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小郡主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微小而软糯,感受到额头上另一人相较而言微凉的体温,她眯着眸子,像猫儿一样蹭了蹭。
一向骄傲而又满是活力的少女露出这般撒娇般柔软娇弱的一面,祁瑜心里瞬间软成一滩水。
注意到少女干涸的嘴唇,祁瑜起身为她倒了一杯水,试了试水温后,轻声唤道:“郡主,可要喝水?”
许微糖半眯着水润润仿佛蒙了层泪光的眸子看了一眼,想要起身从床上坐起来。
祁瑜伸出手臂扶着她坐起来,许微糖浑身无力,怕端不稳杯盏,索性就着祁瑜的手喝水。
由于这个动作,低着头的少女稍稍露出了细白优美的脖颈。
像是升高的体温蒸干了体内的水分,此时许微糖确实是口干舌燥得不行。
“郡主慢点喝。”祁瑜提醒。
许微糖舔了舔嘴角的水珠,眉头稍微舒展了些许。这杯水不仅解除了她的口渴,也缓解了她口中残留的药汁苦涩。
不得不说,古代的药真的是苦炸了。
喝完了水,许微糖缩回被褥,娇小的身体在床上显得小小的,令人生出一股怜惜之情。祁瑜放下杯盏,早已习惯许微糖这种用完就扔的态度。
“郡主可要吃蜜饯?”他忽然道,“瑜今日带了些过来。”
半睡半醒的少女立马睁开漂亮的眼睛,莹润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祁瑜几不可见地微微笑了一下,不紧不慢地从袖口中取出一个油纸包,放在桌上,打开后拿起一个走到床边,递到许微糖唇边。
许微糖毫不犹豫啊呜一口叼走他指尖的蜜饯果子。祁瑜捻了捻指尖的湿润触感,瞳仁轻微一深。
蜜饯甜蜜的味道彻底驱散了药汁的酸苦,少女的眉间彻底舒展开来,眸子略微享受地弯起,雪白的脸颊上还有着因为生病发热而浮现的红晕。
一颗蜜饯吃完了,许微糖睁大眼睛,仰着明丽娇艳的小脸,抿着苍白的唇瓣,水眸里闪烁着期待和催促的光彩。
这样不经意间示弱的许微糖,是任何男人都无法抗拒的。
祁瑜却很是冷酷无情地摇头,温柔地笑着说:“只能吃一颗。”
许微糖瞟着桌上的那个油纸包,露出控诉的表情,甚至想自己下床去拿。
祁瑜阻止了闹脾气的小郡主,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可以,郡主有病在身,不宜吃甜食。”
眼睁睁地看着祁瑜把桌上的油纸包收回袖子,许微糖不可置信地瞪着他,还不肯罢休,试图从男人身上摸出来。
握住在他身上碰来碰去做乱的柔软小手,祁瑜又是叹了口气。
“可以摸我,但是蜜饯是不要想了。”他认真地告诫。
许微糖:“……”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男人!
谁要摸他啊!挣开他的手掌,少女气哼哼地钻回被窝蒙住脑袋,不想再理这个家伙。
然而祁瑜却没打算今日就此结束。
头顶忽然一亮,紧紧蒙着头的被子被轻而易举扯了下来。许微糖拽着被角,怒瞪着他。
不给我零食,你还想干嘛?
看懂了小郡主的眼神,祁瑜勾了勾薄唇,站在床边微微压低身体:“郡主,被子蒙着头容易呼吸不畅,您现在生着病,最好不要这样做。”
许微糖:“……你管得真宽!”
气鼓鼓的话因着没力气,说出来都是软绵绵的像含着糖,祁瑜笑容更浓了些,仿佛很是愉悦。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许微糖只想把这男人赶紧打发走,“你快滚。”
祁瑜这回却并没打算顺了她的意:“瑜还有件事想问郡主。”
“什么事?”许微糖吐出一口气,闭上眼睛翻了个身,不耐烦地问。
“郡主——可知救郡主上来的,是何人?”
男人清润悦耳的嗓音忽然离得极近,微凉的气息喷洒在少女的脖颈上,激得体温比平常高的少女微微一颤,不得不重新睁开眼。
这一睁眼,她便与祁瑜那双黑漆漆的狭长凤目正好对上。
许微糖这才发现,尽管他的声音与平常无异,脸上却收敛起了那份面具般的笑容,他正抿着淡色的薄唇,静静地望着她。
不知怎的,许微糖忽然一下子失了语。
烛火摇曳,发出细微的噼啪声。除此之外,屋子里只剩下了两个人交融的呼吸声。
“外面那些人怎么说的,瑜都不在意。”祁瑜缓缓地道,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少女惊讶的面容,仿佛眼里只剩下了这个小郡主。
“但是,瑜想听到郡主的想法。”
看着眼睫微垂的男人,许微糖顿了一下,玻璃珠子般晶莹清澈的眸子闪过疑惑。
“我的想法又能怎么样,难道能改变这件事的真相?”
祁瑜沉默抿唇,眼底掠过失望。
许微糖:“是你把我救上来的,难道我还能失忆不成?”
祁瑜蓦地抬眼,半晌后低低地笑出声:“原来郡主知道。”
“当然。”许微糖撇嘴,不太高兴地说,“本郡主都亲眼看见了——还有,都说过多少遍了,你不要离我那么近……啊!”
一阵天旋地转,她跟祁瑜的姿势陡然掉了个个儿,她趴在祁瑜身上,祁瑜则轻轻覆盖住了她的眼睛。
就这样的姿势,祁瑜还不忘给她盖被子。
“祁瑜你做什么?”视野里一片漆黑,许微糖恼羞成怒,用力踢他。
平时活蹦乱跳的许微糖踢他,他都没当回事反而乐在其中,此时更是如此。他笑着,清泠的嗓音带上了几分喑哑。
“郡主,莫要再这样看着瑜。”
“否则,瑜会忍不住的。”
许微糖:“……”她已经感觉到有个东西在抵着她了。
呵,男人:)
踢也踢不动,又不可能叫人来把男主拖出去打一顿,许微糖又蹬了好一会儿,妄图把男主踢不举,然而几次脚擦到,不仅没有不举,反而愈发精神了……
过了好一会儿,祁瑜终于放下遮挡着许微糖视线的手掌,许微糖却闭上眼睛,不想再看到这张可恶的脸。
“郡主欠了在下一命,对不对?”温柔得快要滴出水的男性磁性嗓音问。
“嗯。”少女应得不甘不愿,这家伙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一阵沉寂,许微糖不由逐渐放松了警惕。
“作为交换,小郡主跟别人解除婚约,好不好?”就在她昏昏沉沉欲睡时,男人诱哄般的温柔声音在耳边响起。
即便快要睡着了,许微糖也是不假思索:“不行!”
解除婚约,接下来的剧情线还走什么走啊,走毛线算了。
祁瑜眸色一沉,啮住少女细嫩得近乎透明的耳垂咬了一口。
微微的疼痛令许微糖一下子醒过神来,她用尽全力冲着男主命根子那里又死命踢踹了一会儿,可惜这会儿隔着被子,踢也踢不到。
不要脸的男人还因为这会儿摩擦,享受地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压抑的低哼。
色气性感得要命。
好气啊!
小郡主气着气着,就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
次日醒来,床上整整齐齐的,也只剩下她一个人。许微糖松了口气,又恶狠狠地踹了被子几脚,决定今天就让紫珠叫人来把窗子修成铁铸的。
看男主下次还怎么翻窗子进来!
因为生病,连好吃的都吃不了,早上只能用素淡的粥。联想到昨晚祁瑜不让她吃蜜饯,许微糖就更神色怏怏了。
紫珠:“郡主,林公子来看望您了!”
许微糖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不见。”
周围的宫人都惊讶地愣了一下,而许微糖想到这人还是她现在喜欢的人呢,遂又改口道:“等等,让他进来。”
林砚白进来后,看到少女正病殃殃地半倚在床上,华美的锦被愈发衬的小脸苍白虚弱。
直到这个时候,林砚白才发现,自己这个未婚妻竟如此纤细脆弱,像一只精致剔透的玉瓶,叫人连稍微大一些声都生怕惊着她。
有宫女放下了椅子,林砚白坐在她床边,温和地询问:“安平,病好些了吗?”
许微糖的声音低低懒懒的像是没什么力气:“不好。”
想到这些都是因为妹妹导致的,林砚白心头愈发愧疚:“抱歉,安平,都是知雪的错,她这回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许微糖本来半阖着的眼皮一下子抬了起来。
——等等,林砚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不是自己踩到簪子掉下水去的吗?
许是少女脸上的疑惑太过明显,林砚白顿了一下,解释道:“祁瑜公子都跟我说过了,是知雪把你推下的水。”而且他回去后也彻查过,知雪确实收买他身边的下人假意去宫里约安平出来。
林砚白愧疚的神色太过明显,许微糖差点忍不住笑出声,又赶紧借着咳嗽抬手掩住翘高的嘴角。
她本来还想着她把林知雪绑起来羞辱了一顿,以林知雪的性子,指定要去告状,到时候她还得应付林砚白的质问——这下子好了,连理由都不用找了,直接躺在床上摆出虚弱的模样就行。
祁瑜那家伙还真是随便都能坑一大把人。
林砚白沉默一会,又犹豫地道:“安平,我能不能……请求你一件事情?”
许微糖咳嗽了一会儿,问:“什么事,你直说就好了。”
“知雪她快要成为太子侧妃,若是这件事传出去,必然再不能够。”林砚白说到这里,已是满面羞愧,但该说的还是得说下去,“安平你可否就此……压下?”
这个意思,就是让许微糖不要再追究她落水的原因,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林砚白:其实……我觉得……我头上……好像绿了……是错觉么?
感谢斯钰和叮叮咚咚大人的地雷~么么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