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冷风呼呼的吹。
晏竹笙站在廊下，灵儿则拿着一个折纸风车，在廊下跑笑。
笑声稚嫩铃铃，似脆脆的百灵鸟。
好听。
可人看着就傻。
谁都知道，晏相府收养了个孩子，那孩子晏丞相夫妇认作干女儿，百般宠爱。
那成为晏氏嫡女的孩子，却是个傻子。
对一个傻子这样宠爱溺养，怕也是傻子吧？
乔蓉蓉嘲笑的说道：“真是傻子。”
乔欣欣没说话，晏竹笙和锦竹等人听到了，锦竹眸色微恒，晏竹笙眼里也多了几分沉色。
“这个世界上，有某种人，瞧着旁人喜欢叫人傻子，你知道为何？”晏竹笙突然对锦竹问道。
锦竹眨了下眼：“公子，为何？”
“因为她才是傻子。”晏竹笙说道。
锦竹噗嗤一下笑了，又忙收了收笑容说道：“原来如此啊。”
“你说谁傻子呢？”乔蓉蓉当即怒了。
晏竹笙扭头看乔蓉蓉，啊了声一脸疑惑道：“我说傻子呢，你生气什么？”
“……”乔蓉蓉气得面色酱紫。
乔欣欣只觉丢脸。
以往在家中，并不觉得自己的妹妹如此蠢笨。
可自从来了京城，一次在大姐的家中被人闹出事，与陈伯爵府家大姑娘对骂。
如今在侯府，也要跟晏相府的小公子对骂不成？
传出去，她们乔氏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三姐，她骂我。”乔蓉蓉愤怒的喊道。
晏竹笙和锦竹等人皆是笑了起来。
乔欣欣更觉丢脸，叱道：“人家骂的是傻子，你莫非是傻子不成？”
这……
乔蓉蓉顿时才知道，自己上赶着承认自己的傻子。
可就这么算了，很不甘心。
“走。”乔欣欣拉着乔蓉蓉离开。
闵相宜对晏竹笙施礼，晏竹笙还礼。
看着她们终于都走了，只剩下伺候的仆妇婢子。
锦竹回头看晏竹笙，偷偷竖起大拇指来。
小公子真厉害。
“所以，我想，表姐对孩子大恩，这孩子能不能有这个荣幸，认表姐做干娘。”唐语嫣说道。
她们是仇人，本就势不两立。
唐语嫣这个时候让晏臻做孩子的干娘？
“我是听错了？”晏臻莞尔笑了起来。
“没有。”唐语嫣态度诚恳，她说道：“他是我的宝贝，我心疼爱护的，所以，我希望他往后余生也能平安无事，若是有一个你这样厉害的母亲，他定然会平平安安，甚至成才成龙。”
这话倒是真的。
那个曾经是容家世子，容家的三公子容寻已经死了。
即便活过来，也不过是一个外邦人，回来是不安好心。
让人知道他变成魅回来，定然会被挫骨扬灰，再无重生的机会。
前路漫漫，生死富贵不定。
唐语嫣为了孩子，竟然想出这样的主意来。
但……
“我不愿意。”晏臻说道。
她目光冷冷，说道：“救他是医者仁心，我的医者本分做到了，如今他与我有干系？”
确实没关系。
唐语嫣哑了哑。
“可……”
“自求多福。”晏臻起身说道。
她走出去，掀开垂帘门扭头看站在廊下的晏竹笙和灵儿几人。
“臻儿姐姐。”灵儿当即跑过去：“看，风车坏了。”
“坏了，姐姐回头给你再做一个。”晏臻笑道，拉起她的手。
“那我要个更大的。”灵儿说道。
“好，更大的。”晏臻说道。
晏竹笙跟在旁边，回头看去，能看到唐语嫣抱着孩子站在门口。
“姐。”
“看皮影吗？”晏臻问道。
晏竹笙点了点头，笑道：“好，灵儿呢？”
灵儿便点头：“看。”
那穿着白色长衫的少女，拉着小女孩渐渐走远，消失在院子门口。
唐语嫣放下垂帘门，看儿子的稚嫩面孔。
晏臻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她肯救自己的儿子，儿子对她来说就不是陌生的。
今日这番话，晏臻或许是拒绝的，但日后。
若是容寻再次失败，她也活不下去，儿子一定能好好的活下去。
有一就有二。
唐语嫣笑了起来：“儿子，今晚上，也不知道你爹爹来不来……”
……
时间过得很快，日夜轮转，便到了大朝会的前夕。
一月十二是大朝会最后一日准备，晏臻要进宫。
司衣局那边给晏臻做了好几套服饰，有两套朝服，五套各种节日的庄重服饰。
都是依照公主例来备的，但晏臻不是大启帝的女儿，这个公主又与王室公主有些许不同。
服饰上，本该衔的是九色金珠翠玉，改成了八珠翠玉。
暖阁里，晏夫人帮晏臻试新送来的衣裳。
“早前的大朝会你不能参与，今年却是不一样。”晏夫人说道：“怕只怕，肖王后会为难你。”
晏臻闻言笑道：“阿娘，不怕。”
“你啊，就是胆大。”晏夫人说道。
女儿能有此殊荣，她也是开心的。
但怀璧其罪，便是再有能耐，一个臣女当公主，到底惹人嫌。
最嫌的怕是肖王后了。
“王宫的那些规矩体统是多，但我都熟悉得很，旁人或许会出错，但我是不会出错的。”晏臻说道。
那些规矩，前世她用尽了心思去学。
晏夫人叹了口气。
外衫披上，顿时整个人都变得庄重起来，好看极了。
“真好看。”晏夫人惊叹道，开心的摸摸女儿的脸。
衣裳是合适的，晏臻脱了下来换上常装。
今日还需要进宫去。
晏臻出去，也顺路跟温司衣一同进宫。
晏夫人也跟着。
“这八珠翠玉衔宝，是下官想到的办法，询问过陛下和往后，得以同意。”温司衣说道。
每个为王室做事的人，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深思熟虑之后才会做，行差踏错就有可能掉脑袋。
不过，这八珠翠玉衔宝，也是为了让晏臻明白，她终究只是个臣子之女，不是大启帝的掌上明珠。
这点心思，谁都懂。
晏臻微微点头：“我明白。”
温司衣点点头，眼看就要走出晏相府了。
她看晏臻，说道：“公主，万事小心。”
晏臻的存在，对很多人来说是坏事，对不少人来说，却是好的。
温司衣并不觉得，女子有才是失德。
晏臻的存在，让女子的身份变得更加贵重了，更加有存在感。
她，或许能成为女子身份象征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