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我很小的时候,一直有一个疑问。
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妈妈,周末可以一手牵着爸爸一手牵着妈妈去游乐场,而我只有一个妈妈,周末永远是帮妈妈做家务度过?
当然这家务不包括洗衣服,母亲自己开了洗衣店,永远都在洗衣服。
我曾经问过她一次,我的爸爸去哪儿了,母亲只是沉默,没有回答,第二天带着我生平唯一一次踏入了游乐场。
游乐场的票价贵的令人咂舌,买了票母亲就没有更多的钱买吃的,可是我依然玩的很开心,并且隐约明白,有些问题是不可以问出来的。
因为我在过山车上快乐地大叫时,瞥到她坐在长椅上一个人哭泣。
那么那么寂寞。
她是个很温柔的母亲,从来没有对我发过火,那是我第一次见她哭得那么伤心。
许多年来,我一直在想,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渣才会抛弃这样一个美丽善良的女人,让她一个人承受着所有的压力,在原地慢慢枯萎。
总想着,等自己有能力了就要对她加倍的好。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子欲养而亲不待,就在我升职的那天,她隐瞒了多年疾病终于到了强弩之末,忽然就撒手去了。
母亲临去前还在帮我缝破掉的口袋。
她在遗书中这样说道:我并非不爱你,只是太爱你的父亲,没有他的世界灰败一片。如果有一天我死去了,儿子,你不要难过,你应该为我高兴,因为你的母亲终于得到了解脱。
我抱着破了口袋的外套哭不出眼泪,抖着手想要继续母亲的工作将它缝好,只是徒然扎破了好几根手指。
二十二
今天是母亲的忌日,我无视了总经理铁青的脸色请了假。
我想母亲也不会喜欢公墓那种冷冰冰的地方,将她葬在了老家一处树木葱翠的小山包上。这样,她沉眠时,或许还能听见鸟叫闻见花香,不那么寂寞。
坐上城乡公交,来到这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像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我蜷着腿靠着母亲的墓碑坐着,拧开自己带的白酒盖子,一口一口地喝,辛辣的酒液灌到胃里,有种很暖和的感觉。
隐约觉得对不起她,在最后的几年,母亲一直盼着我娶个媳妇给她生个胖孙子,可我只是在一个又一个男孩中流连。自认为,才二十八岁,也不算大,以后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直回来。
只是没想到,她根本等不起。
我喝的迷迷糊糊,天黑的很快,山上开始冷起来,风也变得有些刺骨。
蚊子咬得我小腿奇痒无比。
哎哟,这是哪个小伙子,天都黑了还在山上呆着。
来的似乎是个守山的老头,花白的头发皱纹遍布的脸。他递给我一根树枝当拐杖,扯着我跟他下山。
是市里来的?老头问。
我走的颠簸险些没摔着,就嗯了一声。
老头砸吧着嘴巴念叨,也就你们这些城里人能干得出这事,天都黑了,山上的蚊子一摞堆,毒虫子到处都是,真是不要命了。
我头晕的厉害,他说什么就点头。
诶前头有个小伙子,是不是跟你一起的撒。
我有些微的近视,眯着眼看前面,只依稀看见雪白的衬衫笔挺的西裤。
老爹辛苦了,我是来接朋友回去的。他说。
你们这些年轻人,现在可没车回去了,这小伙子可喝了不少酒,你们要不要去我家里歇歇。
不用了,我开了车来,麻烦老爹了。
我就被转交了,被人背在背上,那守山老爹又念叨了几句什么没听清,大约就是小年轻小心些不要再冒冒失失之类的话。
毕竟是百来斤的大男人,他背的也有些吃力,幸好没几步就到了公路边上,有辆车停在那里。
这车是保时捷还是宝马来的?原谅我,作为一个奇葩的GAY其实我并不像普通男人一样对车子了如指掌。杨大少你又换车了啊。
杨大少没回我话,寂静中有种快要爆发的怒火,他把我塞进后座就发动了车子。
幸好不是后车厢。我想。
二十三
果然不愧是总经理,居然知道我住在哪个小区。
周臣,你能不能成熟点。杨大少把我丢到客厅的沙发上说。
我哪里不成熟?我昏着脑袋争辩。比起你成熟多了好吧。
行行行你成熟。杨言扶着脑袋卷起我裤腿。你家药箱在哪,这小腿都被咬的跟猪腿一样了。
搞点肥皂抹抹就好。我咕噜着说。
他居然就真的去浴室找了肥皂来抹。
杨言你脑子是什么做的,这时候不该按照三流言情剧的发展跑下去给老子买药吗?!
醉得跟烂泥似的。总经理吐槽。腿抬起来,下面涂不到。
我配合地抬腿。
算了还是把裤子脱了吧。
脱裤子?!我虽然喝醉了还是死死地捂住了自己裤带,撇嘴,别以为老子喝多了你就有机可乘。
杨言就瞬间脸色铁青。你自己想想上次你喝多了遭罪的是谁。
他语气很不善。
哼,当我是傻瓜啊,你杨大少会在一个坑里栽两次跟头?
杨言气的说不出话,动作粗鲁地解我裤子。
我当然要挣扎。
这时候擦枪走火是难免的事,酒后乱性也顺应事情发展。
本着坚决不吃亏的原则,我决定先发制人。
是的……我又把自己的顶头上司给上了……
二十四
杨言很不喜欢在下面,这是我总结了一个月同居生活后发现的。
不管怎么样他都会不自在,好像怎么都不舒服,然后在第二天复仇似的折腾我。
既然不喜欢干嘛答应我?我喝着新鲜出锅的肉片汤时问他。
我不答应你会跟我在一起吗?杨言反问。
当然不会。我严肃地告诉他。谁要一直被捅啊。
……所以你还有什么好问的=.=
我们得想个办法。我想了想说。作为丈夫,我不能一直让媳妇受委屈。
杨言囧。你为什么觉得你是丈夫?
因为我比你长得man。我说。
周臣,你吃的饭谁做的?
你啊。
你的衣服谁洗的?
你啊。
是谁在你天天打游戏的时候帮你写作业?
你啊。
那你说谁是媳妇?
你啊。
哦草。反应过来自己这些日子都干了什么的杨言扼腕。
二十五
其实杨言睡着的时候还是很好看的。
我撑着脑袋想。
是的我们在沙发上窝了一晚上。
我倒是想跑,不过这回我是在自己家犯事的,还能逃到哪去。
左右不过是被他暴打一顿然后爆菊花,能惨到哪去,唉,认了吧。
这人睫毛怎么这么长,眉毛怎么这么浓,鼻子怎么这么挺呢。
上帝造人的时候,为什么总把最好的都给同一个人?
我戳了戳杨言脸,还没感叹弹性不错,他就皱皱眉头,醒了。
唔。
我买了粥,你要不要吃?我从沙发上滑下来问他。
他似乎不太舒服,捂着额点了点头,自己喝粥。
快七点了,今天周六不用上班,你自己能回去吗?我问。
杨言戴上眼镜,直勾勾地盯着我。
怎么……?
爽完了就想赶我走?他说。
我吞了吞口水,好吧,我有一米米愧疚。毕竟这事已经第二次发生了,上次他没追究并不代表我可以一而再地占便宜。
那你想怎么样?
他放下碗,揉了揉眉心,环顾了四周说,你这里挺大的。
哦草,这货不是想搬到我家来吧?!
不不,这里挺小的。我笑得十分僵硬。
没关系,我凑合下也能住狗窝。他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