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从正门进,穿过了庭院之后,在空地上停下来。
晏臻从马车上下来,便看到晏竹笙和父母站在面前。
“那容寻果然出现了。”晏竹笙小声说道。
晏臻点了点头。
她看见了。
容寻这个阴险小人,他其实并不算很聪明,那点聪明在晏臻的面前根本不放在眼里。
可是,重活过来的容寻,晏臻却觉得,不能再小瞧了这个人。
他现在有两个身份,明面上是烟国的人,暗地里却是封国的人。
他投靠了封国,又以烟国来做掩护,其中还有多少身份晏臻还在调查之中。
她共享墨无言的君机阁,共享墨无言的人脉。
墨无言将他自己多年经营的势力全部告诉她,也把这些人都交到她手里,叫她也能使唤。
晏臻便想到了墨无言,也不知他如今在做什么?
“大哥,大嫂。”
晏慎他们过来了。
各自叫了人,一起去了屋里。
屋里地热烧着,有薄纱垂帘门挡着呼呼的冷风,外面寒冷冻人,屋里温暖舒适。
各自坐下,其他人也过来了。
晏氏这一辈有两房住在中州城,二房和四房。
祖宅留给了四房看管照顾,便是晏慎夫妇。
二房则常年在外奔走做事,不在京城也不再中州城。
大房只有一个儿子,就是晏相爷,在朝做了丞相之后便住到丞相府去了。
二房的长子名叫晏朝,排行老二,人称晏二爷。排行老三的是四房的晏慎,人称晏三爷,晏四爷名叫晏信。
晏信常年在外,晏朝还会三五个月回家一趟,晏信是不回家的。
不过今年,他回了。
一家人坐在厅中,各自都喊了人行了礼。
晏信长得眉目如画,做温润老书生的打扮,此时打量着晏臻,说道:“二姐儿真是出息。”
晏信行走江湖,靠的是一张嘴儿,走的地儿多了,见识也多。
他觉得女子就该有才,越聪慧越好,家中子女读书不只是启蒙懂事,也能成大事的。
晏臻的出息,让晏信千里迢迢赶回家过这个年,就是为了见一见。
晏臻对晏信一笑。
她现在是公主,公主的身份便是在主家之中,也不能对家人行大礼。传了出去,叫人抓住把柄说晏氏一族没有尊卑之分。
晏臻略做了浅礼。
“你如今是公主,对我们就不用施礼了。”晏朝笑道。
晏臻本做了个郡主,他们晏家人已经很高兴了,女子能得身份,是最值得高兴骄傲的事情。
更何况,是个公主。
晏臻浅浅一笑。
对待家人,她一向温软得像个小姑娘。
因为,家是人的根。
晏朝在外行商,倒也算不上行商,晏氏除了晏夫人,其他人都不做商业上的事。
晏朝做的是养马的事情,每年都要在马场上待十多个月。
常年的奔波,在他的脸上刻画出沧桑的形容。
晏臻便想到了,二十年之后,马的一些变化,她心中有了点思量。
晏氏二房的二祖母林氏六十七岁高龄,身体不大好,大冬日不能出房间,只能养着。
四房祖母潭氏,六十三岁,身子骨比林氏好很多。
二祖母身体不好,晏臻与弟弟亲自去了新华苑。
林氏躺在床榻上,面容枯槁,神情迷迷,看起来很不好。
晏臻一眼便看出来,林氏恐怕挨不到春天。
她坐下来,便被林氏握住了手。
林氏浑浊的一双老眼看着晏臻和晏竹笙,勾起嘴角笑道:“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二祖母。”晏臻笑着喊了声。
枯槁的手,皱巴巴的老人的皮似柔软的缎子一样,握在手里反而让人觉得舒服。
晏臻被林氏握着手细细的轻抚,便想到了自己的祖母。
她的亲祖母早就已经去世了,晏臻只见过两面,便是回来的时候,第一面人还活着,第二次见已经去世了。
林氏说话都有些难受。
晏臻和晏竹笙也就只能看看,便退出来了。
晏慎一直留在祖宅,照顾家中上下老小,他是守家的。
林氏由他照看,也知道林氏近日里越发不好,便问晏臻。
“说实话,二祖母如今很不好。”晏臻说道。
一家人团聚,她没办法说什么时候就会去。
晏慎面容难过,晏朝和晏信进去,看着自己的母亲,心中凄凄不已。
他们有自己的事情做,不能常年陪伴在身边。
屋里传来哭声,晏信哭了。
夜里,吃饭之后,一家人去中洲湖看映月。
晏竹笙买了烟花,在湖对岸让小厮点了,烟花升空绽放,美丽得不像样。
而此时,在京城里。
唐语嫣见到了容寻,她抱着孩子,靠在容寻的怀里。
容寻瞧着熟睡的儿子,眼里也多了慈父的神情,看唐语嫣更是温柔。
“嫣儿,辛苦你了,也委屈你了。”他说道。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这些都不算什么,我不觉得辛苦的。”容寻说道。
唐语嫣眼里的幸福之色越加浓烈,死过一次又如何?人不都是死了生,生了死吗?
唐语嫣抬手摸上容寻的脸,他的脸是温软的,润滑的。
还是那个模样,俊逸非凡,比往昔更胜。
看着自己的丈夫,唐语嫣便想到晏臻来。
她回想起之前的事情,从容寻的怀里坐直了,将自己的揣测说了一遍。
“她的血好像能救人。”唐语嫣说道。
容寻沉思一刻,也不大确定是不是唐语嫣看错了。
不过,这事他放在了心里。
“你如今身子如何?”容寻便问道。
唐语嫣微微一笑,说道:“这里还不至于在吃喝穿用上亏待了我,就是生的时候难产了。”
晏臻帮她救了她们母子,唐语嫣对晏臻的怨恨倒是没那么多了。
她看着容寻,只求日后安稳顺遂,丈夫顺风顺水的往上攀,日子越过越好。
夜色浓浓,各自都要睡下了。
晏朝也要睡下,跟着夫人楚氏准备熄灯。
晏臻走进院子,守门的随从便提了声。
“臻儿,这么晚这是?”晏朝很是疑惑。
晏臻微微一笑,也不用进去做,说道:“二叔,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您。”
问题?
晏朝有些意外,毕竟晏臻聪慧是举世闻名的。
晏臻有问题要问他,倒是有些惊奇。
“你说。”
“二叔,你在马场上,一年的马匹估算,正常的耗损是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