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时芮齐睁眼即发现许多不容辩解的事实,墙上的吊灯缀饰炫惑了她的眼睛,连壁纸看起来都价值不菲。
想到洛桑与她克难的挤在阒黑的公寓里,租金虽然比一般市道便宜,但是邻居们龙蛇杂处不说,根本没有如此宽敞舒适的“高级”卧室,有的只是够一个人躺的木板床,翻身的时候还会发出声响,同样是人,却有那么大不同的待遇,这种高级住宅区,不知何时才住得起哩!
脚步声这时由远而近,芮齐摒住呼吸,瞪大了眼,静候来人开了门,心里真是既委屈又气愤:“你还来!污辱人污辱得还不够吗?”
“小姐!你真是少见的自大,素行不良却还怕人说?真奇怪。”
锺斯摇摇头,心底实在十分享受你来我往的过程。
这就是所谓的人言可畏吗?那么芮齐真真切切的领教得够了,言语蔓生的毒脉和藤蔓,原来会穿过灵魂,兹生出一股足以将人彻底毁灭的恐怖力量啊!
“我累了!我没有力气再跟你耗。”
芮齐话说得有气无力,以弱以遁逃?
“好吧!咱们当下速战速决吧!”
“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马上放你走,而且绝不伤害你,但是如果你说到没做到,我会将你断手断脚,让你付出比死还大的代价!”
“你没说是什么条件!”
“我要号称”章鱼女“的你永远消失,永远不能在任何赌场中现身!”
芮齐章鱼女的源由是因为她的卷款速度利落,当然其中也不乏以不当手段取得的利益,所以,下谍杀令的消息是时有所闻,但是芮齐至今也还保命有道,却竟有人当面向她逼退,芮齐不禁嗤之以鼻:“你以为你是谁?正义使者?还是警察化身?”
“两者都不是,我只是帮朋友的忙,你已经破坏太多规矩,我们全都群起抵制你,你别再搞得大家鸡飞狗跳了行不行?”
“我考虑考虑!”
“不容考虑的余地!一旦你走出这里你就必须戒除赌瘾,只要被我发现你又犯了,我会真的不计一切,让你缺手去脚!”
“你少得意!我可以先告你妨碍自由,再加上恐吓取财怎么样?”
“看来你还没做好回家的准备啊!那我先去忙我的了!”
锺斯笑着,才转身,芮齐平平静静的声音旋即有了允诺。
“我答应你!”
月黑风高的农历十六日正是月圆日,在月光照得到的小巷子里,一名看不见脸庞的黑衣女子蹲着猛吸着烟,那么急迫的吐纳,像要吸进多些黑夜清爽的空气,也像要吐出所有的怨气,她的心烦,从脚恨恨的踩着地上的烟蒂就看得出来,她一手还不经意地乱抓那头长发。
巷子那头,一名摩登女子将高跟鞋踩得作响,手上的皮包晃得悠闲,她停在那名依旧蹲着的女子面前,语气听不出情绪的:“又输啦!”
“快开门好不好?我累毙了!”女子答非所问,十分不耐烦。
“钥匙呢?如果我今天不回家你怎么办?”她边开门边说:“下次再有这种状况,我可不把握能回来替你开门喔!”
“好啦!谁知道我这么衰啊!那兔崽子把我的皮包全都拿去了。”
两人走上了楼梯,电灯十分幽微的暗,他们不再交谈,直至进了两人的租房。
“怎么?你该不会是被抢了吧!”洛桑紧张兮兮的问着芮齐,“你人没怎样吧!”
芮齐慵濑的把自己抛在沙发上,“要是真被抢了也就算了,比被抢还要狼狈,我完全被设计了!钱全都进了那个家伙的口袋,这么多钱耶!哼!真不甘心!”
“就是不甘心害了你跟我,你老想着不甘心,想回本,到最后愈陷愈深,我呢!今天又受了男人的气,倒霉!竟然遇到老色鬼,我也很不甘心耶!差点要破口大骂,拿把刀砍下他的贼手。”
“我想拿枪毙了我自己,最后我又是白忙了。”
芮齐愈说愈丧气,“洛桑,人生真的好累,我也好累!”
洛桑静静的看着芮齐,那感性的言语像不是出自于她,“你跟我是好姊妹,所以我必须要说,我们继续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我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芮齐赞同的说:“是啊!我一直老输,怎么有好下场?”
“芮齐,输不并可怕,沈迷才是真的罪恶,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赌了?”
“洛桑!你可不可以不再让男人欺负了?”
顿时间,两个人十分有默契的扑嗤一笑,原来他们始终抱着这个问题的症结好久,谁都不肯放手,谁都没让对方放手,却都害了彼此,而这实话说了几遍,今天听起来却是无伤的,贴心的安慰啊!
打开电视,同时也打破了一室的沉重,芮齐将这二天发生的事娓娓向洛桑道尽,从狭持到释放,教洛桑听得直摇头:“你真是身处危险中呀!还好对方还有点良心。以后,我会看管你,不能再做赌徒了哟!”
“再说吧!我从来不是听话的人。只要别被遇到,天涯海角四处都是拉斯维加斯。”
“芮——齐。”
“好啦!别再罗嗦了,我快瘫啦!又一身臭汗味,要去洗澡睡觉啦!”
陈洛桑坐在客厅,愈来愈坐立难安。
这该是改变的时候了,芮齐在她需要的时候曾扶了她一把,摆脱掉那一段不确定的爱,虽然日后感情的路上她还是跌跌撞撞,没有找到自己的mr.right,但是没有尝试过,她永远不知道她要什么。
而芮齐呢?也许她此时正需要被扶持一把。使命感前所未有的上了洛桑的身,她忽然觉得也许,芮齐和自己,一个是赌徒,一个情关难过,已经窝囊得够久了,是该得要“转型”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