好好敲打敲打。
谁知祁瑜却摇头:“不,瑜觉得熟悉是因为……郡主确实佩戴过类似的玉,但已经碎了。”
碎了?这跟许微糖之前说的一样……
在保持透明低调状态的惠宁倏地抬头,柔声细气地道:“祁公子与安平认识?”
惠宁这是打算当着众人的面把祁瑜打为跟许微糖一路人上了。
皇帝眯眼,神色难辨,许微糖则古怪地瞅着祁瑜。
男主抽风了?这是打算帮她脱罪?
祁瑜却没有辩驳惠宁意有所指的话,反而如同没听到那样,径自对皇帝谦恭平静道:“陛下可否让人去瑜的住处取个东西?”
皇帝看了他一会儿,祁瑜神色未动。
皇帝挥了挥手,让身边的大太监亲自去取祁瑜所说的东西。
不多时,大太监回来,带回来一个绢布包裹着的物品。
小公主低着头,扯着衣角的流苏,心乱如麻。
她并不相信许微糖会因为这么一个小小的东西而摆脱嫌疑,她现在更难过的是祁瑜在为许微糖解释。
一定是祁瑜太好心了,他一直都是个很温柔的君子……小公主想。
而大太监在皇帝的示意下,将包裹着的绢布展开,露出了里面的玉佩碎片。
“这是?”皇帝瞥了瞥祁瑜。
祁瑜:“回陛下,这才是郡主前段时间佩戴的那枚流云百福玉佩,只是不慎被瑜打碎,这才让郡主不得不换了枚玉佩戴。”
“胡说,那肯定是假的!”林知雪立马说。
两枚流云百福玉佩,不用说,定然是一真一假,且玉佩出自丞相府,其实很好辨认。
一枚完好的玉佩,一枚已经成了碎片的玉佩,在御用监的人仔细看过上面的蝙蝠和云纹雕刻后,哪个是真的便轻易已经水落石出。
“回禀陛下,这些玉石碎片才是出自丞相府的流云百福玉佩,另一枚是仿造的。”
小公主瞪大眼睛,唇色微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林知雪:“这不可能!”
祁瑜淡淡地扫过她:“没什么不可能的。”
祁瑜的目光很平淡,林知雪却觉得背后像是被刀子般的寒风刮过,忍不住浑身一颤。
惠宁忽然似是无意地提了一句:“祁公子不知是如何打碎安平的玉佩的呢?”
玉佩这样贴身佩戴的东西,祁瑜又不是许微糖的下人,若非关系亲近,如何能打的碎?
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气氛也因为惠宁的话再度陷入凝滞。
小公主紧张地看着祁瑜,她不希望祁瑜被牵扯到麻烦里。
……都是安平表姐,才连累了祁瑜。小公主忍不住这样想。
祁瑜也并未慌乱,显得十分坦然,有条不紊地叙述是因为安平郡主在折花,因为太高了够不到,他又恰巧路过,被安平郡主叫来命他采折,在这过程中,他不慎弄碎了郡主的玉佩。
皇帝觉得,以许微糖这个外甥女的性格,命令质子这种嚣张跋扈的事确实做得出来。
“郡主大度,不与瑜计较,但瑜终究心内难安,便将玉佩碎片一一拾回,欲修补好玉佩物归原主。”祁瑜眼睫微垂,叫人看不太清他的神情,“瑜的母妃会玉匠手艺,瑜也跟着会了一些。”
说到他的母妃会这种下等人才会的手艺,而他也会时,祁瑜表现得很是平静,没有流露出本应有的羞耻和难堪。
像是完全认得清楚他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皇帝也慢慢地放下原本的怀疑和警惕,面庞上重新有了点温和又严肃的笑容。
小公主望着祁瑜,觉得他一定很需要安慰。
惠宁则在咬牙。
祁瑜这一解释,不仅合情合理,也彻底洗清了许微糖的嫌疑。
看来只能换目标了。
借着林知雪的遮挡,惠宁恨恨地剜了许微糖一眼,不料许微糖似乎很是敏锐,若有所觉地转头,正好同她对上目光。
惠宁心一跳,赶紧移开眼,避过她的视线。
许微糖挑起柳眉,她跟惠宁难道有什么仇怨?
林知雪还不肯放弃,有时候许微糖都蛮佩服她的执着的:“岑微糖你明明之前说过,是下人打碎你的玉佩的!”
许微糖睨她一眼,漫不经心地说:“本郡主玉佩那么多,哪能每一块都记得清楚?”
林知雪噎了噎。
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许微糖轻轻勾起嫩红的唇,好整以暇道,“突然记起来,林姑娘还欠本郡主玉佩吧?每天一块,这么多天下来,怎么着也有个五六十块了。”
林知雪涨红了脸。
她家里的玉,凭什么给这个狠毒可恶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用尽心思的惠宁:我#&*%:)
唯一认真宫斗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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