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葛苇的请求,顾晓池一噎:“你说……什么?”
“不能画啊?”葛苇不以为意:“那我问问别人。”
顾晓池赶忙说:“能画。”
“那挺好。”葛苇笑了:“一事不烦二主。”
“嗯?”顾晓池不解。
葛苇已经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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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晓池想来想去,觉得头有点大。
脸烧得像天边的火烧云。
女人的身体,她是见过的。
希腊女性雕像,好多都是袒X露R。不穿衣服的女性人体模特,顾晓池也画过。
但……这是葛苇啊。
顾晓池怕自己手抖得拿不住笔。
安寒的信息进来:“去食堂吃晚饭么?”
顾晓池扭扭捏捏去了。
面对一盘炒菠菜,吃得心不在焉,安寒都怕她喂进鼻子里去。
“想什么呢?心事重重的。”安寒问。
“葛苇……”顾晓池犹豫着开口:“她演的电影,你都看过吧?”
安寒骄傲点头:“那当然。”
安寒虽然不是葛苇的粉丝,但对娱乐圈的信息了若指掌。葛苇江湖人称“苇姐”,这样地位的影后,她的电影,安寒没道理有没看过的。
顾晓池嗫嚅:“好像有一部……演天山少女的?”
顾晓池之前对娱乐圈,全然不感兴趣,电影看得很少。结识葛苇之后,每夜开车接送,加上课业繁忙,葛苇的电影,每一部她都找简介来看了,但是电影还没看全。
安寒思索了很久:“想起来了!很古早了,葛苇刚出道时演的,好像叫《天山豪情》。”
顾晓池低头,压低了声音,一张脸通红:“葛苇在里面……是不是有沐浴的镜头?”
“你说什么?”安寒没听清。
顾晓池咬咬牙,抬起头清晰的问了一遍:“我看简介,里面有天山沐浴的情节,对吧?”
安寒大惊失色:“你要干嘛?你这个lsp!”
顾晓池不懂lsp是什么,解释道:“葛苇找我帮她画素描,我想先……做做功课。”
安寒严肃的点点头,一脸敬意:“原来你这么无*耻的问题,都是为了艺术。”
顾晓池:……
安寒想了想,给出肯定答复:“有的,但那部片子有年头了,估计没地方可看了。”
顾晓池:“我想看看。”
“这样啊……”安寒为难。
顾晓池一脸恳切的望着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小鹿似的,让安寒觉得拒绝了她的要求,简直天理难容。
这人啊,一旦长得好看,做什么都跟有道理似的。
安寒叹了口气:“好吧,我想想办法。”
潦草吃过晚饭,顾晓池先陪安寒回宿舍,拿了最后剩下的半打德国啤酒。
然后来到男生宿舍楼下。
安寒人脉广,摸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很快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蹬蹬蹬下了楼。
顾晓池站在一棵银杏树下等安寒。远远望着,安寒跟那男生的头凑在一起,两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顾晓池手指蜷起,掌心里全是汗。
不过两三分钟,顾晓池却觉得过了两三年,终于,安寒向她跑了过来。
顾晓池低声问:“问到了?”
安寒点点头。
此时天色已黑,二人在夜色的掩护下,鬼鬼祟祟往女生宿舍楼走。
主要是顾晓池鬼祟,安寒是不自觉被她带鬼祟了。
安寒和顾晓池一起,来到顾晓池的宿舍,问道:“程凌菲她们不会突然回来吧?”
顾晓池摇头:“不会,她们今晚有社团活动。”
“那就好。”安寒勾勾手指:“你的书包。”
顾晓池递过去,安寒从书包里拿出一台笔记本电脑。那是安寒的,刚才去拿啤酒的时候,顺便装在了顾晓池的书包里。
安寒打开电脑,回忆了一番,敲击键盘。
顾晓池在一旁,紧张的注视着屏幕,手指都蜷到了一起。
其实本来安寒觉得没有什么的,不就是葛苇演的一部老电影么?可顾晓池这个样子,总让安寒觉得,自己在陪她一起做什么天理难容的坏事似的。
安寒忍不住说:“顾晓池你别想多了,这就是一部正经电影。”
顾晓池点头:“我知道。”
但是,是很早以前的葛苇演的。
终于一番操作后,安寒吁出一口气:“好了。”
顾晓池连忙问:“可以看了?”
安寒移动鼠标,打开电影播放器,屏幕上出现《天山豪情》几个字。
片头之后,一个美丽的少女,跳跃出来。
顾晓池一愣。
那是极其年轻的葛苇,二十岁出头,脸颊比现在更饱满,带着一点婴儿肥。
有一种清纯的yu。
这部电影是俞导的成名之作。顾晓池注视着屏幕上的葛苇,并不意外俞导为什么会看中初出茅庐的她。
葛苇穿一条白得透光的裙子,饱满的弧度,像高耸的天山。
两条辫子垂在耳后,汗湿的刘海随意腻在额头上,肤色比现在黑,不知道是不是刻意晒的。
脸上两团红晕,丰腴的嘴唇微张。
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少女的清纯中,又隐隐透出一种女人才有的吸引力。
顾晓池掌心里的汗冒了出来。她偷偷的擦,刚擦干净,就又冒出一层。
其实她心里也知道没什么,不过是少女在天池中游泳而已。
屏幕上的葛苇欢畅笑着,跑过草地,在耀眼的阳光下,往清咧咧的天池水中一跃。
随着葛苇的下潜,湖面暂时恢复了平静。下一瞬,葛苇却像出水的人鱼,猛地冒出水面,一仰头,散开的辫子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发梢的水滴甩出来。
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像一颗颗珍珠。
白色的背心裙被水浸透。
安寒低叹:“啊这……”
顾晓池的手指又蜷紧了。
熠熠阳光,粼粼池水,湖中畅游的少女,露出一片光洁的美背,以一种暧昧的节奏,随波逐流。
安寒再次低叹:“啊这……”
葛苇游得够了,向岸边靠拢,双手撑地,跃出水面。
顾晓池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游泳而已,可不知为什么,蜷紧的掌心里,汗就是擦不干净。
葛苇的身上,有一种毫不掩饰的致命吸引力,启发着她的本能。
安寒看了一眼顾晓池,按下暂停键,从怀里掏出一罐德国啤酒,递给顾晓池:“喝一口,稳稳。”
顾晓池伸手接过,低声问:“你怎么还有啤酒?”
安寒也压低了声音回答:“怕你稳不住,藏了一罐,一人半罐。”
顾晓池一口就干了半罐,递回给安寒,安寒也干了。
安寒放下啤酒罐,却看到顾晓池抱起电脑,转向自己那一侧,让电脑屏幕背对安寒。
安寒问:“你干嘛?”
顾晓池:“我想了想,你还小,不能看这些。”
安寒比顾晓池小一个月。
安寒急了:“游个泳而已有什么不能看的?!你怎么吃独食呢?!”
顾晓池:“不然美术史的作业不借你抄了。”
安寒本来已经站起来要抢电脑,听到顾晓池这句话,又默默坐了回去。
理论课一向是她们这些艺术生最头疼的。除了顾晓池这种学霸,谁都怵。
顾晓池低头,垂眸,按下播放键。
屏幕上的天山少女,以天为盖,以地为庐,有一种蓬勃野性的美。
肤如脂玉,纤腰丰臀。
是张张嘴就可以获得世间一切的天山精灵,因为没有人会拒绝她的请求。
眸子里却有一股沉郁和哀伤,和现在一样。
顾晓池在心里想:为什么葛苇那时还那样年轻,就有了沉郁的眼神呢?
安寒听着舒缓勾人的配乐,急得跟什么似的:“演什么呢?”
顾晓池一键删除电影文件:“什么都没演。”
安寒抢过电脑一看,一声哀嚎:“顾晓池你这个狠毒的女人。”
顾晓池只是笑,送安寒下楼,回她的宿舍。
回到自己宿舍房间以后,顾晓池拿起洗浴的框子,向浴室走去。
美院的宿舍是一层楼共享一间浴室,八个隔间,插卡出水,人多的时候要等位。
今晚是社团活动夜,学生们都还未归,顾晓池去的早,浴室里难得一个人也没有。
尽管如此,她还是红了脸,把内k团成一团,塞在角落。
插卡,打开淋浴,水柱哗哗的,砸在顾晓池身上。
顾晓池想起电影里的葛苇,爬出天池水面的一刹。
水珠滚落,顺着少女美好的线条。
顾晓池犹豫,手顺着水柱的方向,抚过自己面前。
她微微一抖,想到葛苇。
同样是女的,差距怎么这么大?
忽然一阵响动,又一个女生,走进了浴室。
顾晓池吓得一抖,快速缩回手去,转身面向墙壁,装作若无其事的洗澡。
女生看了顾晓池的背影一眼,没发现她的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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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宿舍。
明明喝了酒,应该更好入睡的,顾晓池却发现自己失眠了。
她悄悄起身,尽量不要惊醒已经睡熟的室友,一个人溜出了宿舍。
她想去教学楼的画室,有一幅要参加新生作品展的的油画,她觉得可以再用用功。
校园本就静谧,此时晚了,更是一个走动的人也没有。
只有头顶的一轮圆月,伴着顾晓池。
月明辉清,散发着皎皎的光芒。
顾晓池蓦然想起电影里,葛苇的一张脸,也好似散发着这样皎洁的光芒,带着难以名状的吸引力。
顾晓池是山野间长大的孩子,对自然的美,有天然的好感。
但此时她望着头顶的明月,想着心里的葛苇,一时竟说不清,到底是觉得月亮更美,还是觉得葛苇更美。
顾晓池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看到一轮月亮,竟也能想到葛苇,还想了这么多有的没的。
她收敛心神,快步向画室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