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暖阁都是欢声笑语。
“所以,这是桃花吗?”锦竹笑道。
“那姑娘也是执着,直说要以身相许,便是五公子如何都不愿意走,日日在悬壶居里帮忙。”银杏说道:“也是痴心。”
“好好一个千金大小姐甘愿做这种事情,也是真心了。”晏臻说道。
她想起当初那直肠子的牧晁是如何对她表这个白的,黑夜的亭子外,少年一张脸倔强而认真的说,要找到治好她寒症的法子。
他是个很纯粹的人。
这样的人,该得到好的姻缘。
清晨的阳光从云层撒下来,院子里的人也忙碌着。
锦竹端着差点从门外进来,放下之后看过去。
“姑娘。”
晏臻已经梳洗换好装,接过锦竹端来的茶汤喝了口。
“让马有才将马车备好。”她说道。
“已经备好了,知道姑娘要去缉查院。”锦竹说道。
自从大朝会之后开始,姑娘便日日都要出门去,有时候一去就是一整日,有时候是大半日。
孤叶大师死后,尸体消失不见,姑娘一直在找。
直到如今,还是没有找到。
晏臻披着斗篷出门,看到晏竹笙也在。
姐弟二人上了马车,晏竹笙便说道:“二姐,整个京城乃至附近都找遍了,还要找吗?”
这十来日,他们把能出动的人都出动了,将什么乱葬岗啊,墓地啊,还有民宅都不放过的去查探搜索。
可结果是一样的,找不到孤叶大师的尸体。
尸体仿佛不存在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活着的时候找不到,死了之后尸体也让人去找,或许……
“二姐,或许你孤叶大师没死呢?”晏竹笙惊了,说道。
晏臻看着窗外的眼回转,看了看他。
“她死了。”
晏臻叹了口气,放下窗帘。
“竹笙。”
“嗯?”晏竹笙看着晏臻。
“从我记事起,陪伴在我身边的一直都是师父,她,就像阿娘一样,是没有区别的。她是我的亲人,如母亲一般。”晏臻说道。
她心中酸涩。
想过任何一种可能,想过师父是谁?师父出去云游了,或者是别的。
可她从来未曾想过,相隔一段时间,再见一面就是离别。
“二姐。”晏竹笙伸手握着晏臻的手。
二姐的难过,他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二姐。”
“我没事。”晏臻压下难过。
难过是在所难免的,晏臻现在想的,就是找到师父和灵儿母亲的尸体,好好的安葬。
只是,为何会有人将尸体偷走?目的是什么?
偷什么不好?偏偏要偷两具尸体?
虽然这尸体,确实与普通的尸体有所不同,可既然是尸体,终究是会坏的,那到底不是活人。
没人想得通。
缉查院里,一众人也是愁眉不展。
“城外搜查的也回来了,连新坟都查证过,没有找到。”下属说道。
林左使也有些无语了。
要说没人会偷尸体,可到底是不见了,而且还是在王宫不见的。
那是孤叶大师,是晏臻的师父。
对晏臻来说很是重要,缉查院帮忙寻找,却一直找不到。
便是大冬天的,这么冷,尸体也要发臭了。
正想得出神,门房外有人过来。
“大人,公主来了。”下属说道。
林左使点头,起身出去迎接。
小道尽头,少女披着斗篷款款走来,手里拿着个汤婆子。
“公主。”林左使揖手。
晏臻微微点头还了半礼,说道:“林大人,如何?”
“还是没有。”林左使说道。
还是没有。
晏臻眼里有失望,转身要往外走。
林左使心中略略一叹,问道:“公主,还是不找了吧?”
不找了。
若是当真有心人,运走一具尸体并不轻松,可到底尸体不见了,这许多天宫里宫外,就连京城外的村镇乡里都找过,仍旧是没有。
不管如何,到底寻到的可能,已经很渺茫了。
晏臻顿住脚步,回头看林左使。
她屈膝,行了个半蹲礼。
一个公主,而且还是朝官的公主,对他们这些下官行半蹲礼。
林左使吓了一跳,慌慌避开了几分。
“多谢。”晏臻说道。
她走了出去,婢子跟在一旁。
谢什么?
林左使沉默一刻,明白是谢他们这十来日的帮忙寻找。
就连王宫,也得到王帝的允许,寻了个遍的。
是放弃了吧?
“姑娘。”锦竹看晏臻,说道:“回去吗?”
既然找不到,不寻了,这冷天的,回去也好。
锦竹想着,说道:“灵儿姑娘吵着要吃桃果脯,还有烤螃蟹,姑娘想吃点什么?”
晏臻摇头。
出了门,二人上马车。
“去鬼市。”晏臻道。
马有才应是,驱马前往鬼市去。
鬼市白日没有夜里热闹,白日的鬼市比较萧条,加之昨日下了大雪,覆盖厚厚的白雪,有人在清扫路上的积雪。
马车驰来,人必然开。
看着看似普通的马车,一人说道:“那前面的,貌似是京城相府的徽记?”
“你认得?”有人问。
“在京城见过,真是奇怪,相府的人来这里做什么?”又有人问。
“你是刚来京城的吧?”
“是啊是啊。”
“嘿,那是晏相府镇国公主的马车,低调得很,若是不看徽记都不晓得是她。”
“公主?天,公主怎来这儿?”
“那最上边,看到有一块红色旗帜的没?那是鬼市最好的医馆,悬壶居,那是公主的医馆。”
……
悬壶居白日也是热闹。
生病的人可不会挑时间,管你白天黑夜,病了就得看。
银杏提着一个药罐走到边上的一排炉灶子,两个小童忙碌看火煎药。
“银杏姐姐,这个好了。”小童说道。
“把这个煎上,大火滚了之后小火熬一个时辰。”银杏说道,一面将熬好的汤药倒在碗里,端了去。
马车在悬壶居的门口停下。
马有才方了下马车凳,扭头看进去,巧的看见银杏走过。
“银杏姐儿。”他喊。
银杏听到声音看去,瞧见被锦竹扶着下来的晏臻,忙笑道:“姑娘。”
晏臻浅笑。
银杏将药端了进去,又急忙迎了出来,站在晏臻的面前施礼。
“姑娘,您来了。”
晏臻笑着,抬手默了默银杏的肩膀。
“公主。”屋舍的廊下,牧晁对晏臻揖手施礼。