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臻立在廊下,看着不远处的宫人挥舞鞭子,发出臻儿的爆声。
这声音,似爆竹,王宫里才有的每日午时响声。
取消婚约!
对她来说,无所谓。
左右有没有,她与墨无言也无法成婚,二人之前的那些话,不过是宽慰他们自己罢了。
本还想着,以什么由头来将一年多以后的婚礼搅黄,如今倒是如愿了!
明明无所谓,到底,又很是难过。
别人可以的,她和他却不可以。但自己想想,这样的命格还能与谁成婚?孤独的命,孤独的过完这一生便是了。
“阿臻,阿臻……”
远处传来急急的喊声,晏臻扭头看去,墨诚雅提着裙子急匆匆跑来,大抵是跑的急了又跑的远,墨诚雅停下来撑着腰好一通喘。
她脸蛋红红脖子红红,面色焦急有担忧。
晏臻有些莞尔,说道:“九殿下,寻我何事?”
“我听说了,过来看看你。”墨诚雅说道,看着她面色平常没有难过伤心气怒等表情,似不知道一般,不由得又问:“你,没听说吗?”
“婚约的事?”晏臻说道。
墨诚雅一惊,一把抓住她的两只手臂:“你,你果然是知道的,阿臻,不,不要难过。”
晏臻看了下被她紧紧抓着的手臂,再看她面上的关切,心头似有暖流流淌而过。
这个公主,真是可爱。
“我去找父帝,或许还能有转圜的余地,父帝那么喜欢你,所有人都那么喜欢你,怎么就要取消婚约?一定是谁在父帝的耳边胡言乱语,三哥他,三哥他也不会同意的。”
三哥……
墨诚雅说道:“我三哥如此爱你,他怎么可能会同意取消婚约……”
我三哥如此爱你,你却宛若未见……
你负了我三哥……
若有来世,晏臻,你还会负我三哥吗?
那声音,那声音如雷一般在耳边炸开,晏臻面色悠的一变,她看着面前喋喋不休说话的墨诚雅。
看着她的嘴张张合合的说这话,可什么都听不见了。
我三哥如此爱你……
我三哥如此爱你……
若有来世……
你还会负我三哥吗?
晏臻……
晏臻。
“是,是你……”晏臻看着墨诚雅,幽幽的说出这一句话。
她的嘴里冒出寒气,似有冷寒从身体里冒出来,发着抖人往后倒去。
“阿臻,阿臻……”墨诚雅吓了一跳,忙抱住她不让她倒下去。
却感觉到有刺骨的寒冷从她的身体里冒出来,她能看到晏臻脸上结出细细的冰渣子。
怎么会这样?
“阿臻,阿臻……”墨诚雅回神,对身后的宫婢喊道:“叫太医,快去叫太医,来人,来人啊……”
整个王宫都乱了起来,马车速度很快的出了宫门,沈太医提着药箱急急追出去,却也追不上。
他喊道:“马车马车……”
有人驾来了马车,沈太医上了马车,墨诚雅也跟着上车。
“九公主殿下。”沈太医吓了一跳。
“废话,快追。”墨诚雅说道。
晏相爷从御书房出来,看到倒在地上的晏臻,面色一变过去抱起人沉着脸就直接走了,谁都不敢拦着。
沈太医被找来,也只能看到车屁股。
马车跟着追了出去。
大启帝站在永和殿宫门口,瞧着宫墙大院,一挥袖回去了。
消息散开来。
庄盛宫里,肖王后惊起问道:“又病了?”
月姑姑点头,说道:“九殿下瞧着倒下的,是旧疾发作,如今人事不省,晏相爷抱着人直接就走了,不让看。”
肖王后裂开嘴笑了。
“御书房里,陛下生了大气,差点要治晏丞相冒犯之罪,也摔了东西。”月姑姑又道。
这王宫里的消息藏不住,特别是陛下的一言一行,虽说这王宫内院,这大启江山都是天子的,可有钱能使鬼推磨。
为了钱,也能办旁的事。
“果然是德不配位,盛极必衰,历来便没有女子参与朝政,晏臻她是犯了规矩,自然会有这样的报应。”肖王后笑道。
“娘娘。”月姑姑示意她别露出旁的表情。
肖王后还是比较稳重的,闻言收起过于愉悦的表情。
缉查院里。
墨无言看完了所有城北屋舍的结构图,根据大小和身份来比对,居住在城北的人身份都不小,不是有钱便是有身份,都是高官身份。
如今要从这些中,找到最有可疑的人。
房屋的结构从分配下去的时候都是有记录在案的。
而新居的富商若是在城北入住,也要去地契备案处备案。
“肖王府最大。”林左使说道。
从地契的房屋布局上来看,肖钺因是个王爷,在送到大启来做质子的时候,大启帝给了他这个王府自然是城北最大的。
“搜过了,没有可疑之处。”左大人在旁边说道。
“虽然肖钺是封国皇子,可新帝册封之后,他封为王爷便也不想回去了,一直留在这边生活,是个没有争利之心的人,应该不会是他吧?”左大人又道。
肖钺的为人整个京城,乃至大启都知道,与其说不争之心,还不如说是懦弱病娇无能,胆小怕事。
但凡有一些争利之事皆与他不沾边。
“不,他最可疑。”墨无言说道。
林左使和左大人都有些惊讶,墨无言居然怀疑肖钺?为什么?
左大人直接问道:“殿下,虽说肖钺是封国人,可他来到大启做质子二十多年,一直都是这幅模样。
二十年如一日的装着?不能吧?
“若是,这么大的地方,下方全部……掏空!”墨无言说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目光落在二人身上。
林左使和左大人吃了一惊,那……这下方完全就是一个巨大的低下广场,便是容纳百人也是足够的。
只是……
“怎么可能?没见过运泥土出去啊。”左大人说道:“若是要掏出这么大的空间来,那挖出来的泥土怎么处理?”
“调查王府及王府四周的有没有过动工动土?”墨无言说道。
“王府周围的住户也要调查?”林左使问道。
“对,都查。”
刚说完话,外面有人匆匆来,找到了墨无言。
“三殿下,镇国公主她,她寒症又发作了。”护卫说道。
寒症……发作了!
这是相府的护卫,亲自过来请。
墨无言面色一变,转身立刻便出去,转眼不见。
“公主又发病了?”左大人愕问道。
“好像是。”林左使看了他一眼。
左大人瞪眼。
“快,走,我们也去看看。”
晏相府从平静宁和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难过,一个个都担忧的候在暖阁的门口。
“怎么又发病了?”晏夫人伤心得厉害,说道:“好好的怎么又发病了?”
一个个面面相觑,还真的是不知道。
晏夫人哭了,晏竹笙从屋里出来,问守在院门的肉子:“殿下请了吗?”
“已派人去了。”肉子说道。
晏竹笙想到上次,他二姐姐也是寒症发作不醒,是三皇子墨无言将她唤醒的。
二姐姐这样喜欢他,这次也能行。
“沈太医,沈太医,我儿怎么样?”晏夫人看着观相把脉都做了的沈太医急急问道。
每次发作每次看每次问,都是一样的回答。
如今这次,沈太医也还是摇头,说了同样的结论。
晏夫人眼都红了,哭道:“那这次她还能醒过来吗?”
“若是还让以前一样,那自然是能醒的,你们也别多心,或许就能醒过来了呢?”沈太医说道。
家人绝对不能被吓到,沈太医也不敢多说。
晏竹笙在门口眺望,终于看到有人骑马过来。
他急急上前两步,说道:“三殿下,你快救救我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