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未常一副了然于心,随即像想起什么似的,惊讶地说∶“原来他有银包的嘛!”他不解。“什么意思?”程未常一脸古怪地看着他。“看来你真的不知道很多事。”
“你!”洛煌的手握了又放,百感交杂。虽然明知道自己一丁点也不了解自己所爱的人,他的事他一丁点也不知道,但被人当面的这样说,甚至别人所知的也比他这个枕边人还来得多…他真的感到自己…很没用…
“你别怒,”程未常慢条斯理的道∶“你不了解他也是应该的,他可是永相随啊,那么简单便被你看清看透,他怎么能在那种世界生存?”
“什么世界?”洛煌激动地站起来。永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这个心理医生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可是…“复杂的世界。”说得很理所当然。…洛煌隐忍自己的怒气,改用苦肉计,声音渗着哀愁幽怨。
“程医生,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是以怎么样的心情留在他的身边!我是如此的深爱他,为了他,我什么也放弃!我的生活也围着他而转;我的心情也因为他而起伏,他笑,我也笑;他伤心,我也同样伤心;他痛,我比他痛上千万倍!”
原本他只是想骗程未常,熟知说到后来,他的声音已经吵哑干涩,双眼微微剌痛,不知不觉间竟向程未常诉起苦来。
“他什么也不肯说、什么也不肯让我知道,总是在说[我没事]、[我累了]、[我不想说],再不就是沉默或转移话锋。而我每次也只能对他说[我爱你]、[永,别勉强好不好]等等。长此下去,何时才能有新的对话出现?!”
“他早晚会告诉你的。”“我知道!我知道他迟早会告诉我!我知道啊!”他声嘶力竭的。“他也说过总有一天会告诉我所有事,而我也表现得释然,但是天知道我根本就不能扮作若无其事!我总是在害怕紧张,害怕自己无心的词语会否勾起他不堪的回忆、害怕自己无意中所做的事会伤到他!”程未常皱了皱眉头。
“他不会怪你的。”洛煌笑得苦涩。“我不是怕他怪我,只是…”他看着窗外,看的却不是窗外的风景,而是自己的记忆。
“昨天我和他约会,但是和他看完电影后,他变得很奇怪,完全藏不住他的情绪,发呆就发呆、笑就笑、疑惑不解也写在脸上,我隐若觉得是电影内的情节触动了他,但我又不知道那一段影响他那么深…我怕…我怕自己或许还会有可能伤了他却毫无所觉…”
“这不是很好吗?他在你面前显露自己的情绪,这不是你的意愿吗?你还要担心什么?害怕什么?”程未常开始动怒。
“你不觉得自己要求得太多了吗?你想留在他的身边,他也让你留在身边;你想拥有他的身体,他也让你碰;你想他在乎你,他也在乎你了;你想他表露自己真正的情绪,他也如你所愿。
可是你仍然不满足,你依旧在贪心的向他索求你想要的,你的其中一个欲望满足了,却又渴望得更多,你的欲望就像一个无底的深渊,他要不断勉强自己去满足你永无休止的欲望。”
洛煌征住了,心里翻起无数波浪。“不是!我只是想…”他脑羞成怒的吼出来,却被程未常的下一句攻击得体无完肤。
“你应该知道相随有心绞吧?!但是你不知道经过这三年的治疗,他的心绞已经好得七七八八,然而,你的存在却令他旧病复发,甚至病情比以前更严重!可是他却仍然将你留在身边,只因这是你的愿望!”
程未常咄咄逼人,没有因为洛煌痛苦的神情而放过他。“为了令你开心高兴,他努力地去实现你的愿望,可笑的是你却始终不满足,索求的一天比一天更多、更离谱!”
“他不需要像是照顾弟弟般照顾我!他更不需要连我的喜怒哀乐也要照顾!他不需要这样做!”心顿时碎成一片片,他已经快搞不清楚自己是替永心痛,还是在为自己狡辩。“他需要!因为他是永相随。”程未常眼神沉下来。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心灵早已腐烂不堪,但其实他的心灵却比谁都美,他的灵魂更是我见过所有之中最美的那个。
一心只为身边的人好,用尽一切方法、就算毁灭自己也要让他们生活得开心快乐,他从来没也没有想过自己,整颗心只想着如何让身边的人幸福。他一直也撑着,害怕自己如果一休息下来,身边的人出事便赶不及保护他们。”他叹了口气。
“你从来也只会问他爱不爱你,总是逼他承受你的感情,也因此,他甚至连一些空间去为自己着想也不能!”
洛煌无力地跌坐在椅上。他从没想过自己的爱竟会如此的伤人,他只想…只想…和他做一对很普通的情人、一对很普通的夫妻…可是…可是…
他双手用力捂住自己的脸,深深的。“不过,看在你那么痴情的份上,给你一点奖励吧!”“二十四小时在床上任君欢愉,任何姿势我也奉陪,怎么样?”“我们来约会吧!”
“走吧”可是…永,你只是在满足我的希望吗?你昨天的那抹笑脸…那抹灿烂纯真的笑脸…只是在骗我吗…程未常静静地在一旁看着痛苦的洛煌,嘴唇不自觉嚅动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将不久前永相随的回答告诉他。
“相随,你对他还是持有当初那种有利用价值的心态吗?还是…”永相随沉默不语。“你爱他吗?”永相随静静地回看他。
“你觉得呢?”他望住永相随那双神秘的眼眸,从中他却完全看不到恋爱中的人应有的迷惑与甜蜜,他知道在这一刻,永相随并没有掩饰。从他的眼里,他得到了答案。
“你总会有一天爱上他。”永相随苦笑着。“或许只要爱上他,他便不会那么痛苦吧!”程未常从回忆中回过神来,默默地凝视住仍沉溺在痛苦的思海之中的洛煌。假如说出来的话,对他很残忍吧…可是,相随,为什么聪明如你却不懂,爱情这东西,不是洛煌想要你就给的!
***“路同,一会儿你便要开始和Jos花合作拍演[欲],你准备一下吧,毕竟你还是新人,经验不多,再加上这套电影或许会令你不太自然,所以如果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你最好预先向Jos花请教一下。”路同嘴角轻蔑,很不屑。
“跟他请教?他还不是第一次拍这种戏?更何况向一个将要被人抱的男人能够学什么?学如何被另一个男人抱吗?”
“那你就有所不知了,他虽然也是第一次拍这类电影,但绝对不会有问题。”路同的经理人眼神充满着仰慕,接着他又疑惑地问∶“为什么我觉得你总是针对着他?”
路同别过头,厌恶似的道∶“我就是讨厌他。”其实他也说不出自己会对那个男人特别,可是每次看到他,不知为何自己就是会感到心浮气躁。
“喂,路同!”工作人员走过来叫住他。“今天不用拍[欲],因为Jos花说他不能来了。”“这…怎么可能?”路同的经理人满脸失望的。路同却不屑地哼了声。他就是讨厌他!***男人静静地坐在床边,让夜幕渐渐低垂的空间包围他。
屋外传来一阵钥匙声,接着门被人打开,[啪]的一声,漆黑的空间忽然被光明照耀,淡黄的灯光驱散那令人窒息却又意外地使人平静的夜色。
“怎么不开灯啦?”永相随关上门,随手将钥匙一抛,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准确无误的抛进桌上用来放钥匙的杯子中。洛煌的手放在额前,双眸因不习惯突然的光芒而眨了眨,他留恋似的凝睇着永相随那随意却又迷人的动作。
或许…这是最后一次了…洛煌深呼吸了口气,轻声说∶“对不起,明知道你有通告,却又忽然间要你回来…”“你有重要的事情才call我回来,不是吗?”他体谅地说∶“更何况你比通告重要多了。”
洛煌浑身一震。怎么…现在才说这些会动摇他决心的话?他苦笑着。“对我来说…的确是很重要…但是或许对你来说…只是一件无关重要的事…”永相随拿了一张椅子,坐在洛煌面前,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个画面还以为是一对好友在倾谈事情似的。
洛煌双手放在滕盖上,十指相互握紧,抿着唇,心里催促着自己将想了几天的话说出来。可是…如果说出来他们二人便…永相随有耐心地等着洛煌,因为他知道洛煌的内心正在挣扎中。
此时,洛煌眼神笃定地望住永相随。决定了的事,便不能再犹疑!他幽幽地说∶“我原本就知道自己是一个很贪心的人,还没和你在一起之前,我每天冀望能看到你、能和你说话、能让你看我一眼、能触摸到你;和你在一起后,我希望你能多些时间陪着我、希望你能让我留在你的身边、希望你能…说爱我…”
他微微低垂着头,续道∶“可是几天前我和程未常碰面,他没有说了太多关于你的事情,却足以让我明白…一直以来…我贪心的欲望…却做成对你的伤害…”
“煌…”永相随想说什么,他却制止他,示意他让他继续说下去。“我一直以为是你不断地在伤害我的心,原来其实我也在伤害你…在你伤害我的同时,我也在伤害你!
可是你却默默地承受我造成的伤害,甚至若无其事的勉强自己去满足我每一个欲望;而我!却和你相反,我只会自怜自艾,又或是向你发脾气!”
释然似的抬起头,他嘴边挂着幸福的笑意。“永,这几个月来真的谢谢你,让我留在你的身边;和我结婚;实现我的期待…这些…我由哀的感谢你…可是…”
没有人了解,他说这番话时,他的心是多么的痛、多么的难受,斩断二人之间仅剩的关系,他不想、他不愿,却又…不能…
他的双眸映着水光,哽咽地道∶“可是…我们结婚之前的那一次吵架,我已经说过了…[我还以为只要接近到你,无论多大的伤痛我也能坚强地留在这里,但其实…原来我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坚强…我真的承受不了你给我的伤害…]这句说话…其实到此时此刻也没有改变…我累了…是真的累了…”
他将头揍近永相随那张看不出是什么表情的脸,很轻、很轻的在他的唇瓣上印下一吻,虽然是轻吻,却让人感到他是投注一生的感情在这一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